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4年第7期

“金三角”来的女人

作者:李钧龙




  面对缅方军人叽哩哇啦的喊叫,南超微笑着,向老三努努嘴:“他还没死,不能让他跑了!”
  
  娜丝说,我曾经是坤沙的情妇,可现在我不是了
  
  娜丝、钟成押着他们的人质老大,刚到直升机前,直升机却突然起飞,他们都深感意外。紧接着他们看到,一人落到江中,飞机转了一圈,又有一人坠进江中。
  钟成这时才想到身边的情况,另一架直升机旁,站着五六个荷枪实弹的劫匪,他连忙用风衣下的手枪顶了顶老大的腰:“命令他们把枪交了过来!”
  老大一怔,犹豫了一下,终于下了命令:“扎妥,你几个,都过来!”
  那几个人一眼就认出下命令的是他们的头,尽管他不伦不类裹了件白大褂。
  钟成大声地说:“弟兄们,问题解决了,你们可以回家了!把枪丢在地上,退到寺门口去!”
  钟成又用枪顶顶老大。
  老大又说:“是是!可以……回家了!”
  那几人迟疑了一下,终于丢下了枪。
  钟成示意娜丝把枪收拢。娜丝收拢枪,放在水井栏边,随着一阵隆隆的声响,直升机飞回到了他们头上,老大突然身子扭了扭,仰头看看飞机,脸上一下现出了惊喜之情,钟成忙用手枪重重地又顶了老大一下:“老实点。”一手迅速地抓起一支冲锋枪,单手举起瞄向空中,但立即又放下了,他看到驾机的是个女子的身影。
  直升机又在原来的场子上降落,提着手枪走下来的是白雁。她本来很警觉地跃下舷梯,眼光扫了机下的人,却意外地发觉井台边的人群中,竟有钟成。她似乎不相信,又盯了一眼,果然是他。她嘴唇动了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疲惫地坐到了舷梯上。
  钟成以为她没看清自己,冲着她喊:“白雁,是我!”白雁却抬了一下手,擦着泪水婆娑的眼,终于大声喊了一句:“快救南超!”
  钟成:“南超在哪?”
  白雁:“江里!”
  娜丝、钟成、白雁三人把老大捆在井栏上,把那几个缴了枪的俘虏赶上原来停着的那架直升机。为防止他们逃走,还把直升机的方向盘锁了,化油器拆了。把他们牢牢锁在那架直升机里。
  娜丝这下明白了钟成是赶来救他的美人的。她既有些嫉妒,也有一丝庆幸。这样,她和南超就该是自然而然的事了。娜丝主动提出看守这两架直升机和捆在井栏上的老大,让白雁和钟成去寻救南超,但白雁不放心,她当然知道娜丝和老大的关系,此时此刻如果再让老大逃了,局面更难收拾。她提出单独去寻救南超,钟成却又不放心白雁一个人去。他提出来他去,可他对勐洛寨的地形道路又不熟。这时白雁提出,让娜丝陪同钟成去,娜丝可以为钟成带路,白雁留下来看守那些俘虏。
  钟成难得见到心爱的人,即刻又要分手,不免有些难舍,而且去寻救的人又是与之竞争她的对手,心里不免尴尬。
  “快走!再晚就……”白雁以命令的口吻说了那么半句,扭头不再看钟成,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态。
  “那就走吧,我带你抄小路。”娜丝说,很热情地拉了一下钟成的手。
  娜丝和钟成顺缅寺大门而下,沿东西交界的街道走了几十米,便转入竹楼之间的绿竹掩隐的寨道。她问钟成:“你来过勐洛寨吗?”钟成说没。
  她又问:“那你怎么会认识白雁?”
  钟成说:“我们是同学。”
  娜丝哦了一声后又问:“那你们早就有关系了?”
  钟成反问:“什么关系?”
  “当然是恋爱关系。”
  钟成说:“要说恋爱关系,是白雁调上省城后才有的。”
  娜丝嘿嘿地笑了几声说:“那你是挖了南超的墙脚啦。”
  钟成脸红红地说:“我不承认是我挖了南超的墙脚,男女之间感情上的事,恐怕不能说谁挖了谁的墙脚就可以解决得了呢!我已知道白雁和南超还在警校学习的时候,就相处得很亲密了,但他们仅只是恋爱关系而已。白雁上了省城,和我成了搭档,工作上配合得很默契,感情上也就逐渐融洽起来,到最近,我们觉得难舍难分了。这样,白雁才到孟洛寨来,和南超协议彻底分手。据她那晚电话上给我讲,她和南超谈得很好,只是南超感到有些痛苦。但是,南超也很理智,既然白雁不再爱他,勉强下去也不是事,就同意了。我在心里是很感激他的。”
  娜丝说:“这我知道,我们还在一起喝了分手酒呢!但南超确实很痛苦,对他打击太大了。当晚,他醉得……还好那晚他没在派出所。不然,他已死在老大他们的枪口下了。”
  钟成大胆地问她:“听白雁讲,你和南超感情也发展到不是一般的关系?”
  娜丝非常直率:“不瞒你说,那天晚上,因为他酒醉,睡到了我的床上,我们才有了那种关系。”
  钟成说:“这么说,是白雁促成了你们的结合啦!”
  “南超不也促成了你跟白雁……”
  “应该是你,是你让南超从此断了他对白雁的那份情缘。”
  娜丝讪笑道:“你这结论恐怕下得太早了。南超断得了对白雁的那份情缘,白雁断得了对南超的那份情缘吗?”
