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8期
对联语法结构分析中的一个误区
作者:贺义荣
[关键词]对联 语法结构
对联雅称楹联,是最具民族特色的文学体裁之一,被誉为“中华民族的名片”。它已列为中小学语文教材重要内容之一,也连续进入全国普通高考语文试卷。这一切都引起中小学校对对联知识的重视。
对仗是对联最基本的特点之一。因此,对其语言进行语法结构的分析是十分必要的。但是有人总认为语言层次划分得越细越好,语言单位分割得越小越好。这种不看对联实际,“庖丁解牛”式地层层分解、一剖到底的分析方法,看似语法功底深厚,实则为语法常识的背离。这种作法成为对联评论中最具有代表性的“酷评”之一,于对联的发展颇为不利。
如《对联》杂志2003年第8期上有一篇文章《病对焉能入教材》。该文对人民教育出版社小学语文室编著的9年义务教育6年制小学教科书《语文》第11册基础训练7,第四题中所例举的6副春联进行分析,判定其中3副为“不符合对联格律”的“病联”。
这3副对联是:
雨露无私润万物;
春光有情暖九州。
肯流汗水浇来田野千年绿;
能下苦功绘就宏图四季春。
稻花钢花科技花,万花竞艳;
农业牧业工商业,百业兴隆。
该文对这3副对联平仄方面的批评先不赘述。在对仗方面的指责是:
第一联“雨露”与“春光”,前为并列式,后为偏正式,结构不相应。第二联“竞艳”与“兴隆”,前为动宾结构,后为并列结构,结构不相应。读者不难看出,以上分析确为分级不当而导致的无端苛求。
正确的分析应该是:
对第一联来说,“雨露无私”与“春光有情”,同样为“主谓宾结构”的短语,又分别做了上下联主谓宾句子的主语。对短语这一“建筑构件”中的主语“雨露”、“春光”再无继续分解的必要。同理,对第二联来说,“肯流汗水”与“能下苦功”均为“动宾结构”的短语,在该联中做了连动句中的一个谓语,没有必要再对短语这一“构件”中的“汗水”、“苦功”再行分解。况且,它们均为结构紧密的合成词。同样,“田野千年绿”与“宏图四季春”,均为主谓结构的短语,分别做了“中补结构”的动词“浇来”、“绘就”的宾语。对仗已很工整,无须再苛求。
同样,对于第三联来说,“竞艳”、“兴隆”作为两个合成词,均为动词,分别作了上下联中的谓语。对已作谓语的合成词也无再继续分解之必要。然而,我们现在就有许多联评家就是乐此不疲地做着这样的事情!
其实,对联的语法结构,应该遵循“分级对待,因联而宜”的原则。这里所谓的分级,是指汉语的五级语法单位:语素、词、短语(词组)、句子(含复句)、句群。这里主要是指前面几种最基本的语法单位,它们是说话、著文、构成“语言大厦”的基本“建筑材料”。对联最大的特点之一是对仗,但对对仗的分析应该有所区别,分级对待,有一个不同的“下限”。因为不同的对联,其语言的具体构成方式是不尽相同的。
如:对于字词联,就要求逐字相对,对于合成词甚至要求到语素及其合成方式的相同。这一点,在“无情对”中表现的特别突出。“无情对”本来就是以上下联内容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干,而字词乃至于语素却工对到极致,从而造成一种“貌合而神离”的喜剧效果。传统的“无情对”佳联就无须引证,近年来笔者所见到的“无情对”,如“红日/青年”;“剑客/刀郎”;“迷你裙/维他命”;“忧千家/乐百氏”;“瓜子脸/葡萄牙”;“牛得草/马拉松”;“燕归南浦/马来西亚”等,均为其中的佳作。其中“葡萄牙”、“马拉松”、“马来西亚”等作为音译专有名词,在词法分析中,是属于由一个语素构成的单纯词,在词的意义上来说,是不可分割的。但在“无情对”中,却偏对它们借来注音的汉字一一分割,取其本意而与“瓜子脸”、“牛得草”、“燕归南浦”等巧然成对,造成一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外效果。
对于短语(词组)联来说,则要求短语中各词的词性及构成方式相对。无须苛求到语素。如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许多栏目都曾用对联作为导语。“把握世代,倾听未来。”“听凌晨战报,观体坛风云。”“与音乐相伴,与快乐同行。”在这里,仅以第一联的深入分析为例。上下联短语结构为“动宾”对“动宾”。无须苛求动词“把握”、“倾听”语素构成的不同:前者为并列式,后者为状中式。而“世代”为名词性语素联合构成的合成词;“未来”为副词性语素与动词性语素按状中结构构成,动词转化为名词。
对于句子联来说,则要求分析到句子成份的构成相同,无须苛求到逐字逐词。对于此点,我们可举出鲁迅先生的名联为例:如果单独比较,短语“千夫指”与“孺子牛”显然不能够成对。前者为主谓结构,后者为偏正结构中的定中结构。而且“千”为数词,“孺”为名词;“指”为动词,“牛”为名词。但置于特定的联语环境:“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鲁迅先生的这一名联,可能没有谁要指责它对得不工。因为在特定的语言环境中,“千夫指”与“孺子牛”分别成为状谓宾结构的名词性宾语。对此联进行结构分析,分解到句子成份这一级也就行了,无须对“千夫指”与“孺子牛”再行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