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6期
中国兔子德国草（四）
作者：周 锐
德语老师林德微笑着宣布：“这个星期，下个星期，再下个星期，连续3个星期，我不再布置命题作文了。”
“嗷嗷！”当然这是一个会引起欢呼的好消息。
“可是，”林德伸开双手让大家安静，“让我把话说完，可是这不等于你们就不要练习德文写作了。你们在学校学的东西，其中可能有四分之三将来是没用的，但谁也不知道那有用的四分之一究竟都是些什么。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德语属于这四分之一的一部分。我们现在来做一个项目，这是一个掌握和应用德语的过程。要编一期学生杂志，编好后还要送给全校每个班级一份。主题是关于我们的学校、学生和老师，具体内容和题目由你们自己决定，可以用新闻报道的形式，也可以用对话。”
有人问：“诗歌可以吗？”
林德说：“可以。”
“漫画可以吗？”
“也不错啊。”
要编杂志，先得有个好名字。
索菲说：“就叫《关于我们》吧。”
里查得嚷道：“没劲！”
美拉妮说：“那就叫《我们的学校》。”
“更没劲！谁会有兴趣翻这样的杂志。”
女生们便要里查得显露他的才智。里查得说：“《校园恐怖之夜》怎么样？肯定吸引人。”
又有人提出《少年野狼部落》《外星人后代》《第一滴血》等等。最后大家从十几个奇奇怪怪的名字里选定Mad News（疯狂新闻），觉得它挺酷，这是爱尔安想出来的。
接着要设计封面了，大家觉得尤那斯做这事最合适。尤那斯家里开电脑商店，和这么多电脑泡在一起，他的人脑也灵活了许多。他曾找到一个专门帮人做作业的网站，给一个题目进去，过一会儿就会出来一张答案。历史课要求做一次口头演说，尤那斯就是从电脑里抠出一篇题为《如果日本人不炸珍珠港》的演说词，轻轻松松得了个2分。他还知道一个教人怎样作弊的网站，他只悄悄透露给一个同学，这同学就是爱尔安，可惜爱尔安白白浪费了机会，因为爱尔安是最不需要作弊的。
尤那斯果然不负众望，第三天就将设计好的封面打印出来。醒目的标题下，一个菩萨在云朵上盘腿打坐。菩萨的左手向上，手指并拢，右手向下，手指张开。
爱尔安把Mad News带回家去，妈妈端详着封面上的菩萨直嘟囔：“这菩萨长一个大鼻子，倒也罢了，因为菩萨会变，到了欧洲就变成这样。可他的两只手怎么都只有4个手指，欧洲人并不比亚洲人少手指呀。”
爱尔安说：“你不知道吗，最有名的大明星也是4个手指呀。”
“谁？”
“米老鼠和唐老鸭。”
妈妈去翻了翻卡通杂志，真的呢，以前怎么没注意。
尤那斯设计的坐在云端的菩萨，右手的指尖射出四道电流，使学校的楼房着火了，许多小人像蚂蚁一样从楼房里逃出来。
这个捣蛋鬼菩萨受到全班男女同学的喜欢。林德老师也没提意见，而且她还学那菩萨做了左手向上右手向下的动作。
同学们两三个人一组，开始为他们的疯狂新闻准备稿件。
其实所谓的“疯狂”很有些虚张声势，爱尔安小组的采访题目并不怎么出格——《如何改善学校的环境和氛围》。这个小组由爱尔安、马里欧、史蒂凡组成。
全校有十三个年级，分成高、中、低三块。马里欧个子最高，胆子最小，就让他去采访低年级。史蒂凡采访中年级。需要仰起头来采访的高年级就留给爱尔安了。
爱尔安走到操场上，一群大男孩正在篮架下抢球。爱尔安在他们当中找了一个老被挤在外面抢不到球的胖子作为采访对象。
爱尔安说明了来意，就问胖子：“你对这个学校满意吗？”
胖子说：“还好。”
“最满意的是哪一点？”
胖子想了想，“校园挺宽敞的。另外，有许多漂亮、友好的女孩子。”
