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沙枣树
作者:佚 名
边疆的春天注定要比内地来得晚些,然而,只要稍有一线春的气息,蒙眬的绿塬中就能觅到沙枣树那独特的浅绿色戎装。
初春时节,休眠一冬的沙枣树在西部大漠强劲的春风中苏醒过来,沙枣枝条在阳光的妩媚下,缓缓抽出细嫩的叶芽。她浅绿的叶稍带有细细的白色绒毛,在我的眼里就宛如“小青”姑娘身披沙巾一般美丽……
五月里,随着春之舞尽情地舒展英姿,沙枣花便会在绿叶的呵护下争相开放,毫不逊色于内地早春千娇百媚的柳绿花红,沙枣花那特有的芬芳便无遮无拦地弥漫在树丛中,散播在空气里。
沙枣花一串一串开得很小。在边疆的五月,倘若你能闻到一种浓烈的馨香,那么在遥隔数公里外必定就有一片花儿怒放的沙枣林。
还是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我家的房后便生长着几棵沙枣树。童年的我和小伙伴们的课余时间,经常在沙枣树下游戏和玩耍,尽情地挥洒着无忧无虑的童年。我们捡拣那花开得密匝匝的枝条大把大把地折回家,插在盛水的瓶或罐里,当作插花,在窗台或桌几上摆放几束,沙枣花浓郁的香气便在屋内散开,深吸一口,沁人肺腑,心旷神怡,那种甜蜜的滋味真是难以用语言表达。如果瓶内不断水,花香可维持五天以上。那段时间,我们和我们的家人便都生活在沙枣花的芬芳之中了。
边疆的春夏之交会有刮不尽的风,不少的沙枣花会在风中飘落,但却危及不了沙枣树的生命。每当过了风季,留下的花才可能成为最终的幸存儿。这些羞涩的小花被温暖柔和的阳光爱抚着,在一场场风雨的煽情挑逗中逐渐成熟。随着花朵的脱落,一串串米粒般大小的青绿色沙枣逐渐变大、变得丰满,一嘟噜一嘟噜地挂满了树头。
到了深秋,遥望在沙枣林枝头跳跃的沙枣儿们,有的金黄,有的黝黑,有的紫红,在泛白的树叶衬托下显得格外美丽。
当我们还是孩童的那个年代,平常很少见到水果,沙枣也就自然成了我们眼中的稀罕物。每当放学后,我们就爬上沙枣树,悠然自得地骑在树杈上,哪怕让沙枣树的刺划破点皮肉或刮破衣裤也在所不惜。我们摘下那熟透的、大个的沙枣儿尽情地塞在嘴里,咀嚼着沙枣儿的甜蜜,那种幸福的滋味至今都难以忘怀。我们常常会因为忘记了晚饭时间或刮破了衣裤而遭到父母的责骂甚至挨揍,然而,第二天,我们就会把这些忘到九霄云外……
边疆的冬季是寒冷漫长的,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大漠,气温低于零下三十度是很平常的事,而通往沙枣林的雪地上依然被我们童年的脚步踏出了一条笔直的小路。此时的沙枣树虽已落尽了叶子,但她的枝干却变成了紫红色,枝头所剩不多的沙枣在寒风中摇曳,透出了几许对冰雪严寒的鄙视。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岁月的流逝带走了许多人世间的琐碎繁杂,可关联着沙枣树的童趣却依旧记忆犹新。母亲说,那些沙枣树是她们刚进兵团开荒时为防风固沙而栽下的,在栽种的众多树种里,沙枣树是留下最多,成活时间最长的。
沙枣树不正是一代代兵团人淡泊名利、吃苦奉献的真实写照吗?
我赞美沙枣树,是因为我喜欢她在五月花开时节的沁人芬芳;酷爱她在十月里果实累累摇曳枝头的喜悦笑靥;敬佩她在戈壁荒漠中迎风挺拔,带来一片片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