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3期

张师诚两试林则徐

作者:高拜石




  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写刘备三顾茅庐时,一顾、两顾总见不着那卧龙先生,惹恼了张飞,要放火烧房,还将那“散澹”的卧龙先生捆了起来,活写出了老粗卤莽的行为。
  可是,这毕竟是文学作品中的演绎,真实与否无法考证;但在历史上,还真有因为爱才,而把一个文弱书生指为囚犯抓了来,而后又加以重用的人。这个人,便是清嘉庆朝福建巡抚张师诚。
  张师诚,浙江归安人,字心友,号兰渚,为官清正,治绩为闽人所颂。生平清操自励,爱才若渴,他看到那时吏治日偷,朝政日靡,盗匪蜂起,认为非培养一些拨乱反治、有担当、有魄力的人物不可,而这种人应有“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的涵养功夫。
  他在福建看到了林则徐。
  林则徐当时还是个穷书生,受长乐知县的聘请,在县衙门负责掌管书信。一天,县太爷突然接到抚辕四百里排班的羽书,要求拿办林则徐,解省待察。县令深知林则徐平日的为人,绝无不轨之事,何至以江洋大盗之例,行文拿捕?可是,巡抚的命令又不能违抗,他踌躇再三,便向林则徐商量,请他解职离去,对上则申明无林则徐其人了事,并且赠给林则徐一路所需行资,劝其远逃。
  林则徐听后,也感到莫名其妙,但“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是祸逃不了,何况无处可逃。因此,坚决要求归案,听凭押解上省,他说:“苟有罪,不逃刑,无,则可大白于世,不能以含糊了事!”
  县令知不可屈,遂亲自押解上省。
  既报到,张师诚命县令且退,请林则徐到签押室,命坐,由抽屉中抽出长乐县笺数封,指着问道:“这几封信是你写的吗?”林则徐点首称是,张师诚起身趋前握手,说:“吾早知林先生贤德,想把记室(掌书记之官)奉屈,特地试试你之胆量耳!不识责吾卤莽否?”言毕大笑。林则徐方知原委,谦谢,自此一跃而为张师诚座上客。
  是年腊月,依清例,督抚使臣,每逢新年,必拜表贺岁,虽为例行文字,亦属奏折之一,因此写折必须恭敬、工整。林则徐敬谨地写好了黄绫折本,送张师诚过目,张师诚忽蘸笔在折上窜改数字,嘱咐林则徐另行缮写,等他赴行宫贺岁、请圣安回衙后,再行拜奏,然后回家过年。
  林则徐对此颇为费解,认为此一二字可改可不改,无关宏旨,何必多此一举?且值年三十的大除夕,谁家没有柴米油盐的事物需要打理?高堂有母,更不知如何盼望早归。但巡抚大人谆嘱再三,只好提起精神,恭楷缮过,写毕,便静坐等候巡抚回衙拜表。
  待到天亮,张师诚回来浏览一遍,即行拜发,随即向林则徐作一长揖道:“从前观先生的书法,越临结尾,越有精神,吾早已心许,现在益发可信。老夫阅人不少,以此卜人功名福泽,百不失一,老兄他日功业胜吾万万,愿以子孙相托!”
  林则徐回家后,他的太夫人见着他便说:“抚台昨天差人送了二百两银子来,说你今天才回来。”林则徐恍然,又是张抚台在试他的涵养功夫了。
  其年,林则徐成举人,联捷进士,旋入翰林。
  张师诚到处揄扬,提挈恐后,林则徐卒成大清一代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