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4期

538路汽车

作者:陈 雄




  那天下午,女友小英和我吵了几句,就赌气上了一辆刚刚到站的汽车。我看了一眼:358路汽车,等我跟着赶上去的时候,车门刚好关上了,我追着跑了几步,司机也没有停下。看着它渐渐驶远,我只好沮丧地停下脚步,等下一辆车。
  10分钟后,下一辆车来了。我像跨栏一样,抢先第一个跨了上去,上去之后,我才发现,我刚才的动作未免有些夸张。因为这辆车只有我一个乘客。
  难道我搭错车了?平时这辆车总是满满的。于是,我问司机道:“这趟车是不是358路?”
  司机说:“什么358啊,是538路,开往丁庄的!”
  原来是我搭错车了。哎,今天小英是追不到了,索性去丁庄散心好了。
  车到下一站,上来一个老头,老头大约六十多岁,腿脚很利索,眼睛很有神。他看了我一眼,就在我的身边坐下了。30分钟后,又上来三个人:两个穿黑风衣的男子搀着一个年轻时髦的女郎,一看到他们,我就想起了电影中的黑社会成员,他们三个都戴着墨镜,当中那个女子长发披肩,肤白如雪,唇彩异常鲜艳,妩媚到了极致。
  他们三人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我呆呆地看,猜想他们三人的关系,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我旁边的老头忽然把我的脚使劲踩了一下,我还来没有来得及说他,他倒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你踩我的脚干吗?”我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明明是你踩我的脚!”我们争吵起来了,你一句我一句,他的话越来越难听,他骂我“没教养”,我骂他“老糊涂”。
  我本想叫后面上来的那三个人评评理,但是我一回头,看到他们冷漠的脸,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再说,要是他们三个真是黑社会的,我岂不是自找麻烦?
  老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和我越吵越凶,司机也被我们吵得烦起来,“你们吵什么吵?都给我下去!”
  “下去就下去!”司机停了车,我立马就跳了下去。那个老头也下了车,我白了他一眼,正准备转身走开。他开口道:“小伙子,知道刚才我为什么和你吵架吗?”我没理他,只顾抬脚走路,“那两个男的夹着的女人是个死人!”
  “你说什么?”我刚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简直太离谱了!我转身看着那老头,回忆起那女子的形貌:虽然皮肤白得有些夸张,但是怎么都没办法跟死人联系起来啊!
  老头接着说:“那两个男的八成是去丁庄抛尸,我看你年轻面善,不忍心看你遭他们毒手,才故意和你吵架,激怒你和司机,让你下车。”我被他说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头微微一笑,“我做中医三十年,望、闻、问、切是我的老本行啊。”他看了看我,说:“看你的气色,你有胃病。哪天你有空,到我那里,我给你开几副药,保证药到病除。”
  看来,这老头还真有两把刷子,我的确被慢性胃病折磨了有些年了。但是,我还是不相信那女人是死人。不想再理会他,我准备往回走,老头在我身后喊道:“小伙子,我家在福仙路72号,有空来啊!”
  一个月后,我胃疼难忍,只好到医院去开药,我挂了号坐在椅子上排队,百无聊赖之时,忽然看见地上有一张旧报纸,就捡起来看。
  报纸是一个月前的本市晚报,翻到第8版时,一行标题竟是:“538路公车司机遇害”!文章内容是:昨天8时32分,市公安局110接到报案:丁庄附近护城河旁发现一具男尸,当地派出所和水警支队迅速赶赴现场。经辨认,死者是公交公司538路司机……
  发现尸体的时间,正好是我和那个老中医吵架的第二天!我看得浑身直冒冷汗,拿了报纸,在人们诧异的目光中跑出医院。
  我打了一辆的士,直奔福仙路72号。公安局根据我和老中医提供的信息,绘制了凶手的画像,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老中医给我开了十副草药,我只喝了三天,胃疼的症状就有了明显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