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2期
寡妇村官
作者:黄新明
刘登一阵狂喜,他拿出手机给刘大华通了电话,把情况跟他说了。刘大华在电话里问他有没有搞错,他说他亲眼看见他进去的。突然,停电了,全村一片漆黑。一会儿,小琴卧室里点亮了蜡烛。刘登忙在电话里说:“他们进卧室了。”刘大华在电话里说:“你按你的方案搞,我不便出面,关键是要把风声造大。”
刘登忙去叫了一些爱凑热闹的人。不一会,周小琴家门口就围满了村民,有的拿着电筒,有的打着火把,成群结队地涌来,黑压压的一片。只见刘登站在门口,高声说:“大家快来亲眼看看,寡妇村官正在屋里偷野男人!”
有人看戏不怕台高:“快把前门和后门都堵上,我们看那个男人是谁 ?捉奸捉双!”
有人起哄,开始用拳头使劲砸门:“开门!开门!”这时来电了,屋子里很快亮起灯光,众人都盯着大门,刘登等着好戏开演。郑军和石金同时开门问:“有什么事?”
刘登呆若木鸡,一时傻了眼。几个来捉奸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显得非常难堪。
刘登灵机一动说:“村主任要我们来领救灾款。”村民起哄:“你不是说来捉奸的吗,到屋里去看看!”
石金突然觉得不对,一把抓过刘登,说:“刘登,你在搞什么鬼?”
刘登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我们找小琴,不知你们在这儿……”
有村民开玩笑说:“我们来看看,是不是你们三人同睡在一张床上……”众人发出一阵起哄的调笑声。
石金怒不可遏地说:“你们放屁!”
第二天,艾大英添油加醋地胡诌一气,寡妇家里一夜窝藏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在一起争风吃醋打起来了,好多人去帮助解架……
这事越传越远,镇里干部也开始议论:怪不得郑书记喜欢单独行动,原来如此。
不明真相的村民们都议论开了,郑军、小琴和陈丽很快知道了这事。陈丽说:“这事是刘登有意干的。”小琴说:“就因为我这个寡妇查处过他。”陈丽说:“我们要刘登来给我们说清楚!”郑军说:“这是非,你不理,就没事;你若理它的,它越传越远。”
小琴问:“陈丽,你到底发现水闸事件的什么线索了,快告诉我们。”
陈丽说:“我只是凭感觉怀疑,没证据。还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把证据找到。”
六、谣言起 寡妇“怀孕”讨清白 据理力争
寡妇花怀孕了!
村里一下子沸腾起来 。这消息像风一样穿过村里的大槐树,在坪岗村一传十,十传百,流传开了。刘大华的老婆艾大英餐馆里没有生意了,回村里来搞秋收,和一些爱嚼舌头的村妇们东家长西家短,讲得热火朝天。
这天,村里正在开发展大棚生产的动员会,农户都派代表参加。郑军亲自参加大会。小琴在会上讲话,她讲着讲着,突然用手捂住嘴巴,好像一股什么东西直往外冲,先是吐着酸水,然后吐出早上吃的早餐,难受得流出了泪水。不一会儿工夫,她控制不住,呕吐了几次。
周小琴一边拿出手巾擦着吐出的酸水,一边抽搐着说:“感冒了,真难受!”
这句话不说不要紧,一说倒提醒台上的村支书刘大华:怎么会是感冒?明明是“害口”嘛,农村人都知道这分明是怀孕的症状。
寡妇怀孕?这可是天大的新闻哩!
陈丽看到周小琴的确支撑不住了,关切地说:“小琴姐,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到医院去看看。”
“喂,要不要来点酸的?柚子刚成熟。”艾大英在会场上嚷开了,几个臭味相投的长嘴婆娘也跟着起哄,发出一阵调笑声。
陈丽把她送到了镇医院。
陈丽把化验结果刚从化验室里拿出来,转过身,突然“哎哟”一声,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抬头一看是刘登。陈丽奇怪地问:“哎,你来干什么?”刘登“我”了半天,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睛却在偷瞄着化验单,好像看到了两个“+”号。
刘登目送着陈丽走后,心里乐开了花:看来寡妇花怀孕确诊无疑,这次寡妇花的名声就要臭了。刘登匆匆忙忙来向刘大华报告,眉飞色舞地说:“我看见了,寡妇花是怀孕了。”刘大华不放心地说:“你看清楚了吗?”刘登肯定地说:“没有错,我看得清清楚楚,两个‘+’号!是双胞胎!”
刘大华沉思了一会儿说:“这寡妇花怀的是谁的孩子呢?”
刘登开着玩笑说:“老哥,寡妇花肚子里的野种会不会是你的?你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她没有用身子感谢你?”