爱尔安问他是不是才转来不久，他说是的。爱尔安在心里说，时间久了就不会觉得女孩友好了。
至于学校环境需要如何改善，胖子说：“墙壁都是灰色的，不好看，最好改成彩色的。还有，多添几个篮球架吧。”
爱尔安见到其他两个组员时，发现低年级和中年级都对灰色的墙壁有意见。
他们最后写文章时，除了写进采访内容，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们认为，学校应该更漂亮，更有情趣，在一个色彩活泼的环境中，学习效果会更好。
杂志给每个班送一本，给校长室也送了一本。但杂志里的建议后来并没有被采纳。给墙壁换颜色的事归副校长拜尔管，因为校长管教学，副校长管总务。拜尔说，学校是市政府的财产，我们无权随意改变颜色。实际上是他太懒，嫌打报告请示太费事。昂纳说：“大概因为他的脸色和这墙的颜色差不多，所以他看着觉得合适。”
里查得与爱尔安一起去采访狼先生。
狼正在教师休息室里看一本很厚的书，里查得问他：“这书很有趣吗？”
狼抬起头看两个男孩，忽然现出要哭的样子，爱尔安和里查得知道这是狼开始笑了。但大家没见过狼真的哭，他们议论过：狼笑的时候像哭，哭的时候就该是笑嘻嘻的了？
狼说：“这是《儿童心理学》，我想我去做心理咨询老师也许更合适。你们来得正好，可以让我排练排练——不，应该说你们可以当我的实习对象。”
狼曾经在美术课上做过这样的“排练”，让学生们填心理咨询表格，被校长批评了一顿，但看来他没有死心。
里查得对什么是心理咨询不很清楚，“是不是跟算命差不多，你有什么秘密都瞒不过他？”
爱尔安说：“心理咨询是靠科学，算命是靠‘超能力’，不一样的。”宗教课老师普林茨说过有个从奥地利来的女人自称能用超能力给人治病，相信她的人都穿着像床单一样宽大的白色长袍跟在她后面祷告。电视台来采访，主持人对她说，有超能力的人是不需要看时间的吧，你可不可以把你手上的劳力士表捐献出来，和我们一起帮助一个患血癌的孩子？那女人很不情愿地献出手表，但不一会儿又要回去了。
狼要搞心理咨询当然是靠科学，靠他手里这本厚厚的书。他从书里挑了个问题问里查得：“如果你在街上遇到一个被汽车撞伤的动物，你会感到怎样？A.悲伤。B.有一点悲伤。C.无所谓。D.挺刺激。”
里查得说：“你要讲清楚，这是一个什么动物，是一只猫？一匹马？还是一头大象？或者是一只蚂蚁，因为蚂蚁也算是动物的呀。如果是一只蚂蚁被汽车撞伤了，我会感到挺有趣。”
狼有些吃力地挥挥手：“行了，你的反应书里没提到，无法分析，我们换一个问题吧。爱尔安，你来回答，你喜欢一个人呆着，还是喜欢和朋友在一起？”
爱尔安说：“有时候喜欢和朋友在一起，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呆着。”
狼又没法分析了，只好再换问题：“你觉得别人的承认对你很重要吗？你觉得一个人有成就感很重要吗？”
里查得忽然叫道：“狼先生，本来应该我们采访你的，怎么变成你采访我们了？”
这时上课铃响了起来。里查得对狼说：“那就只问你一个问题吧。问你什么问题呢？对了，你说你愿意被塔利班绑架，可是现在塔利班垮台了，你的计划没法实现了，怎么办？”
狼说：“那就不去阿富汗了，别的地方也许还有喜欢绑架别人的人吧。”
爱尔安提醒狼：“你可以去菲律宾。”
后来，不用爱尔安帮忙，里查得独立完成了这篇只回答了一个问题的访问记，收进Mad News，发给全校每个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