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右手写诗,左手写散文:余光中
作者:余 丹
1985年7月7日
民 歌 余光中
传说北方有一首民歌
只有黄河的肺活量能歌唱
从青海到黄海
风 也听见
沙 也听见
如果黄河冻成了冰河
还有长江最最母性的鼻音
从高原到平原
鱼 也听见
龙 也听见
如果长江冻成了冰河
还有我,还有我的红海在呼啸
从早潮到晚潮
醒 也听见
梦 也听见
有一天我的血也结冰
还有你的血他的血在合唱
从A型到O型
哭 也听见
笑 也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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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诗人余光中:中文是中国文化的长城
他两度离乡,因此酿成了一缕无法排解的乡愁;他学贯中西,却坚守中文——这一中国文化的长城。
“掉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他,就是台湾诗人、作家余光中。
记者:您的一首《乡愁》在大陆堪称是脍炙人口,当年您写这首诗的动机是什么?
余光中:当时是上个世纪70年代初,那个时候我离开大陆已经有20多年,看不出任何重回故乡的迹象。这是一种看得到对岸,却看不到迈向对岸的可能的乡愁。这种感觉在我的心中酝酿了20年,所以写这首诗只用了20分钟,情绪就像水瓶乍裂,瓶中水一泄而出。
记者:现在通讯方式十分便利,不但有电话、手机还有MSN、QQ、电邮等。您觉得这种传统文化下的思念之情还有容身之地吗?
余光中:传播学家曾经说过,传播方式会倒过来影响传播内容。信息的灵便有着其正面意义,但另一方面也让你分心。尽管如今人与人之间可以保持高频率的密切联系,但人仍旧需要有一段独立思考的时间。艺术家必须默默地体会世界、体会人生。
记者:您自称是游子作家,多年在海外,却一直用中文写作。中文是您安身立命的精神原乡。
余光中:德国作家托马斯·曼在二战期间流亡美国时,有记者访问他说,“您流亡到美国来,不觉得绝望吗?您远离故乡这么久。”托马斯·曼说:“凡我在处就是德国。”因此,“凡我在处,就是中国”,读书人应该有这样的自信。对于成为游子的作家,手中真正能够把握的利器就是母语。中文在握,就是故乡在握。每多写一个字,从仓颉以来所有敏感的心灵都与我们同在。
记者:您说过中文是中国文化的载体。现在的中文中不断有外来词汇,还能够传承传统文化吗?
余光中:我在演讲中曾戏问听众何以我们只说“张三李四”而不说“张四李三”。其实这无关学问,“张三”是平平,“李四”是仄仄,所以对仗而铿锵,如此而已。同样地,我们说“千方百计”而不说“千计百方”,只说“欧风美雨”而不说“欧雨美风”。不要以为今人已经弃文言而不用了,其实平仄、对仗、简洁、凝练等等仍然是我们母语的美学生态。
中文是真正的中国文化之长城。中文一旦沦于粗糙、混乱,中国文化必然式微。在我感性的想象中,中华文化就是一个很大的圈,圆心无处不在,圆周无迹可寻,中文就是它的半径,中文走得越远,圆就越大。作家的责任就在于要保持、扩大文化的半径。
记者:您一直认为汉字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文字,但近年来有的学生花在英语上的时间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母语,有的习惯于电脑打字,一提笔就忘字。您觉得中文在下一代手里还会如此美丽吗?
余光中:不仅仅是中文,世界各国的语文都面临着这个困境,学英文的浪潮令我们忽视自己的母语。英文或者西方语言主要是拼音,汉字象形的成分比较多,譬如你写个“雨”字,中间四点就好像有那个感觉;你看到“笑”字,好像有一个人的笑脸;“哭”好像有一个哭的脸。鲁迅曾出过一个谜语:双雁归来细雨中,打一个字。是什么字呢?就是“两”,因为雨里面的四点变成双雁,两个“人”字,这种趣味是西方文字不可能领略的。
(选摘自《解放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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