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度,父亲喜欢在运河里“开‘写生画船’……听凭船主人摇到哪个市镇靠夜,便上岸去自由写生……”有一次,船所泊的岸上,有家小杂货店,店旁的草地上停着一副剃头担。父亲悠闲地躺在船里,从船舱中望出去,正好看岸上的剃头司务(师傅)为人家剃头。他把窗框当画框,欣赏这幅活动的图画。
父亲说,从绘画的角度看,剃头司务是主人,只是他一个人在盘旋奔走,而被剃的人暂时变成了一件东西。他“全身用白布包裹,只留出毛毛草草的一个头,而这头又被操纵在剃头司务之手,全无自主之权”。剃头司务“拨他的下巴,他只得仰起头来;拉他的耳朵,他只得旋转头去”。“人在被剃头的时候,暂时失却了人生的自由,而做了被人玩弄的傀儡。”
父亲等到船窗中出现妥帖的构图时,便把这副剃头担速写了下来,题名为“野外理发处”。
(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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