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2期

情伤海南岛

作者:周光曙




  “你是……”汪小朋极力回忆,突然就有些脸红了,“哦——记起来了,记起来了,真是想不到,让你见笑了。”
  “早几天在报纸上看到你的照片,我就在街上转来转去,想碰上你,今天果然碰上了。现在收摊怎么样?到我那里去聊一聊。”
  汪小朋一看手表:“方便吗?你老公不会赶我出来吧?”
  “你会算呀,‘作家神算’,你这不露馅儿了吗?”
  “哈哈……”两人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汪小朋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贵妇居然经营着一个歌舞厅:“花之都”。在这里坐台的小姐不下三十个,个个年轻俏丽。
  牛玲要服务生送一些小吃、啤酒到“王爷厅”。“王爷厅”是“花之都”的豪华包厢,里面除了全套音响设备,还设有卫生间、洗浴室、按摩房。“这是为那些富豪和官员们准备的,感觉怎么样?”牛玲一边给他倒着啤酒,一边笑盈盈地问。“特腐败,”汪小朋说,“这里面大概就是滋生腐败的温床吧!”“嘿,你这口气可不像‘作家神算’在说话,倒像是纪委的廉政干部!”
  因为有上次那一段旅途上的不凡经历,两人便少了许多拘束。一连干了三杯啤酒,牛玲的脸上就有了几分红晕。当时,汪小朋并没有多少闲情认真地看她,此时,他才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风韵。特别是那张樱桃小嘴,再一次让汪小朋产生无限的遐想。上岛两年以来,汪小朋在憋得难受的时候也曾去发廊找那些卖淫女吃过“快餐”。然而感觉却很失望,那些浪女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廉耻为何物,或许是早已麻木,只要你付了钱,她就赤裸裸地任你摆布,不讲过程,只求结果。她只希望你尽快完事,然后迎接下一个顾客。
  面对这样一个华贵而艳丽的女人,汪小朋体内的原始欲望开始膨胀,两眼喷射出灼人的光芒。牛玲的眼睛也开始放电了,她用牙签挑了一块西瓜,送到汪小朋的嘴边。汪小朋用嘴含住了,突然双手将她的那一只粉手捉住了。汪小朋感觉到她的手心已是湿湿的了。两人对视了一会,牛玲抽出手来,娇柔地说:“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好吗?”
  汪小朋轻巧地跟在牛玲身后,胸腔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牛玲的卧室里铺着草绿色的地毯,窗帘也是草绿色的。那一张豪华大床,足可容下两对男女同时开战。牛玲一进门就开始找内衣洗浴。她问汪小朋是不是一起去洗,汪小朋想了想,说:“还是你先洗吧。”
  这一晚上,让汪小朋真正领略了女人的厉害。牛玲总是十分恰当地掌握着火候。
  一直到早晨九点钟,汪小朋才睁开他那双涩重而幸福的双眼,而此时牛玲却已起床,她正在梳妆台前专心致志地化妆。
  “大师啊。”牛玲一边轻描小嘴,一边说,“我有个想法,已经产生很久了,你能算出来吗?”
  “大概是想包个小白脸吧?”汪小朋有气无力地说。
  “No,No!”牛玲描完嘴,开始画眉,“我想当一回行为艺术家。行为艺术,你懂吗?”
  “是你昨晚上表演的那种艺术吗?”
  “你又错了,”牛玲说,“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我想帮助一个除了智慧而一无所有的人完成他的理想,他能够从我这里得到我力所能及的任何帮助。当然,也包括床上的艺术。”
  “你不是在诱惑我吧?”
  “我想你应该能够成为我的一件很好的行为艺术作品。”
  当汪小朋以“花之都”歌舞厅副总经理的身份邀请杜海来捧场时,杜海确实吃了一惊:“你小子怎么一下子就蚯蚓变龙了?我还打算给你策划一个人体宇宙研究学会呢!”出于好奇,杜海当天晚上就到了“花之都”。及至见到了总经理牛玲,杜海才在心底“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女老板,吴仁宽这小子是交了桃花运了。
  牛玲有一台凌志小车,以前是她专用,现在差不多全由汪小朋使用了。从此,汪小朋出门就气派多了。歌舞厅各个部门都有部门经理,部门经理下面还有领班,一切工作都已经程序化了。事实上,他只是用来装饰门面的一个盆景。对汪小朋来说,这无所谓,卧有玉体,出有香车,够满足的了,而他从此便多了一种叫作时间的东西。
