首页 -> 2005年第2期

《狼》和《宋定伯捉鬼》比较阅读

作者:王福华




  《宋定伯捉鬼》选自干宝《搜神记》,《狼》选自蒲松龄《聊斋志异》。教材认为两文都在表现人的机智,然而细读起来觉得两文主题大异。
  “鬼”与“狼”在中国文化中往往都与邪恶、贪心、狡诈有关。然而《宋定伯》中的“鬼”并不贪心,也不狡诈,反而让人感到它很真诚、善良。因为该文中的“鬼”始终没有做一件坏事,每当宋定伯问它,它都真诚相告。在“共递相担”中也不嫌定伯“太重”,而深信其是“新鬼”,至宛市被“急执之”“声咋咋然”而也,除了哀伤之外也无害人之心念与动作,变化也仅变一羊(“羊”在中国文化中却是温顺的代名词),假如变为一狼或一豹,定伯岂不吓得魂飞天外?可见文中的“鬼”不鬼。而宋定伯却自始至终在算计着“鬼”,文中一个“诳”统摄了宋定伯的言行:当“鬼”说“我鬼也”,定伯马上“诳之”“我亦鬼”,而此后问答均是定伯先问,待“鬼”真诚相告后他再作答,这就显得非常奸诈,不仅如此,定伯还设计套出“鬼”之大忌,而此时的“鬼”完全把定伯看作知心朋友,以实相告“唯不喜人唾”,这就把身家性命交给了定伯。“行欲至宛市,定伯便担鬼著肩上”,这也是定伯蓄谋已久的,因为这样才能到宛市时“急执之”。当鬼化为一羊后,定伯“便卖之”,目的是“得钱千五百”。因此我们不难看出定伯为了这“千五百”文钱,将一个把他当作知心朋友的好鬼卖掉了。
  读了本文,使人感到的不是宋定伯的“机智”而是他的奸诈与卑鄙。他不是在“捉鬼”,而是在“骗鬼”,是“奸人”骗了“善鬼”,因此可以说定伯“不人”,或者是“鬼人”,“鬼”也“不鬼”。因而我认为本文主题应是表现“人不如鬼”。
  翻开《搜神记》,类似的文章还有:“临川东兴,有人入山,得猿子,便将归。猿母自后逐自家。此人缚猿子于庭中树上,以示之。其母便搏颊向人,欲乞哀状,直谓口不能言耳。此人既不能放,竟击杀之。猿母悲唤,自执而死。此人破肠视之,寸寸断裂”(《搜神记》卷二十)。请看文中的这个人,得“猿子”,不仅不放,反而多次折磨“猿母”,先是“缚猿子于庭中树上,以示之”,注意这里的“示”揭示了此人是故意的,再是在“猿母”“欲乞哀状”时,将“猿子”杀了,致使猿母哀肠寸断而死。一个毫无怜悯与同情,尽情折磨这位伟大的“兽母”,一个因过分悲伤“自执而死”。作者无一言作评而褒贬尽在其中,表现了“人不如兽”的主题,与《宋定伯捉鬼》正好相映成趣。
  再来看看《狼》,文中的“狼”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狼,作者尽力表现“狼”的贪婪与狡诈。贪婪,表现在无休止的索要,其实,这里的“狼”根本目的不是要向屠户索要“骨”而是要吃掉屠户这个人,是欲壑难填者之代表。狡诈,表现在一狼“假寐”,一狼“洞其中,意将隧入以攻其后”。这里的“狼”与《宋定伯捉鬼》中的“鬼”显然不是一类。
  文中的屠户,面对凶残贪婪的狼,先是“惧”,后是“投以骨”以争取到思考对付狼的办法的时间,这时的屠户已经明白“狼”意不在骨了,于是他一“顾”、一“奔”、一“倚”、一“持”,动作何等连贯,这是屠户思虑已久做出的反应,表现了他的机智,最后乘狼不备,击毙两狼,其勇可见。显然这屠户与宋定伯也非同一类人物。
  由于两文主题各异,当然所写重点也各不相同。《宋定伯捉鬼》,重在写人是怎样骗鬼的,突出“骗”的过程和“骗术”的高超,而《狼》重在写人与狼的斗争场面,表现人是怎样用智勇战胜恶势力的。
  同是封建文人,表现手法也都采用了“变形”手法,而主题却大异,究其原因当是作者所处的时代不同和对社会认识不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