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落入凡间的天使

作者：胡金海

　　
　　【读书人语】
　　就这样，老天使如同一头老黄牛，在为人们传递上帝的福音而历经艰难后竟成为了人们谋取利益和被人取笑的工具。
　　当孩子开始上学时，这所房子早已变旧，那个鸡笼也被风雨的侵蚀毁坏了。不再受约束的天使像一只垂死的动物一样到处爬动。他毁坏了已播了种的菜地。他们常常用扫把刚把他从一间屋子里赶出去，可转眼间，又在厨房里遇到他。见他同时出现在那么多的地方，他们竟以为他会分身法。埃丽森达经常生气地大叫自己是这个充满天使的地狱里的一个最倒霉的人。最后一年冬天，天使不知为什么突然苍老了，几乎连动都不能动，他那浑浊不清的老眼，竟然昏花到经常撞树干的地步。他的翅膀光秃秃的，几乎连毛管都没有剩下。贝拉约用一床被子把他裹起来，仁慈地把他带到棚屋里去睡。直到这时，贝拉约夫妇才发现老人睡在暖屋里过夜时整宿地发出呻吟声，毫无挪威老人的天趣可言。
　　他们很少放心不下，可这次他们放心不下了，他们以为天使快死了，连聪明的女邻居也不能告诉他们对死了的天使都该做些什么。
　　尽管如此，这位天使不但活过了这可恶的冬天，而且随着天气变暖，身体又恢复了过来。他在院子最僻静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呆了一些天。到十二月时，他的眼睛重新又明亮起来，翅膀上也长出粗大丰满的羽毛。这羽毛好像不是为了飞，倒像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有时当没有人理会他时，他在满天繁星的夜晚还会唱起航海人的歌曲。
　　一天上午，埃丽森达正在切洋葱块准备午饭，一阵风从阳台窗子外刮进屋来，她以为是海风，若无其事的朝外边探视一下，这时她惊奇地看到天使正在试着起飞。他的两只翅膀显得不太灵活，他的指甲好像一把铁犁，把地里的蔬菜打坏不少。阳光下，他那对不停的扇动的大翅膀几乎把棚屋撞翻。但是他终于飞起来了。埃丽森达眼看着他用他那兀鹰的翅膀扇动着，飞过最后一排房子的上空。她放心地舒了一口气，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他。洋葱切完了，她还在望着他，直到消失不见为止，这时他已不再是她生活中的障碍物，而是水天相交处的虚点。
　　
　　【读书人语】
　　老天使飞走了，他留下了一堆谁也没法收拾的残局。马尔克斯告诉我们：天使的出现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小镇上的居民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他们依旧不懂得关爱，不懂得团结。而且，语调平静的马尔克斯也同样冷漠地高高在上地注视着小镇的一切——俯视这个没有美好情感的人间地狱，任由小镇的居民陷在无知与寡情里周而复始，自生自灭。
　　如果说《百年孤独》中的马孔多小镇的毁灭，象征着哥伦比亚古老传统在接受现代文明的洗礼后终于消亡，那么，《巨翅老人》则试图说明：人类的毁灭不会来自于外星人的侵略，而只是由于人类自己的自私和无知。
　　《巨翅老人》是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的短篇代表作。小说通过怪诞、异化、夸张等手法，使幻想与现实相结合，影射了拉美的社会现实。巨翅老人是否是天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镇人们对他的态度。小说揭示了拉美人精神的空虚、宗教的荒谬。
　　小说在艺术上的最大特征是象征手法的运用。巨翅老人象征着拉丁美洲的传统文化；贝拉约夫妇是拉丁美洲社会的中产阶级象征；贡萨加神父则是拉丁美洲政教合一统治势力的代表人物。天使的重新飞翔，暗示着民族的传统文化并没有因为压迫而消亡，它具有顽强的生命力，会重新发扬光大，给人们光明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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