刘大华扫兴地说:“我哪有这样的福气哟?你别瞎猜。”刘登知道,刘大华早就对这寡妇花垂涎三尺,几次想下手都没有得逞。
刘登问:“那这是谁的野种?是镇委书记郑军的?还是尤怀林的?难道是石金的?” 他一口气说出了好几个男人。
刘大华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人肯定在他们几人中间。”刘登肯定地说:“我想最有可能的是郑军。不然,寡妇花在海选中怎么能当上村官?”
刘大华也赞同地点点头说:“我也在想只有是他。她只有抱上了镇委书记的大腿,才有可能在海选中当选,才敢抓住水闸事件不放。怪不得郑军来村里蹲点。得快点告诉尤镇长。”
尤怀林早就看上了这朵美人花。那次,他想试婚,太急了没成,小琴以后怎么也不理他的了,使他很无趣。刘大华知道他只是想玩玩小寡妇。当尤怀林得知小琴心里一直想着石金时,就立即找到石金,用了点雕虫小技便把石金搁在那儿了。
尤怀林这时听说小琴怀孕了,大吃一惊:“你们搞错没有?怎么可能呢?”
刘大华很有把握地说:“错不了,她呕吐的样子就是怀孕的症状。”刘登肯定地说:“我亲眼看见化验单了,是阳性反映,两个‘+’号,肯定是双胞胎。”尤怀林还是不相信,怀疑地问:“两个‘+’号就是双胞胎?”刘登肯定地说:“绝对没错,两个‘+’号就是双胞胎。”
尤怀林想了会,相信了,问:“你们怀疑这个男人会是谁?”
几人面面相觑,刘大华开玩笑地说:“我们还以为是你与她的爱情结晶哩!”
尢怀林想了想说:“你们看她怀的孩子会不会是郑书记的?有几次她单独同郑军在一起。”刘大华说:“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也怀疑是他。”
尤怀林果断地说:“那快点制造风声,说她怀了郑军的孩子,同捉奸绯闻正好配套。”
这样,寡妇怀孕的消息先在村里传开了。
村里人见了小琴就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对她不冷不热,有时还在背后指桑骂槐,说下流话。小琴只能充耳不闻,把苦水往肚里咽。
这天召开农户代表会,周小琴首先站了起来,直率地说:“首先感谢大家很信任我,举荐我当家。我是个寡妇人家,许多人很关心我,可也有些人制造谣言,污蔑我,诽谤我。我住了两天医院,有人说我化验单上是阳性,有两个‘+’号,怀的是双胞胎。而事实并不是这样,有些同志……”她看看台下,发现刘登脸上神色不正常。
陈丽突然从口袋里拿出化验单,朝桌子上使劲一扔,怒气冲冲地说:“刘登同志,你说你看到了两个‘+’号,看看这上面到底是什么?”随后,她拿着那张化验单给大家看,“这上面是两个‘十’,那是医生写的日期,恰好拿结果单那天是十月十号!”
众人传阅着化验单,有的看后觉得好笑。化验单传到了刘大华的手里,他慢悠悠地看了一下,不动声色。然后,又将化验单递给刘登。刘登有点惊慌,觉得下不来台,突然站起来说:“我看到的不是这张化验单,这是你们又重新换的一张……”
会场上鸦雀无声,出奇地静。陈丽怒气冲天:“刘登,你给我说清楚,你去医院调查!”小琴让陈丽坐下来,伏在桌上抽泣起来。刘大华走过来,拍拍小琴的肩头,劝道:“这些是是非非的事,是越说越不清楚。”
尤怀林、刘大华、刘登几个人聚在一起庆贺胜利。现在周小琴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了,村里、镇里满城风雨,许多人议论说,她怀的是郑军的孩子。郑军在村里蹲点也得注意影响了,只有天天回镇里歇寝。
现在,刘登说:“这一千个大棚建成了,功劳以后都是郑军和寡妇周小琴的,他们把石金也拉进去了。”刘大华说:“是啊,我们这么窝囊可不行吧。”尤怀林想了会说:“我通过关系把开发资金弄来,是要水闸事件了结。现在这事镇党委向县委写出了检查,明里是了结了,可郑军和周小琴内紧外松,暗地里还在调查水闸事件,他们还在找胡浩。我怀疑我的电话反贪局监听过,不然,公路、水闸、修桥、大棚,这么多事为什么不让我插手?”
