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2期

老街

作者:刘 耀




  老街的确很老,甚至已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但老街见证了一个时代,见证了一代人辛勤劳碌的过程。相信每个人都会对家乡无比熟悉与热爱,也会有与作者相同的感动。下面就让我们一起从作者那质朴的文风里领略老街的风情。
  (编 者)
  
  故乡的老街,不像首都的街道那样富丽堂皇,也不像罗马的街道那样闻名遐迩,而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静静地躺在那里,成为故乡的一种牵挂,一幅古雅冲淡的图画,延伸着几十代人的足迹和梦想。
  老街旁边伫立着一座古庙,灰白色裂了缝的泥墙,黑乎乎的木梁,褪了色的八仙台,凹凸不平的地面……每逢节日,这里香火鼎盛,人流不断。庙里安放着两位相公的雕像:一位是高标公,手持铁扇;一位是张公子,手持金箭。他们的双眼注视着前方,摆着一副随时应战的姿势。相传他们是我们这村人的祖先。乡村有个习俗,每年十月十请木偶戏班来庙里表演木偶戏。在这些戏之中村民印象最深的是《杨家将》,他们为穆桂英的悲惨遭遇而泪流满面,为她的凯旋而击掌助兴。小孩最喜欢“三哥仔”这个人物,他是个白鼻子,红嘴巴,黑脸蛋的小丑,每次他一出场,一定会令全场人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细雨中,沿着黑黝黝的老街蹀躞。细雨斜织着,轻轻地拍打着我的雨伞,也拍打着老街沉睡的梦,溅起点点滴滴的水珠,伴着飞扬的尘雾,犹如给老街披上一件迷离动人的薄纱。突然,一阵笑声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只见几个光着脚丫的小孩正在街上追逐玩耍,扑哧扑哧的脚步声和清脆爽朗的童声由南到北,渐渐消失在雨雾中。此时的小草长得最动人,嫩绿的芽尖上举着晶莹的水珠,柔风拂过,一颤一颤的,煞是可爱。
  悠闲是老街的独特之处。遇上伤心事,到老街溜达溜达,心情自然舒畅。午后、晚上或假日,这里便成了人们的乐园。小孩们闹得最欢,或打滚,或赛跑,或赶狗,或打波珠,或跳飞机,纵然身上、脸上都沾满了泥土也不在乎。不争气的汗滴掉下来,他们的小手一挥,往脸上一抹,顿成花猫脸,引得众人哄笑,他们却什么也不顾,继续战斗。用一句童言:“老街身上的土气很香。”老人们或下棋,或打牌,或拉胡琴,或聊天,三五成群,不亦乐乎。更有“坐山观虎斗”者,将下棋的里外围了五重,正当双方打得难分难解时,他们再也按捺不住了,从外围“打”起,口手并用,棋子飞舞,杀声阵阵,炮声隆隆,横眉竖眼,脸色涨红。此时“两军”交战,由主帅有计划地派遣杀戮变成混战,互不相让,最后在老伴的催骂声中无奈地各自回家吃饭了,嘴里不服气地说:“下次等着瞧!”到了晚上,这里便成了歌的海洋。村姑们那似歌不成调的歌声响起:“啊,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小伙子则大声吼道:“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而老人们则慢条斯理地一手操琴,一边哼着山歌和粤曲,唱到精彩处,击拍和者多。调皮的孩子则纠缠着爷爷讲老街的故事。夜深了,老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皎洁的月儿嵌在上空,照着老街,照着熟睡在席上的人们。
  老街尽头是低矮的学校和显叔的豆腐店。每次上学,孩子们都在老街上玩耍,或到显叔的店铺帮他挑选豆子,直到学校那块铁皮响了才溜进教室,端坐在一起,但学习依然那么认真。放学后,孩子们就跑到显叔的店铺看他做豆腐,等豆腐做成后每人可分到一点,他们欢呼雀跃地跑开了。每次显叔都不忘叮咛:“要听话,念好书!”喜欢听故事的则跑去纠缠那位慈祥温和的老师讲故事。
  现在故乡变了,一间间红砖房和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但老街没有变,依然保持原有的古朴,只是在它旁边多了一条小河和几株榕树,给它增添了几分情趣。当年的老年人经常给孩子们讲老街那永远讲不完的故事;当年的古庙粉刷一新;当年的学校也变成高楼,电灯桌椅,样样齐全。下课时,再也不用老师敲铁皮了,代替它的是电铃。讲故事的老师已成了这间学校的校长,但每次上课前他都语重心长地给学生讲起老街的往事。
  显叔的店铺变了,建成了三层楼房,还添了彩色电视机、电冰箱、电风扇、微波炉,但他对客人的热情态度没有变。每次有客人来他都会喊:“来咧。”当年的小孩都变成了大后生,成熟多了,在老街上见了熟人或陌生人都会打个招呼,让人听了心里甜滋滋的。
  显叔来信说,不久前,外出经商致富的村里青年人要在老街上铺设水泥路,以方便行车出入,但被老人们阻止了:这老街身上有世世代代故乡人走过的脚印,不能就这样将他们的辛勤抹掉。他们还要让后代知道,要想改变生活,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什么时候我再能回到你身边,一起倾听您的心声,共叙人生呢?我期待着那美好日子的降临。
  (本文获第九届桃李杯全国中学写作教学成果展评优秀作文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