  钟成警觉:“怎么?你觉得她对他……”
  娜丝说:“你瞧白雁对救南超的那份急迫心情,首先提出来她要一个人去救;后又命令我俩赶快去救,那份心情绝非一般的感情。”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寨子,来到了一片空旷的沙滩上。“突突突”地一排子弹忽然向他俩射来,打得沙土乱飞。钟成反应很快,立即把娜丝按到地上,用身子掩护着她,接着他看了看地形,靠江边有一道楞坎,他拉着她爬了过去。
  那排子弹,肯定是从公路上歹徒哨卡里射过来的。
  楞坎下,娜丝惊魂未定,她紧紧地抱住钟成,气喘吁吁:“啊呀!吓死我啦!大……大……也让我叫你一声大哥吧!要不是你扑倒我,我脑袋早开花啦!……”她情不自禁地哭了。
  两人在楞坎下停了一会,娜丝抹了抹泪珠说:“就沿着江边走吧。过了这片沙滩,就属于缅甸地界了。他们说不定漂到缅甸地界上去了。”
  娜丝在前,钟成随后,楞坎高的地方就弓着腰跑,楞坎低的地方便爬着前行。尽管公路上的机枪仍“突突突”地追着他俩射击,显然伤不着他们。楞坎尽头,是一处山嘴,从丛林中爬过山嘴,便是一片沙滩。这片沙滩,属于缅方土地。与歹徒们对峙的缅方哨卡,早已注意到有人从山嘴处进入沙滩,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便顺着山脚丛林,迅速地围了过来。娜丝一看是缅军,便不再躲避,站起来向他们招招手:“别开枪!我是娜丝!我是娜丝!”她用缅话喊道,她相信他们是认得她的。
  果然,那伙缅兵走出丛林,一齐站到了沙滩上,围着她俩:“‘比漂亮’女老板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个长官问道。
  娜丝把钟成介绍给他们:“他是中国警察,我带他来找南超所长。”
  二人随这伙武装士兵来到公路边,见南超和老三都被手铐铐在一辆装甲车上。
  南超见他俩高兴起来:“这下好了,他们把我和这家伙混在一起,说等与中国警方联系查清再说。”
  娜丝向一个连长模样的人用缅话向他解释了一番。那人认真地打量了钟成一眼,仍疑惑地摇了摇头。
  娜丝向那连长喊了起来:“你连我也不相信了?”
  那人用缅话向娜丝解释:“我没法证实,我们正和中国方面联系,但一时找不到汉话翻译,等联系上证实了再说。”
  娜丝向连长请求:“你把手机给我,我与中国武警联系。”
  连长却不答应:“不行。这是我们部队的事,你怎么能插手?”
  娜丝火了:“什么你部队的事?你们什么部队,拿的枪连老百姓的吹火筒都不如。那几个毛毛贼,截断了你们的公路,把勐洛人扣作人质,要你缅政府出几百万美元,三天了,你们任何作为也没有,还好意思说是你部队的事。我们现在把毛贼的一个头头抓了起来,叫他们投降,你却用部队的事来刁难,要是让你们的政府知道了,中国政府知道了,我看你吃不了兜着走。你明白吗?”
  连长并不怕她吓唬,反倒指着老三问她:“你怎么知道他是歹徒头子呢?”
  娜丝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审问审问他!”
  说着娜丝扑上去踢了老三一脚:“你怎么不告诉他,我是谁?你是谁?”
  连长一把将娜丝推开:“你不能强迫他说什么?他现在是我的俘虏,只有我有权利……”
  娜丝仍气呼呼地:“那你问他,我怎么认识他?他是不是歹徒?”
  连长这才把眼光逼向老三。
  老三终于用缅话回答:“是的,我知道她,她是坤沙的情妇。”
  娜丝:“对,我曾经是坤沙的情妇,那是几年前。可现在我不是,我是勐洛寨“比漂亮”酒店老板。他是坤沙的铁血保镖,坤沙投降缅政府了,你几个却还造反,从东枝监牢逃跑,到这里来为非作歹!”
  连长很不高兴,打断了娜丝的话:“你让他说嘛!”
  娜丝说:“好吧,老三你说,你要是有半点不老实,我可对你不客气!别想再耍花招! ”
  老三终于无奈,只得将他们此次行动的过程全盘托出。
  娜丝对连长说:“这下你信了吧!”
  连长走过去把南超的手铐打开了,用缅话说:“对不起了,南所长,你们快去解决勐洛的事情吧!为了安全,老三就留在我这里吧,等事情解决了,该如何处置他,我们再和你们商量。”
  南超握住连长的手说:“谢谢你的支持!等事情解决了,我请你到勐洛来喝米酒。”
  钟成看看娜丝:“那自然是请‘比漂亮’作东啦!”
  娜丝脸红了,说:“我能作东,这是我的荣耀!”
  连长说:“好,你们快走!”
  娜丝又亲切地抓住连长的手:“你得掩护我们一下,刚才过勐洛靠山嘴的那片沙滩,歹徒开枪打我们呢!”
  连长有些为难:“我怎么掩护呢?”
  娜丝:“你等我们过山嘴那片沙滩时,开枪向歹徒哨卡射击,把他们吸引过来,我们不就安全通过啦!”
  连长笑了,说:“行!你倒成了指挥官啦!”
  
