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2期
布克的奇遇
作者:招进兰
主持人:天线宝宝
(一)
布克失踪
整个故事,是从布克——我们邻居李老的一只狼狗——神秘的失踪,然后又安然无恙地回来开始的。不过,问题并不出在布克的失踪和突然出现上,而是出在这里:有两位住在延河路的大学生,曾亲眼看到布克被汽车轧死了,而现在,隔了三个多月,布克居然又活着回来了。
还是让我从头谈起吧!
布克原是一只转了好几个主人的纯种狼狗。它最后被送到马戏团里去的时候,早已过了适合训练的年龄。马戏团的驯兽员拒绝再训练它,因为它在几个主人的手里转来转去,养成了学多难改的坏习惯。
我们的邻居李老,是那个马戏团里的小丑。他不但是个出色的喜剧演员,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老人。他听说马戏团决定把布克送走,就提出了一个要求:给他一年时间,他或许可以把布克教好。
这样,布克才成了我们四号院子——这个亲密大家庭中的一分子。实际上,它是一只非常聪明非常伶俐的狼狗。一年快结束的时候,马戏团里除了那个固执的驯兽员之外,都认为不久就可以让布克正式演出了。
然而,当布克要登台演出的前夕,不幸的事发生了。三月三号那天晚上,布克没有回家。大家等了三天,依旧不见它的影子。
三天下来,老演员明显地消瘦了。我们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为什么。说真的,我们还从来没见过哪一个人能像李老这样爱护这只狗的。
礼拜天一到,我就发动了院子里所有的人,到处去寻找布克。我这样做,不只是为了老演员一个人,有一大半,也是为了我那个可爱的小女儿小惠。小惠自从五岁那一年把腿跌断了,就一直躺在床上。我到工厂去的时候,虽然公社里有不少阿姨和小朋友来照顾她,可是失去了一条腿的孩子,生活总是比较单调。自从老演员搬到我们四号院子来以后,情形就好了不少。老演员、布克和小惠很快成了好朋友。有了布克,小惠生活变得愉快了,甚至还胖了起来。可是现在……为了不叫老演员更加伤心,我简直不敢告诉他:小惠为了布克,已经悄悄地哭了三天了。
那天,正好送牛奶的老王和邮递员小朱都休息。大家分头跑了一个上午。还是小朱神通广大,他打听到:在三号那天,就在延河路的西头,有一只狼狗被汽车轧死了。这只狼狗正是布克。据两个大学生说:他们亲眼看见一辆载着水泥的十吨大卡车,在布克身上横轧过去,布克当场就死去了。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们正好在旁边。不过,当他们给公安局打完电话回来,布克已经不见了。
看来悲剧已成定局。然而,布克尸体的神秘失踪,却使这个心地善良的老演员产生了一线希望:布克也许还会回来的。
真假布克
事情的确并没有就此结束。隔了三个多月,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了小惠和老演员的笑声。在这笑声中,还夹着一声声快活的狗吠。
“李老一定又弄到一只狗了。”我这样想。可是一走进屋里,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是布克!
“你瞧!你瞧!”老演员一见我就嚷开了,“我说一定是哪位好心人把布克救去了。你瞧,它现在回来了。”
布克还认得我,看见我亲热地走过来,向我摇尾巴。老演员的一切训练,它也还记得;而且,连小惠教它的一些小把戏,它也没有忘记。它当场就表演了几套。
布克的归来,成了我们四号院子这个大家庭的一件大喜事。那天晚上,大家都来向老演员和小惠道贺。可是到了第二天,我发觉这里面有些不对头的地方。我突然觉得,布克多少是和从前有些两样了。起先我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这样,可是仔细地想了一下后,我就发现原来是布克的毛色和从前不同了。我的记忆力很好,我记得布克的毛色是棕黑色的,现在除了脑袋还和从前一样,身上的毛色却比以前浅了一些。我把布克拉到跟前一看,发现它的颈根有一圈不太容易看出来的疤痕,疤痕的两边毛色截然不同。两个大学生曾经一口咬定说:布克的身体是被卡车轧坏了。我一想起他们的话,不由地产生了一个叫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念头:布克的身体不是原来的了!
我是一个有科学知识的工人,从来就不迷信。但是眼前的事实,却只有《聊斋》上才有!
我越注意观察布克,就越相信我的结论是正确的。不过,我不敢把这个奇怪的念头向李老他们讲出来。直到布克回来的第三天早晨,这件事情终于还是被老演员发觉了。
这是一个天气很好的星期天。我把小惠抱到院子里去,看老演员替布克洗澡。我站在窗子跟前,正打着主意,是不是要把我的发现向李老讲出来。老演员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屋子里来了。他像被什么吓着了似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我喊道
“这不是布克!这不是布克!”