  一天,闲来无事的汪小朋开着车把黎华林接了出来。黎华林起初是死活不愿,但汪小朋说现在正想与他商量怎样把那本内部杂志《天涯海角》办活。这样,黎华林就有些动心了。他跟着汪小朋到“花之都”歌舞厅转了一圈,脸上就有了些笑容。他跟汪小朋推心置腹地说:“仁宽,不是我生你的气,这段时间啊,我既生你们大陆人的气,又生我们海南人的气。我们对你们大陆人呢,真是又佩服,又厌恶。你看,这海南的发展没有你们大陆人的智慧,是不可能的。但是你看,这满街的妓女,哪来的?大陆人有时还真让人脸红!偏偏我们本地那些臭男人,手头有几个钱就往妓女手上送。你现在有了一份正当的职业,我只希望你能够珍惜。而且你在文学上确实很有天赋啊,我们如果能够一起为海南的文化事业做点事,那真是功德无量啊……”
  汪小朋便告诉他,自己想说服牛总,以“花之都”歌舞厅的名义赞助《天涯海角》杂志两万块钱。黎华林听了喜形于色,当即就打电话把这事给总编丁准说了。丁总编一激动,立马便要汪小朋接电话,他在电话里差不多要把汪小朋夸成是当代的苏东坡了。这样一来,汪小朋倒有一些担心了,后悔自己不该把这个想法过早地说出来,万一牛玲不同意,那岂不是太丢脸?
  想不到晚上汪小朋一讲,牛玲似乎比他的兴趣还大。“两万块钱没问题,想不到你们的文学会那么穷。”牛玲躺了一会,又爬起来伏在汪小朋身上说:“仁宽,我看还不如这样,我们就赞助五万元,怎么样?不过呢……”“不过什么?”“我们这钱呢,也不能白丢,至少要为我的行为艺术作品增加一点筹码,让他们给你安一个副总编职务,挂挂名也好嘛,你说呢?”汪小朋没有吭声,想不到这个女人还处处为他着想。他想想,笑着说:“那还不如这样,让他们把你的玉照在杂志封面上刊登来,这样既为我们作了广告宣传,又为杂志增加了亮点,这期杂志肯定好销……”“别逗我了,我还有这个魅力吗?”“有呀,如果你肯露点春光的话,恐怕会引起三亚纸贵哟……”两人于是在床上嘻嘻哈哈地一阵打闹。
  第二天上午,汪小朋开了车子与黎华林一同来到杂志社,丁总编早已恭候在办公室了。他感动得似乎有些段勤,亲自为两人泡了茶,又为汪小朋敬了烟,点上火。
  汪小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故意顿了顿说:“我们牛总说两万块钱太少,她要赞助五万!”“哎呀,仁宽,你就别开玩笑。”丁总编喜形于色。“我不骗你,是真的!”“哎哟,我的天啦!仁宽,你该不是在这里逗我这个老头子开心吧?”“我哪敢啦,丁总,”汪小朋笑笑,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光彩照人的美女照片,递到丁总编面前,问:“这个能上封面吗?”
  丁总编把照片拿在手里翻来倒去,眼里有了一种复杂的光芒,问道:“仁宽啊,这样的美女照片你从哪里弄来的,是你们牛总的情人吧?”
  “这就是人家牛总呀!”黎华林看了一眼照片,说:“这张照片挺专业的,很有美感!”
  “你们牛总是个女的?她有这么大的气魄?”丁总瞪大了眼睛,说:“行!这张照片不仅可以上封面,我们还要为她发一篇纪实文章,题目就叫《封面故事》,由你们两人写,怎么样?”
  “这倒没问题。”黎华林慢条斯理地说,“我还提个建议,仁宽呢,为这事出了力,我们是不是考虑将他的名字放到编委里面去。再说,以仁宽的文字功底,我可以说,我们三亚本土作家中还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我们应该打开地域界限,把他吸收到我们的作家队伍中来……”
  “这个我完全同意,”丁总编想了想,说,“我看干脆提名让仁宽做杂志的兼职副总编。”
  “我看也可以!”黎华林说:“我们一起到市委宣传部去说一说,如果他们不反对的话,就可以这么定下来。”
  汪小朋没有料到黎华林会有这种想法,同时心里也有些惭愧,就说:“这个倒没有必要,我能够被你们认同,能够成为杂志社的作者就已经很感激了。”
  而丁总编和黎华林却把这事到市委宣传部说了,宣传部领导脸上立即就挂满了笑容,对牛总经理大力支持文学艺术事业表示十分感激。关于吴仁宽,在全市宣传系统中也是小有名气的。宣传部领导不但同意由汪小朋任副总编,还决定到时候通知电视台进行一次报道,要丁总编安排一个简短的捐赠仪式,宣传部派人参加。
  牛玲得知这一喜讯,兴奋得在卧室里踱来踱去,仿佛自己不是去捐钱,而是要去领奖。
  女强人牛玲捐资支持三亚文化事业的新闻通过电视台及《天涯晚报》报道之后,“花之都”歌舞厅名声大噪,生意越发红火,这倒是汪小朋当初没有想到的。借这次机会,也使汪小朋得到了三亚各个方面的认同。在一次与市政府某领导探讨三亚经济发展的问题时,市政府领导对他说:“一哄而起的房地产泡沫经济给海南带来了短暂的繁荣,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调整战略的关键时期。我们如果不紧紧地抓住热带旅游和高效农业发展这两条主线,是很危险的……市政府准备支持一些有实力的公司从事水产养殖,尤其是名贵水产,比如说,养鲍鱼,养鳖……”
  “养鳖?”无意之中得到的这个信息让汪小朋灵机一动,进而激动不已。他的家乡龙水县的鳖销往全国各地。但因为全县养鳖一哄而起,鳖苗已经大量滞销。早几天他与老同学沈立通电话,沈立还要他留心一下,看海南有没有人要鳖苗,他隐隐地感觉到这里面隐藏着巨大的商机。
  
