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期
黑樱花
作者:胡健国
1941年10月18日,日本主战派东条英机内阁成立。不久,太平洋战争爆发。
此时的南造云子已升为陆军中佐,任上海日特机关二课课长。日本军方报刊赞誉她是“帝国之花”。她活动于土肥原贤二的“竹机关”与影佐祯昭的“梅机关”之间,参与扶植汪伪76号特工总部,逮捕过大批共产党员和抗日志士,还摧毁了国民党军统、中统的十几个联络点。军统几次策划暗杀她,都被她察觉而逃脱。
1942年4月底,南造云子乘日本专机从沈阳飞回上海,下飞机时,“竹机关”的黑色轿车早已候在停机坪内,四周警戒森严。一连几天,她为策划一个针对“重庆分子”和“赤色分子”的大搜捕行动而绞尽脑汁。她将围捕计划呈交土肥原贤二审核,这个领她出道的“恩师”对她计划的周详与狠毒大加赞赏。
这天,是西方民俗的“黑色星期五”,上海滩的上空阴霾密布,但对于嗜杀成性的南造云子而言,却是一个放松心情的好日子。她将自己关在房子里,一边整理一边观赏父亲南造次郎留下的照片和书信,她经常在父亲的遗物中汲取大和军魂的精神。晚饭时,土肥原贤二亲自给她打个电话,说有情报表明近日重庆方面将会对她采取不利的行动,要她千万小心。南造云子听后,在电话里对“恩师”的告诫“谢谢关照”,但心里却嘲笑土肥原贤二的过分谨慎:他老了,该挪出位置给少壮派了。
晚饭后,南造云子体内有一股要找异性亲热的冲动。本来,她可以召一名男妓到住宅里来淫乐,但一想起土肥原贤二的电话,一种逆反心理使她决定偏要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去潇洒,她要以“征服者”的姿态去享受享受。于是,她穿了一套中式旗袍,单独驾车驶出院墙。当然,离开小房前,她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日本占领者,四周都是仇恨他们的中国人,武器是不能离身的。
她的小车刚一驶出院门,离她住宅不远处的一个电话亭内,一个“全天候”的监视哨发现了这异常现象,立即向“总部”发出“小鸟单飞”的信号。
法租界霞飞路是当时上海这个“冒险家的乐园”中的“乐园”,此时已是霓虹闪烁、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南造云子的小汽车行驶至百乐门咖啡厅门前,她正寻找泊位停车,突然一个乞丐拦在车头前,隔着车窗向她伸出一双乞讨的手。这不雅的场面,一下子使她的愉悦心情荡然无存,恼怒令她顿时丧失警觉,连从不离身的勃朗宁小手枪也忘了带,便猛地拉开车门,钻出汽车就要扇乞丐的耳光。
早已守候多时的三名军统特工在她钻出车门的刹那间,掏出手枪对准她连连射击。南造云子身中三枪,倒在车旁。枪声使这片乐土变成恐怖世界。日军宪兵迅速奔来,发现是他们的“帝国之花”倒在血泊之中,便急忙送往医院。急救车在开往医院的途中,南造云子因流血过多而咽气,时年33岁。
这个在中国作恶多年、至今无一张照片留在世上的日本黑樱花,凋零在她出生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