“瞎说!”我故意这样答道。
“不不不,我绝对不会弄错!”老演员非常激动,“布克的左肚子下面有一块白色的毛。它的爪子也不是这样的,左前爪有两个脚趾没有指甲。可是现在,白色的毛不见了,指甲也有了,身上的毛色也变浅了!”
(二)
布克的第一次演出
我和老李都没有把这件事向大家讲出来。因为讲出来,谁也不会相信我们的,只会引起别人对我们的嘲笑。
布克演出的一天终于来到了。四号院子里的人,能去马戏场的都去了。但是在所有的人当中,恐怕不会再有比老演员、小惠和我更加激动的了。临到上台之前,老演员忽然把我叫到后台去。他的脸色很难看,指着布克说:“你看看,布克怎样了?”
布克的精神看起来的确不太好。它好像突然害了什么病似的。然而,那天布克的演出还是尽了职的。这是老演员精心排练的一个节目: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宇宙航行家,带着一只狗去月球航行,结果由于月球上重力比地球上小得多,闹了不少笑话。观众们非常喜欢这个新颖的节目。老演员和布克出来谢了好几次幕。最后一次谢幕的时候,老演员非常激动。他忽然一下子跨过绳圈,把小惠抱到池子中心去了。在观众的欢呼之下,小惠叫布克表演了几套她教它的小把戏。
布克立刻成了一个受人欢迎的演员。可是,到了演出的第三天,突然又发生了一件新的事故:布克的左后腿突然跛了,只好停止演出。第二天,事情还有了新的发展。
那是星期六的下午。我和老演员把小惠抱到对面公园的大树下,让布克陪着她玩,然后各自去上班了。没想到我从工厂回来,却看见小惠一个人坐在那儿抽抽噎噎地哭。原来我们走后不久,就来了一个陌生人。他好像认得布克似的,问了小惠许多问题。最后,他告诉小惠说,这只狗是从他们实验室里跑出来的。他终于说服了小惠,留下了一张条子,把布克带走了。可是布克一走,小惠又后悔起来,急得哭了。
我打开那张便条的时候,老演员正好从马戏团回来。那张便条这样写道:
同志,我决定把这只狼狗牵走了。从您的孩子口中听来,我觉得其中一定有许多误会。由于这只狼狗跟一个重要的试验有关,所以我不能等您回来当面解释,就把它带走了。如果您有空的话,希望您能到延河东路第一医学院附属研究所第七实验室来面谈一次。
一听到实验室和医院这几个字,老演员、小惠都急坏了。
“爸爸!布克病了吗?爸爸!布克病了吗?”小惠抓住我的手,着急地问。老演员呢,只是喃喃地说:
“啊!我们这就去!我们这就去!”
没有身体的狗头
在第七实验室里将会遇到些什么呢?老演员和我都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现在回忆起来固然好笑,可是在当时,我们真为布克担了许多心。
研究所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差不多是一幢大厦。我们在主任办公室等了半个多钟头,秘书告诉我们说主任正在动手术。李老等不及了,拉着我要上手术室去找他。我们刚走出房门,就发觉我们是走错了路,走到一间实验室里来了。我们正想退出去,老演员突然惊呼了一声。随着他的指点,实验室里的一些景象把我吓得目瞪口呆。
在这间明亮而宽敞的实验室的四旁,放着一只只大小不同的仪器似的大铁柜。铁柜上部都镶着玻璃,里面亮着淡蓝色的灯光。透过玻璃,我们看到里面有一些没有身体的猴头和狗头,在向我们呲牙咧嘴地做着怪脸。有一只大耳朵的猎狗的狗头,当我们走近的时候,甚至还向我们吠叫起来,可是没有声音。
这些惊人的景象,叫我记起了一年多以前在报纸上登载过的一则轰动一时的消息:一些医学工作者使一些切掉了身躯的狗头复活了。他们还把切下的狗头和另一只狗的身体接了起来,并且让这些拼凑起来的狗活了一个时期。他们还进行了另外一些大胆的试验,换掉了狗的心脏、肺、肾脏、腿或者别的一些组织和器官。以后,我在一次科学知识普及报告会上,进一步地了解了这件工作的意义。原来医学工作者做这一系列试验,是为了解决医疗伤的一个重大的问题:给人体进行“器官移植”。因为一个人常常因为身体上的某一个器官损坏而死亡。如果能把这个损坏的器官取下来,换上一个健全的,那么本来注定要死亡的人,就可以继续活下去,就可以继续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贡献出更多的力量。显然,这些试验如果能够获得成功,不但能挽救千千万万病人的生命,而且也能普遍延长人类的寿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