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7期
头号女汉奸陈璧君的最后日子
作者:陆茂清
见状,女管教赶忙弯腰搀扶,并问:“跌痛了没有?”
陈璧君眉中打锁哼哼不止,身体只是往下沉。女管教忙招呼同伴,齐心合力,抱的抱,拉的拉,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扶坐在椅子上。
事后,她在“思想汇报”中感慨道:“我被扶起来以后,心里很高兴,原来她们确是用尽全力拉我的,因为几乎是把我抱起来的。这件事使我很歉疚。”
一天吃中饭时,陈璧君刚端起饭碗,见何管教走了过来,便招呼说:“我早已打了报告,要求去苏北农场参加劳动,为什么还不见批下来?”
“你的要求很好,说明你希望通过劳动进一步改造自己。”何管教表扬过后说,“只是农场里都是体力劳动,风吹日晒雨淋,出力流汗,很苦很累,你吃得消吗?”
“别人能干的,我为什么不能?”陈璧君的傲劲又上来了,“我非去不可!”她见何管教不点头,把碗一放,说:“不让我去就绝食,饿死算了。”
何管教一点也不动气,耐心开导:“你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医生叮嘱过,不能参加体力劳动,希望你理解配合。”
当时正值冬天,两人说话时,饭菜已变得冷冰冰的了。何管教端去伙房里,热好后重又端给她:“快吃吧,把身体养好了,今后会考虑你的要求的。”
陈璧君“咯咯”大笑:“我就怕你们和气温良地讲道理,看来你们的的确确照顾我,爱护我的身体,我再不领情,就太不近人情了。”
共产党的劳改政策与人道主义待遇,一件件、一桩桩,不断消减着陈璧君的对立情绪,在“思想汇报”中,她多次表示要认真接受改造,虽然有夸大之词,但可说是内心的真实写照:
我少子来见我,给了数本书,女监也每日9点钟送报纸给我,后来又求得同意,自己订了一份《解放日报》。我很用心地从它那里学习理论,了解到人民政府的措施,我便渐渐信服和明白了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下,人民政府的正确理论和用心了。尤其是我借得《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我读了八遍,不够,要还给人家,我便把它抄下来,日日看,看了一遍又一遍,我完全了解了。
有一个姓龙的朋友,送了一大批书给我。我看后,便明白共产党为什么胜利,国民党为什么灭亡,这都是历史不争的事实。
我初到此处监禁之时,一点都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非常不平,以为是政治上的成败。以后,我看了些书,渐渐认识到了马列主义及毛泽东思想,便心平气和。不但如此,而且羞愧,往往思想斗争至深夜不能入睡,加之接受监中教育之后,更加了然……
但应说明一点,陈璧君对于汉奸罪行,始终避而不谈,未作检讨。
1958年3月,陈璧君高血压、气管炎、肺炎并发,第七次入院治疗。由于病来得凶猛,她失去了信心,对何管教说:“这次恐是要给我送终了。”
何管教安慰她,给她打气:“你首先要振作精神,鼓起战胜病魔的勇气,死神也怕自信自强的人。”
“有道理,我要坚强起来,不怕死。”陈璧君点头说。说也奇怪,三个星期后,她的病好了,而且自己走回了牢房。
1959年5月2日,她猛烈咳嗽,伴之以气急,继而头昏胸痛,眼前金星乱冒,一下子倒在床上,。同室的女犯千呼万喊,不听她回一声,管教员闻讯赶到,马上把她送往医院。一阵颠簸,陈璧君醒了过来,喘着粗气说:“我自知病入膏肓,阳寿已尽,不要再住院浪费了。”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要尽力救治。”何管教如大人对小孩般叮嘱,“你不是常说要知难而进吗?振作起来,配合治疗,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一个多月中,院方竭尽全力,先后为陈璧君做了两次心电图,三次X光透视,十五次血液检查,四次吸氧,七次重病情报告,又数度汇集中西医专家会诊。
陈璧君感佩之至:“你们已经尽到责任了,你们真正做到了以人道待我。”
只可惜她的病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并发了大叶性肺炎。
在共产党监狱的十年里,陈璧君前后入院治病八次,累计住院时间四年又十一个月。这就是说,在她生命的最后十年里,一半时间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药石罔效,群医束手,延至6月中旬,陈璧君已无法救治了,医院发出了病危通知书。
早在5月19日,陈璧君估计自己难以康复了,便给在海外的子女写了一封信,算作遗嘱:
诸儿同阅:
我于本月2日,因病蒙人民政府在革命人道主义待遇下送入医院,现由中西医会诊处方。年近七旬,加上病魔纠缠,病况较为严重,万一不幸与诸儿永别,盼诸儿早日回归祖国怀抱,以加倍努力的工作报答人民政府挽救我之深厚恩情。吾死别无所念,因你等均已达而立之年,遗憾的是,未能目睹祖国进入社会主义社会。
6月17日,陈璧君医治无效去世,是年69岁。
由于她的二子三女分别在香港和南洋群岛,上海没有直系亲属,狱方便通知她长媳的弟弟谭某。一应手续办理齐全后,陈璧君的骨灰由谭某邮寄广州陈璧君的生前好友处,代为送往香港汪氏子女那里。汪氏子女在家中祭奠后,集合港九地区的亲戚朋友,将骨灰洒在港岛附近海里,只留下一小部分,准备待适当时机归葬故里广东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