  (八)“开个三百的标准间吧。”汪小朋拿出鼓鼓的钱包对吧台小姐说,谁知廖云天将他的手推开,递上一张长城卡,说:“开九百的豪华间,暂定一个星期。”汪小朋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
  
  故事现在回到开头。廖云天和沈立的到来,揭开了汪小朋闯荡海南的新篇章……
  汪小朋决定自己干出一番事业,于是,通过沈立牵线,他很快结识了龙水县水产业头号人物廖云天。廖随即应邀来到海南。
  汪小朋要司机将车开到“花之都”歌舞厅门口,司机将车停好,汪小朋转过身来对廖云天说:“我已经在这里为你准备好了住处,别看我们这个歌舞厅不大,吃、住、玩都是配套的,先住下来,我再安排宵夜。”
  “哦,你真是太客气了,”廖云天却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他微笑着说:“我有个坏习惯,不喜欢住在熟人或朋友的家里,我喜欢自由自在。况且,住一家高档点的酒店也便于我们开展业务……”
  “你的意思是?”
  “廖总说了,住三亚最高档次的宾馆。”沈立不无得意地接过话头,好像说要住最高档宾馆的是他自己。
  “那好吧,去河东的麒麟大酒店。”汪小朋掩饰着心中的不快,吩咐司机调过头去。麒麟大酒店并不是三亚最高档的宾馆,但其地理位置独特因引人注目。另外,汪小朋心里还打了一个“小九九”,那里的客房部经理是牛玲的表妹云子,廖云天可在他的掌握之中。
  “开个三百的标准间吧。”汪小朋拿出鼓鼓的钱包对吧台小姐说,谁知廖云天将他的手推开,递上一张长城卡,说:“开九百的豪华间,暂定一个星期。”汪小朋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
  开好房,廖云天对他说:“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们在长沙吃过晚饭了,有些累,明天早上见。”汪小朋本想为他安排一个地方接风洗尘,见他这样说,也就算了。
  走出酒店,汪小朋对司机阿伟道:“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在街上走走。”阿伟早已恹恹欲睡,听汪小朋叫他回去,点点头一溜烟消失在夜灯深处。汪小朋看看表,已是凌晨一点过十分,他掏出手机来,“嘀嘀嘀”按了一串传呼号码,对方马上回了话过来。
  “在家里吗?”汪小朋对着手机倦倦地说。
  “跟朋友在外面玩,正准备回家。”
  “在路口等我,我去你那里。”
  对方沉默了一会,竟呜呜哭了起来。汪小朋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小侠?谁欺负你了?我马上过来。”汪小朋朝一辆人力三轮车招招手,急切地说:“滨海路十五号。”上车后,汪小朋想了想,又拨了一个电话,说:“我晚上不回来了,客人已经过来,还没吃晚饭,他说不住我们那里,准备另外找宾馆住。”对方只轻轻“哦”了一声,就将电话挂断了。
  滨海路紧挨大海,建有一排低矮民房,也是三教九流人等集散之地。汪小朋经营“作家神算”卦摊的时候就租住在这里。白小侠过来后,汪小朋把他秘密安排在这里……
  与白小侠的结识确实是一个奇迹,或者说,她是上帝安排在他身边的。在作为牛玲的“行为艺术作品”时候,汪小朋就暗中与白小侠住到了一起。有很多次,汪小朋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卑鄙。
  汪小朋为湖南闯海企业家何钦所写的那篇纪实报道,在内地一家青年刊物上发表之后,事隔一年多,竟然有个读者打电话到发表该文的杂志社问到了作者吴仁宽的地址,给何钦寄了一封长信,请作者无论如何转交。原来,何钦曾经是内地一所中学的数学老师,写信的是他的学生,这个学生多年来一直暗恋着他。现在这个学生也当了教师,便想追寻老师的足迹闯海寻梦,希望能够得到老师的帮助。而此时,何钦已经移师广州,汪小朋与他失去联系很久了,信件自然无法转寄。汪小朋把来信认真地看完了,觉得这个女孩子不仅十分重情,而且文笔也相当流畅,此时的汪小朋正在谋划着怎样成立中华鳖养殖公司,他也知道,自己与牛玲说不定哪天就会分手,如果有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来帮助他完成这一事业,岂不是再好不过?于是他尝试着给她回了一封信,告诉她信件已无法转寄,并透露出愿意帮助她来海南发展的意思。于是,两人开始频繁地通起信来,汪小朋只是略施小计,就把这个叫白小侠的女教师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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