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5年第4期

烈焰红唇

作者:秦戈孤指




  
  我听见老板娘阿玉在教训她:“你真是白混了,不知道他是谁?是成哥,成黑子!”
  
  阿莉对我说她是小姐时,我一点都不奇怪。我说:“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大姐,也没当成小妹,更没当成男人。”
  阿莉有些生气,说:“我真的是小姐。”
  我笑了:“这他妈还用你说?你以为我把你当成大学生?当成贵妇?当成忘了去接孩子却钻到酒吧里来的家庭妇女?”
  “操,你当你那一片白花花的肉白露了?你以为你抛出的媚眼我当你眼皮抽筋?说白了,你把老子当白痴了!”
  说完这话,我掏出烟叼上。阿莉粘过来,讨好着帮我点上。
  阿莉说:“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你还把老子当白痴!你不就想说你是要收费的吗?老子上个厕所撒泡尿都要缴费!”
  阿莉正张大嘴不知道说啥时,老板娘阿玉走过来坐在我大腿上,搂着我说:“成哥,别生气,她是新来的,不认识你。”
  看老板娘解围,阿莉准备溜了。
  “站住。”我叫住她,掏出一个硬币放在茶几上,“这是钱吗?”
  阿莉哆嗦着说:“是、是、是。”
  “够了吗?”
  阿莉点着头说:“够了,够了。”
  “够了就好,别让人说我成哥没给你钱。”
  我再从房间出来时,被这妞弄得满身眼泪和口水的味。
  我听见老板娘阿玉在教训她:“你真是白混了,不知道他是谁?是成哥,成黑子!”
  我最近手气很背,每次一上桌都输得把口袋翻完,唐胖子说我女人摸多了。我很气,前段时间拜访算命的刘瞎子,他说我今年要走霉运,霉在女人身上。我问是什么样的女人?他狗日的故弄玄虚掐了半天也没告诉我,说什么天机!
  我出来就琢磨了:“天机?田机?甜鸡?添鸡?”
  反正都他妈是鸡,我见得多了。
  我冲唐胖子和她正搂着的那个女人喊:“赢了老子的钱也别抠门忘了买套啊,妈的!”
  我出门上了我的破捷达车,点了几次,我的火都冒出来了,它却总打不着火,我只有掀开引擎盖去捣腾了几下。
  我把车又往阿玉的酒吧那边开,刚停在门口,就看见一个女人跑出来,又被一个男人冲出来抓住头发给揪了进去。我笑了,又演什么戏,还挺野蛮的。
  我掀开帘子进去,门口看场的小帅哥冲我拱着腰说:“成哥晚上好,里面坐。”
  “好个屁,刚才怎么回事?”
  小帅哥说:“是阿莉把酒泼到客人脸上了。”
  “哪个阿莉?”
  “就是新来的那个东北妞,收您硬币的那位。”
  我笑了:“是她啊,我去看看,好歹也伺候过大爷。”
  我直接到后面的仓库。操,够狠的,阿莉被阿玉的两个手下打得鼻血还在淌。
  “成哥……”他们刚要说话,我摆手制止了。
  “把她放了,给阿玉说是我说的,上点药,别搞得跟旧社会似的。”
  我出来看了一下,场子里很乱。我今天心烦,想早点回去休息。
  阿玉过来用她的胸脯顶了我两下:“成哥看上哪妞了?我给你打包送过来。”
  “我看上张曼玉了,你也打包送来?”
  阿玉悄声说:“猴子去省城办事了,我今晚把自己给你打包送来?”
  猴子是她男人,干瘦得跟猴似的,还爱吸两口粉。
  我笑了:“你又不是没给我送过夜宵,以往都是快餐,今晚改大餐了?”
  阿玉暧昧地挤了挤眼睛忙去了。
  我走了出来,外面刚下过雨,湿湿的。
  我住的是老房子,自从我开枪打死了一个小流氓,惹上官司,赔了钱,蹲了两年,饭碗丢了,老婆也离了,够背的了。父母也不认我了,过年都不让进家门。好在把房子分了一间给我,把院子隔了,我好歹也有了间窝。
  我很烦,从警校毕业回来当警察那时候烦,烦没时间谈恋爱;谈恋爱了又烦没时间睡懒觉;结了婚成天被老婆吵得烦。现在睡上懒觉了,大把的女人,也不用谈恋爱,还烦。我都脱掉警服好几年了,但还得管事:警察管不了的,不想管的,全归我管。
  我没正式工作,刚出来时摆过烤肉摊。生意火得一塌糊涂,可是太累,油烟熏得我都快成眯眼了。我承包出去了,就挣俩烟钱。我认识的人太多了,很多都是来捧场的。
  屋里太乱了,不想收拾。自从被刘瞎子算命之后,我就再没带女人回来过。没人给收拾,当然乱。还好,阿玉说今晚过来,刚好,顺便就给我收拾收拾吧。
  看电视?没劲!那是家庭妇女和退休干部的事。一边被清宫戏搅得叽叽歪歪的,一边为国家大事痛心疾首。
  而今,中流砥柱和革命接班人都在上网,不瞒你说,我老成也上网,网名叫狼老二,够酷吧?
  那次,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家伙跟我比,联网打红警。我赢了,乐坏了。转头一见,人呢?早他妈溜了。我结账的时候柜台小姐说:“还有你儿子他们的,一共六十二块。” 我急了,问:“我到底几个儿子?”小姐说:“分不清是哪个,好像都是吧。”靠,孩子他妈要这样说真会把他爸气死。算了,老子给儿子买单了。
  不瞎扯了,扯起来就没完。上次从旧书摊上挑了本书还没看呢,趁阿玉还没来,我先躺沙发上翻会书。
  