刘登说:“怕个屁!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最多拼个鱼死网破。”尤怀林说:“过了这阵风就好了。石金是大棚基地的关键人物,而石金和寡妇花由情人变成了仇人,这里面有很多文章可作。”
几人在一起商量着,一个更阴险毒辣的计划出台了。
七、失爱子 悲痛欲绝 露马脚疑窦迭起
听说村里从县里弄钱回来了,熊冲忙找小琴要集资款。小琴反复给他讲,修水闸是大家的公共事业,大家都可受益。熊冲不听,一连几天缠着小琴,硬要退集资款。小琴见怎么也给他讲不好,气愤地说:“这事不在我手里,你找石金拿去。”
熊冲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他真的来找石金。石金恼怒地说:“找我拿什么集资的钱?”石金同熊冲争争吵吵,推推攘攘来到村委会评理。
小琴显得很尴尬。本来她说要熊冲来找石金,说的是气话,可没想到熊冲真的来找石金要钱。她心底涌起对石金的愧疚。
石金气愤地对小琴说:“你别以为你抱了个大腿就不得了,我抱的腿比你还大!”
小琴羞愤难当,转身跑了出去。
晚上,陈丽陪伴小琴。小琴想出去转转,两人边走边谈。见小琴心情渐渐好些了,两人谈开了。 “小琴姐,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自从水闸事件后,你同石金哥的关系由原来的情人变成了仇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还有,你原来对刘大华和刘登把家搬到镇上当‘走读村官’、自己做生意不管村里的事有看法,现在你把刘大华当成了你的恩人,你也经常有意给他餐馆拉生意。水闸事件之后,就只冒出了刘登,而你一口咬定石金也有问题,这事就这么搅在一起,我反正觉得不对,刘大华同刘登关系太好了,他们会不会把刘登供出来,保住刘大华?”
小琴说:“小丽,这事我考虑过,还有尤怀林同他们的关系都很好。可一想到刘大华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把事根本就不往坏处想。特别是石金,他原来在我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一想到他见死不救,我就憎恨他,讨厌他。”
她俩不知不觉来到了坪岗桥上。 夜,半圆的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坪岗桥下波光粼粼。
周小琴站在桥上,凝望着这破烂不堪的桥。就是在这里,自己的丈夫李林开车冲到港里……
陈丽打断了小琴的思绪,继续说:“小琴姐,下段工作中,石金是关键人物。今冬明春若没有1000个大棚,就成不了基地,扩宽公路和修桥、重建水闸就没指望。自从水闸事件之后,你和他的矛盾越来越深……”小琴说:“小丽,你放心,我需要一点时间,我会慢慢处理这件事的。”
第二天,熊冲急急忙忙跑到村委会,气喘吁吁地说:“快,快,欢欢……他……他刚才在石金哥的大棚里吃了个西红柿,好像中毒了,难受得在地上乱打滚!”
小琴和陈丽都惊愣了。慌忙向大棚里跑去。
几人跑到大棚里,只见石金抱着欢欢,欢欢在大哭大喊:“妈妈!妈妈!我肚子痛!”
小琴一把抱起欢欢,只见他嘴里吐出白沫。
石金说:“他像中毒的症状。”小琴问:“欢欢,你吃了些什么?”熊冲说:“他在这儿就只吃了一个西红柿,第二个刚吃了一半,就觉得不舒服,就在这里乱喊起来。”
小琴歇斯底里道:“石金,你为什么给这些有毒的西红柿我儿子吃?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她边说边把大棚旁边的毒药瓶子扔向石金。
石金说:“你别瞎说,我凭什么害你的儿子?现在不争论这些,快把欢欢送到医院去!”几个人忙把欢欢弄上三轮摩托车,来到镇医院。
镇里医生说要赶快转院,几个人又把欢欢送到县医院。
医生很快组织抢救。医生诊断是食物中毒,问孩子吃了什么东西。石金把他吃西红柿的情况说了,并说西红柿上根本没有毒。小琴发疯地扑向石金,用拳头捶打着他:“你为什么要给这些东西他吃?你恨我,你不能害我的儿子——”熊冲、陈丽忙把她拉开了。
这时,刘大华也赶来了,十分心疼地说:“这孩子怎么会突然中毒?”
小琴哭喊起来:“石金,欢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恨你一辈子——”
欢欢在县医院急救室里抢救了两天两夜,终究没有抢救过来。
小琴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精神濒临崩溃。陈丽一直在医院陪伴小琴。
出了人命案,县公安局很快立案侦查。
在石金大棚旁堆放农具的小屋里,公安人员找到了许多农药瓶子、一些没有用完的农药和几包老鼠药。石金被列为重大嫌疑人,刑事拘留。
同欢欢在石金大棚内一块玩的有四个小孩子,其它三个都吃了西红柿但没事,只有欢欢一人中了毒。正好前一天石金同小琴有过口角,这就使人们不得不怀疑是石金有意投毒的。可几个小孩和在场的熊冲都证实,当时几个孩子都是在同一个盆子里随便拿的,然后在水塔的水龙头下洗净后才吃。幸好陈丽赶到后,把欢欢没吃完的和吃过后的皮都捡了起来,放在方便袋子里,后来交给了公安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