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9年第2期

在“田野”中共成长

作者:陈 宁

需要承担更多样化、更复杂的角色,他承担的角色越多,他履行的角色行为就越多,跟别人交往的关系就越多,所以他成长就快。
  
  记:请问怎么样才是真正地认识儿童,让儿童在行动中学习?这有没有一个标准?
  虞:书上会告诉你一些关于各个年龄的孩子的发展的普遍指标,但这个是普适性的,是抽象的,不是具体的。这些东西对教师来讲,大致了解就行了。因为现实生活当中的孩子其实不完全是这样的。所谓教师了解孩子,不是了解跟年龄挂在一起的孩子,而是了解眼前活生生的孩子。怎么去了解孩子,就是观察,去看孩子的行动。
  
  记:那么教师认识书上的儿童和生活中儿童的目的何在?是为了让活生生的儿童达到书上这样的标准吗?
  虞:不是。标准是为了让教师对孩子有一个基本的认识,你选择活动内容的时候不要超越这个年龄特点。而认识活生生的孩子就意味着你在具体的内容呈现给他们的时候,能不能跟他们的内心世界沟通起来,你知道了他们的需要是什么,你知道他们的能力在这方面怎么样。如果你需要一个孩子示范,你知道哪个孩子是适合的。一个教师班上如果有三十个孩子,眼前就要放三十部电影。每一部电影的屏幕都要很清楚。如果发现一个孩子的电影还很模糊,就说明对他关心不够。
  
  “田野”里的研究
  
  现场研讨,是太平巷幼儿园常规的一种课程研讨方式,每隔一周虞教授就会参与到这个研讨中来。教师们都说活动后虞教授的点评很精彩,一些观点曾经冲击过老师们的思想。除了这样的常规研讨,虞教授来了之后又多了个讲故事的教科研方法。大家就像讲故事一样坐在一起把教学中的发现、问题轮流讲出来。虞教授很喜欢听这些鲜活的故事,并且他总能从教师们认为平淡无奇的故事里,发现闪光点和值得深思的问题。
  记者和虞永平教授的对话
  
  记:园长和教师们告诉我,您非常重视课程中的资源,但您这个“资源”不是平常意义上的资源。而是涵盖很多内容。对幼儿园课程发展起到极其重要作用的东西。请问您所说的“资源”是指哪些内容?幼儿园究竟应该如何整合和运用这些“资源”?
  虞:课程内容是要有支撑的,幼儿园的课程内容可以用几种方式呈现,比如开展手机这个活动,我可以口头描述。手机什么样子。也可以用一张图片告诉你,还可以放一段录像、或者直接拿实物给你……我们希望幼儿园的大部分活动就是实物放在孩子手里,让他通过操作来学习,我们强调要有现场的、真实的感觉,就是要孩子用那个东西,这就是所谓全身心的感受和参与。这与幼儿的发展水平和典型经验类型是相互联系在一起的。这个就是资源。每一个活动你要想好相应的资源是什么。所以我一直强调。没有资源说让孩子在行动中学习全是假的。我们更希望给孩子的是一种直接的能够感受的资源,让孩子用感性的方式来学习。原来学文学作品经常是老师讲个故事就完了,有些作品单单讲不行,出个图片,让孩子看图片听故事,这个资源就进一步了。但在我这里还不行,有些文学作品还要给孩子道具,提供一些基本的材料,让孩子能演得出来。让孩子掌握这个故事是容易的,让孩子体会这个故事是难的,表演是最容易体会的,而且表演的方式可以是多种多样的。这个不单单是口头上的学习了,对孩子的发展也不只是语言文学意义上的发展。现在有很多幼儿园都喜欢做课件,我以为要谨慎。最重要的还是要用现实的、可感受的东西来学习。所以我建议她们建立一个资源库,她们资源库里的资源相当丰富,过一阵子我要去看一下,对她们是一个促进,让她们有一种意识,不能忘记,没有资源,课程就没有支撑。
  
  记:您认为资源库里需要涵盖哪些资源呢?
  虞:什么都有,包罗万象。从图书、玩具、纸片、树叶,到半成品材料……现在太平巷幼儿园的一个大库房堆得满满的。我强调还要有有生命的资源。我给她们一个观点:课程是“种”出来的。在院子里种什么,不是随便种的,多样性的植物及其生长发展的过程都是学习的资源。幼儿园现在为什么种那么多植物,说明幼儿园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只要我们有办法,我们要尽可能让空间呈现生命的景象,让孩子去感受。
  
