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金太祖①


第一节 起兵反辽





  金太祖(1068—1123),即完颜阿骨打,后改汉名旻。按出虎水(今黑龙江哈尔滨东南阿什河)女真完颜部人。完颜阿骨打开始活动在历史舞台上,正是女真族由氏族制向奴隶制急剧转变的时期,也是统一的女真族形成的时期。女真人完颜部自始祖函普以来,历代祖先世为首领。11 世纪初,昭祖石鲁时,完颜部已形成为一个强大的部落,并逐渐联合周围女真诸部组成部落联盟。阿骨打的祖父景祖乌古逎任联盟长时,接受辽朝加给的“节度使”称号。阿骨打之父劾里钵、叔父颇剌淑及盈歌继任联盟长后,东征西讨,女真部落联盟日渐巩固和强大。

  阿骨打是劾里钵的次子。史称他从小就力气惊人,“甫成童,即善射”。辽使曾见他张弓射群鸟,连三发皆中,惊称为“奇男子”。既长,状貌雄伟,沉毅寡言笑,而有大志。23 岁初随父出征,围攻窝谋罕城(今吉林敦化额穆镇东南),他身披短甲,免胄,马不挂甲,在阵前行围号令诸军,初露锋芒。颇剌淑任联盟长时,纥石烈部麻产据直屋铠水,招纳亡命,拒不听命。阿骨打与兄乌雅束受命讨平之,阿骨打并亲获麻产,献馘于辽,辽因其战功授阿骨打为“详稳”。盈歌任联盟长时,阿骨打率军追杀温都部跋忒、破留可城、取坞塔城、伐萧海里,战功赫赫。从此成为联盟领导集团中掌有军事实力的重要一员。

  乌雅束继任联盟长后,女真社会分化日渐严重。乌雅束七年时,即辽乾统九年(1109),女真地区发生灾荒,饥民四处流徙,贫者难以为生,卖妻鬻子以偿债,强梁者纷纷上山为“盗”。面对这一局面,欢都等人为安定当时的局面,提出施以重法,“为盗者皆杀之”。阿骨打则表示反对,“以财杀人,不可,财者,人所致也。”民之为“盗”,是由于无法生存。因而提出“减盗贼征偿法为征三倍”;三年内不准催债,三年后再议。乌雅束采纳了他的提议,施行后使贫者得以生存,缓和了社会内部矛盾,既避免了女真贫苦部民的破产,又保证了兵力来源,联盟更加巩固壮大。

  阿骨打杰出的军事才能,是在女真族的反辽战争中显示的。

  辽天庆三年(1113),乌雅束病故,阿骨打继任联盟长,称“都勃极烈”。次年六月,辽授以“生女真部族节度使”称号。阿骨打未嗣位前,在同辽的来往中,已显示了他的才能。如他的父亲劾里钵临终前说过:“乌雅束柔善,惟此子(指阿骨打)足了契丹事。”阿骨打继任联盟长后,反辽重任自然落在他的身上。阿骨打是在女真人完颜部对内对外的实际作战中成长起来的军事统帅。

  此时,辽正处于天祚帝统治时期,政治腐败,对女真部落的索取日渐增多,引起女真人的强烈不满。早在辽天庆二年(1112)春时,天祚帝至春捺钵(今吉林大安月亮泡一带)钩鱼,接见附近各族头领,在头鱼宴上命各部首领依次歌舞,唯阿骨打辞以不能,谕之再三,终不从。阿骨打归来后即着手准备反辽。辽天庆四年(1114),阿骨打遣蒲家奴前往辽朝,索要逃入辽的纥石烈部勃堇阿疎。后又遣习古逎等入辽以索要阿疎为名探查虚实。得知① 本章主要依据《金史》卷2《太祖纪》。

  辽朝边备废弛,但此时契丹贵族对女真的崛起已存戒心,正调兵以备女真。阿骨打对部属说:“辽人知我将举兵,集诸路军备我,我必先发制人,无为人制。”遂大会僚属,祭皇天后土、告辽朝罪状,宣用兵之意,号令诸部。同时派宗室子婆卢火征移懒路迪古乃兵,派斡鲁和阿鲁招抚系辽籍女真,派实不迭捉拿辽障鹰官。

  九月,阿骨打集诸路兵大会于来流水(今拉林河口西,吉林扶余石碑崴子屯附近),得2500 人,在此誓师伐辽,数辽之罪有二:一曰有功不省,而侵侮是加;二曰罪人阿疎,屡请不遣。然后命诸将传梃而誓曰:同心协力,有功者,奴婢部曲为良,庶人官之,先有官者叙进,轻重视功。违誓者,身死梃下,家属无赦。随后进军宁江州(今吉林扶余东南)。

  刚进辽界,与耶律谢十率领的渤海军遭遇,阿骨打亲自射杀谢十,辽军大溃,女真首战告捷,士气倍增。十月,一举攻克混同江东的宁江州。

  阿骨打为在战略上达到彻底孤立辽统治者的目的,采取分化瓦解的攻势。如:阿骨打暗中放回辽防御使大药师奴,使其招谕辽人。又召渤海人梁福、斡答剌使之伪逃亡,招谕其乡人曰:“女真、渤海本同一家,我兴师伐罪,不滥及无辜也。”还遣完颜娄室招谕系辽籍女真,揭露契丹贵族的残暴统治。同时派人抚定东北边远地区部落,达鲁古部、铁骊部、鳖古部等相继归附,终于稳定了后方。

  十一月,辽天祚帝遣东北路都统萧嗣先,副都统萧挞不也率步骑7000余人屯兵鸭子河(今吉林月亮泡以东、黑龙江肇源以西的一段嫩江)。阿骨打亲率甲士3700 人乘夜鸣鼓举燧而行,黎明至河,踏冰抢渡,女真甲士仅渡过三分之一,就与辽军遇于出河店(今黑龙江肇源西南)。适大风骤起,尘埃蔽天,阿骨打指挥将士乘风势击之,辽军大溃。追辽兵于斡论泺,杀俘辽兵及车马、兵器、珍玩不计其数。女真军接连攻下宾州(今吉林农安红石垒)、祥州(今农安万金塔东北苏家店)、咸州(今辽宁开原老城)。反辽战争初告成功。

  阿骨打所领导的反辽斗争的性质,前后是有变化的。战争开始诚如其致辽之罪,申告天地时所说:“世事辽国,恪修职贡,定乌春、窝谋罕之乱,破萧海里之众,有功不省,而侵侮是加。罪人阿疎,屡请不遣。今将问罪于辽,天地其鉴佑之。”这是所谓“辽主失道,上下同怨”,“重以吊伐之义”的反剥削、反压迫的正义战争。所以取得了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