  “你最近最好出去玩一段时间,老八出来了,可能会来找你的。”
  “老八,不是判的死缓吗?他怎么会出来的?”
  
  我醒来时,天已大亮了。阿玉没来,这骚娘们不知上了哪个小白脸的床了,放老子的鸽子。
  阿玉不是本地人,刚从南方过来时,我还是警察。她和他老公在和平路卖建材,生意挺火的。谁料一天老公骑摩托车摔死了,一起的还有个女大学生,在郊外,是撞电线杆上。我去了现场,很多人围观,有人问:“这么宽的路不走,往那上面跑啥呀?”有人说:“那还用说,回头亲嘴呗!”全场轰笑。我没说什么,他们说得对。我阴沉着脸,这种场面让我笑不起来。
  真他妈晦气,大清早的想这些事。
  我从监狱里出来后,就发现阿玉嫁给了猴子,那是个什么货色呀?建材店没开了,跑这西北巷来,开起了这“梦巴黎”酒吧,这准是猴子的主意。以前只觉得阿玉漂亮,皮肤白净,还是很良家妇女的。谁料两年多没见,就大变样了。她有我的电话,有时候关了店,很晚了还跑我这来温存一下,又匆匆忙忙赶回去,我说这是送“夜宵快餐”。
  我跟阿玉的事,猴子就是瞎子也知道。他只是拿我没办法,不是我关系熟,罩着,他的“梦巴黎”也只能留在梦里了。别说吸粉,面粉都没得吸。那是个什么酒吧?我不说大家也都清楚。
  但我总担心这小子什么时候会对我下黑手,表面上他对我很尊敬,一见面就成哥长成哥短的,烟递上,火给点上。但我几次跟阿玉说笑的时候,都见他的眼光特阴。
  我什么人呀?好歹也是当年警校的一张王牌,这还看不出来?哼,必要时,就把他给弄进去。弄他进去,跟拎个鸡塞鸡笼子里一样简单。
  阿玉来了,这大白天跑来,这么招摇,成心给我惹麻烦嘛。
  “骚B,你发神经呀,昨晚不来,现在跑来找操?”
  “我路过,顺便给你送点早餐。你最近最好出去一段时间,老八出来了,可能会来找你的。”
  “老八,不是判的死缓吗?他怎么会出来的?”
  “别问了,我走了,我的消息千真万确。”
  我相信,我也知道她昨晚睡哪了:不是小白脸,是老白脸的床。
  老八也算是我哥了,我们从小一个院子里长大的。
  我们的大院有解放军站岗,我们的父母都是老干高干。
  老八从小就很坏,他比我大八岁,是他们家的老八。他的父亲像个播种机,把种子撒了一路。他大哥从老家的农村来看他们时,闰土一样,把老八喊幺叔的小子比老八还大两岁。
  老八的父亲在文革中死了,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家族的膨胀。他的哥哥姐姐我多年没见过了,但只要你喜欢看本地新闻的话,还可以经常看见。
  我的父亲比老八的父亲还抗不住,早死了一年。母亲没跟我说过,我也没问。是姐姐跟我说的,她那年六岁了,懂事了。
  还好,我这后爹对我不错。姐姐说他以前是爹的勤务员,我就是他养大的。我知道,此刻他正叼着茶壶在那边院子里转悠呢。不过,现在他不认我了。去年过寿,我没敢过去,怕搅了局。我让姐姐给捎了幅石鲁的画过去,老头子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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