  记:太平巷幼儿园所开展的教研形式除了现场办公、故事会,还有哪些?
  虞:还有审议。最近几年关于课程审议的思想很多幼儿园都在吸收,但做出来就不像样,她们那里就能把课程审议做得非常好。对她们来讲,审议现在已经成为一件日常的工作。什么叫课程审议呢?就是将课程的决策权交给教师,教什么,如何教,主要是听教师的,依从教师的共识,园长只是教师队伍的一员。
  
  记:那么对于一般的幼儿园,没有专家引领的教师,她们怎样才能更好地将理论和实践进行转化?
  虞:因为理论是大量的,学习首先面临一个选择的问题。对于普通教师来讲,最好的方法就是根据问题来学习。工作中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那就学什么,学了之后来解决问题,这样就转化了。尽可能记录一些让自己产生感触的事情,并进行反思。学习、行动、反思,慢慢地理论就转化为实践了。所以教师的科研不要做重大课题,应当解决现实中存在的问题。
  
  “田野”发展中的问题
  
  “现场”“资源”“课程适宜性”是太平巷幼儿园教师们听到最多也感受最深的几个理论词汇。经过将近十年的辛勤耕耘,这些理论词汇正逐步转变为幼儿园日常的教育实践,而在这样的教育实践中,正如虞教授所言,他的理论得到了充分的滋养。他与幼儿园在更高一级的平台上有了更为深刻的交流。
  记者和虞永平教授的对话
  
  记:“现场”“资源”“课程适宜性”等是您在整个研究过程中,与幼儿园交流最多的问题,请问这是田野课程发展中最关键的几个问题吗?
  虞:这些问题都是很关键的,不能一般意义上说最关键的是什么。其实回顾一下我们一起合作的那么多年,关键的问题一直在变。我跟她们强调的东西,就是基于我对她们的判断,过一阵子我会跟她们讲,哪些方面你们要注意了。我在看教师上课中,发现存在的问题,给她们提议看哪些相关的书,我相信她学过以后,就会更好地自觉地去做。我们长期合作的重要原因就是我不是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我是站在幼儿和幼儿园发展的立场上,去对她们提意见和建议;我是站在理论的立场上,发现应然状态和幼儿园现实状态之间的落差,然后向她们提问题的;同时,我代表了一种广泛的经验的集成,我把很多幼儿园的信息和经验汇总成我的判断和建议,而她们从幼儿园自身发展的需求。从幼儿园怎么不断地得到改善这个意义上去有选择地接纳我的意见。
  
  记:您觉得太平巷幼儿园要进一步开展教育科学研究目前还存在什么问题?
  虞:今天上午我还跟汪园长通过电话,谈进一步深入关注园本课程的适宜性问题。什么叫适宜性?适合幼儿园是不是就叫适宜性?适合幼儿园是空的,适合班级才是实际的,我在你们杂志上发表过一篇文章叫《基于班级的幼儿园园本课程建设》。从根本上来讲,园本课程不是最终的终结,就我们国家目前的情况来看,班级才是最应该关注的,所以太平巷幼儿园下一步的研究会走向班级。其实,他们关注的现场,就是特定的、具体的班级。这是确定无疑的。那么,走向班级是不是最终的终点?不是,班级里的孩子是各种各样的,水平能力是多种多样的,最终是要适合每一个孩子。
  
  记:那么我们的关注每一个儿童的课程是不是就意味着集体活动逐步减少,更多地开展区域活动呢?
  虞:不同的年龄阶段,比如说小班集体活动减少到最低的程度,到了大班,逐步增加。区域里面到底放什么材料,让孩子做什么,怎么让他感觉到有挑战,是我们要做的。《纲要》里面说得很清楚,我们选择的内容和活动要让孩子有挑战,在挑战中不断扩展自己的经验。《纲要》里讲注重个别差异,太平巷幼儿园在“十一五”期间将对它要有新的解释。我觉得课程应该往这个方向走,逐步让课程更加具有适宜性。太平巷“十一五”的课题《提升田野课程适宜性的实践研究》,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这个。
  谈到自己的教育理想,虞教授说:“如果没有幼儿园的实践,理想永远是一种空想,我的教育理想在她们那儿要变成一种现实。不断生长、有生命力的东西,才是有意义的。课程最终应该不是词汇很漂亮,而是孩子的生长。”
  从虞教授十年求索的实践和朴实深刻的言语里,我看到了在幼儿园的广袤“田野”上,一个谨言慎行的理论工作者的教育理想正在一步步从播种走向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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