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独特”之“不朽”

作者:曾宏燕




  第一次知道魁北克城,是读了儿子的散文《古堡幻曲》。于是,心驰的天空,又飘来一朵美丽的云,远远的,让我神往。几年后的今天,我如愿来到这座加拿大最古老的城市。真切地踏上了这块土地,俯瞰圣劳伦斯河,四顾古城墙环抱的市景,我的心跃入了历史的河涧。“那悬空的城堡啊,仿佛悬浮在半空中似的,那风景如画的街道和地势险要的入口,还有那……在每个峰回路转处跃入眼帘的壮丽美景,它的独特是永垂不朽的。”狄更斯在一个多世纪前游历北美时对魁北克城所发的感慨,从他的《游美杂记》中跃出,回旋在我耳畔。
  “独特”,且为“不朽”,前者应该不难理解,而后者呢?
  作为要塞,魁北克城建造在山崖之上,狭长的地形,石垒的古城墙,其“北美直布罗陀”之喻甚为贴切。这里,皇家广场周围那些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老屋,风韵依旧、精神矍铄地静立着,从容展示着各自的优雅。著名的圣玛利亚大教堂,伫立于四个世纪前修建的围墙中,安之若素;于尔絮利纳修道院,这座北美最古老的女子学校,那里点燃了两个世纪从未熄灭过的长明灯仍用自己的光明照耀着这个世界。在毁于战乱的圣路易城堡遗址上修建起来的芳堤娜城堡酒店,如护卫着圣劳伦斯河的中世纪城堡,在岿然中述说着曾有的历史……行走在这座城市的任何地方,都会听到法兰西语言,让我不禁想起都德《最后一课》里韩麦尔先生说的那句话:“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是最清晰的语言,是最严谨的语言。”我听不懂法语,无法领略其清晰和严谨。但我却感受到了优美,从它的语调里,从它的节奏里,还有,从说话人的眼睛里。
  浓浓的法国风情,鲜明的历史印迹,让人在城中流连忘返,体味着它的“独特”。
  1608年法国探险家查普伦在这块印第安人的领地上建立了法国人的居住地,这里从此成为加拿大“法国文明的摇篮”。几百年过去了,这块北美的土地,仍完好地保留了欧陆的风貌和法兰西文化,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历史。这里,时空的概念被模糊了,我仿佛置身于几个世纪前的法国,以往读过的法国文学中的人物似乎就在与我擦肩而过的人群中,那些生活的场景好像也在我眼前一个个闪过,而小说里的故事仿佛就正在我经过的某幢房子里发生着。曾依凭文字展开的想象,栖息在凝固了历史的城市中,游动于典雅而浪漫的氛围里。这样的感受,于我还是第一次。
  来魁北克之前,我查阅了加拿大文学史中有关魁北克法语文学的内容。其中的一首诗是这样的:“凯旋,命运!你的时日终于来临,/啊,人民,你再不是你自身。/不久在这河畔闪现的,/只是未曾结识的心灵。/傍晚,在山峦的峰巅,/我狂然地呼唤一个人,寂静无声。/啊,站起来啊,武士们,赢得这场战争,/我那祖先的英灵。”(加尔诺)站在古城墙上,我隐约听见这铿锵的诗句在古堡上空回响,只有这个加拿大唯一经历过战争的城市才会诞生如此的诗歌,让人听后热血涌动,激情满怀。魁北克的诗歌史并不悠久,却有自己脱俗的热情和北美的韵味。就这样一边看着一边想着,猛然间,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悟到了狄更斯先生感慨中所说的“不朽”。魁北克“独特”之所以“不朽”,不正是在传承中而有所发展吗?没有传承的发展只会是空中的楼阁,经不起历史的检验,而落得速朽的下场。暮色降临,感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灯光闪烁中,城市似被镀上了童话的色彩,今夜的古堡里还会有怎样美丽的故事曳着梦幻的轻纱踏出厚厚的城门?期待中,一辆四轮马车从我眼前驶过,思绪一下子跳了上去,于是,马车驶入19世纪的一个夜晚,轻轻颠簸在前往月亮城堡的小路上……
  (选自《语文学习》2006年第10期,“读书行走”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