  枪响了,连续两枪,却击中了娜丝的胸膛
  
  守候在直升机旁的白雁此时是心如火燎。
  老大缓过神来,舔舔流到嘴角上的血,觉得不是滋味,于是,恳求白雁:“你帮我擦擦嘴上的血嘛!”
  白雁摸了摸身上,没摸到什么可供他擦脸的东西。她眼光扫了一眼井台,发现了靠在井壁石上的那把有着一根长竹竿把的瓢,她伸进井里打了一瓢水,朝老大头上浇了下去。
  老大喊了起来:“啊呀,疼死我啦!你这个女人这么歹毒!”
  白雁也喊道:“歹毒?对你这种人,我算宽容的了,还给你一瓢水?你要知道什么是歹毒,何必当初……”
  老大:“我现在是你的俘虏,你们共产党不是说要优待俘虏的嘛!”
  白雁:“我说了,给你这一瓢水,算是优待的了,要是换个位置,我怕连一瓢水也捞不到!”白雁又打了一瓢水,迎头又给老大浇了下去,“再给你一瓢,让你清醒清醒!”
  老大摆着头:“行了!行了!我不要你优待啦!要杀要剐你就快点,落到你手里,算我倒了八辈子霉!”
  白雁嘲讽地说:“我看这是报应!坏事做多了,人不报应天也要报应的。”
  老大:“人活着,总得要活下去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都是人所共知的道理!”
  “但不能为了自己活着,而伤害别人。”
  老大脸上掠过冷笑:“我承认中国警察、中国军人是如你所说的要求的,但别人总还是有他们的生活方式的吧!比如你,那么年轻,日子还长着呢!你就不想活得好一些,就不为自己打算打算?”
  白雁说:“我怎么不为自己打算?当然也为,但我们打算的首先是人民,其次才是自己。”
  老大心里暗想:现在我是她的阶下囚,没必要和她争辩,何不想办法让她放了自己。
  老大立即作了一个深表佩服的手势,还微笑了一下:“小妹真不愧是共产党教育出来的,我十分佩服,要是早几年听到你这些话,我咋也不会跟着坤沙干坏事。后悔有什么用呢?只有今后悔过自新了!小妹,你就高抬贵手,给我一条生路吧!我给你当牛当马都行。”
  白雁不禁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
  老大哭丧着脸:“我现在只有好好听中国警察的话,向中国警方投降。这样,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带我去,我让那几个卡子上的人都撤了,向中国警方缴械。”
  白雁说:“只能这样解决,但不是现在,等我的同事来了再说。”
  老大:“还等什么呢?等一分钟,就有人被杀。他们没有我的命令,仍在开枪。”
  仿佛应对老大的话,这时,一阵激烈的枪声又“砰砰”地传了过来。
  老大于是大叫:“你听!你听!不能再让我的这些弟兄杀人了。小妹,快押着我去见我的弟兄,让他们快点投降!”
  白雁不得不严厉斥责:“你安静一点!我现在什么也不会答应你,我们会按国家的法律处置你的,你说什么也没用。”
  老大立即装出很听话的样子:“女警官,我懂我懂!只是还请女警官在上司面前多美言几句:我真心悔过。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的!”
  白雁:“你收起你的那一套,我要你的什么好处?……”
  老大插断白雁的话,说:“我有大笔钱,我充公给你和你的领导,钱存在泰国的一个银行里,我死后,这笔钱归你们所有,不能白白让泰国人给吞了啊!”
  白雁:“我说了,我现在什么也不会答应你!你有时间交待你的问题,包括你所谓的存款,人民是会清算你们的!”
  在这过程中,白雁一直朝钟成和娜丝走时的方向张望,总不见他们二人的影子,心里更是焦急。寨西方向,响了几次激烈的枪声,加上老大的唠唠叨叨,使她愈是烦躁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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