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6期
惊魂未定
作者:高 宜
“我是俄罗斯人,我的家在圣彼得堡。”说话间,她解开了包裹身体的浴巾,一具光鲜优美的躯体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我眼前,曲线完美的腰肢在我手中轻摇。
“我知道你喜欢我,不要害怕,中国人,我只是脱衣舞女,我不与不喜欢的男人睡觉,我是个干净的女孩子。”她的英语有一种音乐感,有一种吹气如兰的温馨。一股热流从我心头升起,很快就在全身涌动。我把她的身躯横抱在胸前,她是那样的娇小轻柔,在我手臂的托垫下犹如一个婴儿。她把脸凑过来,我又看到了她美丽的眼睛。清澈的眼眸中,流淌出的是真诚的爱意。
二
我们痛快淋漓地相拥而卧,浑身的汗水冲刷着我们的疲劳,松懈带来的慵懒使我们更加陶醉。她又点燃一支摩尔烟,我们两人轮流吸着,把烟喷到贴着壁纸的屋顶。
“亲爱的,从现在开始,你可以称呼我的真实名字,我叫娜塔莎,家里人都叫我娜佳。你呢?”
“我叫方军,就叫我军吧。”
她露出了醉人的微笑,“你们中国人的名字就像你们的作为一样,简单,但容易铭记于心。”
“现在告诉我你的故事以及为什么遭到那两个人的追杀。”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但情节简单得一句话就能够说完。”她的脸骤然沉寂下来,用一种幽幽的眼神盯住我,“我是圣彼得堡一所舞蹈学校的学生,有人到我们学校招工,说是到了西欧,可以在舞台上表演高雅的舞蹈,挣大笔的钱。我动心了,和小姐妹秋迪雅一起报了名。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就此落入一群凶残的黑帮手中。到了阿姆斯特丹,我们才发现一切都已无法挽回。我们的护照扣在他们手里,还被迫签了另外一份如同卖身契的合同。从此,我们从早到晚像奴隶一样给他们干活,谁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够熬出头。”
“我的舞蹈技巧好,幸运地没有被逼做地下暗娼。秋迪雅就惨了,每天被押送到各个旅馆卖淫。我们俩一直商量着逃跑,有个本地脱衣舞女看我可怜,偷偷卖给我这把手枪,让我瞅准机会脱身。但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今天,他们就是打算逼我下海为娼的。来的那两个家伙是专门看管我的打手,他们得到消息,知道我有一只枪,想把我绑上车慢慢审问,但没有想到我会朝他们开枪。安德烈那个坏蛋,被我一枪打穿了小腿,但他们竟然不怕死,都掏出了手枪,我只好倒退着瞄准……这以后的事情,你都亲眼看到了,如果今天不是你替我挡着门,他们已经把我打死在卫生间门口了。”娜佳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是今天在卫生间里的那两个家伙吗?”
“是的。高的那个叫安德烈,是俄国人;身材魁梧的那个,绰号叫摔跤手,是个地道的荷兰人。”
在欧洲生活的人,都知道俄国黑手党的凶残,他们胆大妄为、无恶不作。除了倒卖毒品、军火和人蛇以外,还从俄罗斯和东欧诱拐少女到西欧卖淫。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与他们发生冲突。人们对于这伙恶棍往往避之唯恐不及,何况我是个从来与世无争的华人。
她显然察觉了我的恐惧,故意用一种轻松的语调对我说:“军,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从这伙匪徒的手中脱身了,现在,我更容易解救我的姐妹秋迪雅。我真诚地感谢你,以后的事情我会好好筹划的。”
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我无意间流露出的慌乱,使我丢尽了一个大男人的脸面。知道了她的身世,使我摆脱了嫖娼的最后一点尴尬,心中暖洋洋的,只剩下绵绵的爱意了。
“中国功夫知道吗?”我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轻松玩笑的样子,虽然我的笑容有些僵硬。“刚才那个叫摔跤手的家伙,我只要随手给他那么几下子,就能把他掀翻在地。”
她温柔地笑了,并不揭穿我的心思,此刻的我们都需要这种鼓舞,面对强大凶残的对手,我们产生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娜佳,我会开车把你带离阿姆斯特丹,越过边境到达德国后,你就藏在我的家里,在我家里你会很安全,你可以好好地休整一段时间,直到想出更好的办法来。”我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说道,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凛然之气。
虽然知道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向警察求救,但我有意不提报案的事,因为一报案,她就面临非法入境的审讯以及必然的遣返。娜佳也没有向警方报案的念头,看到我愿意与她患难与共,她兴奋地抱着我忘情地亲吻。“亲爱的军,我真的好爱你,真的。”她孩子气地叫嚷着,使我感动莫名。
夜已经很深了,街面上一片沉寂,偶尔有一辆汽车驶过,把淡漠的灯光撒在路面上。街灯昏暗,遮掩着我和娜佳的身影。我们招手截停一辆出租车,很快找到豪华的假日酒店,接待处为我们登记了一套双人房,我们乘电梯上到六楼,用电子钥匙打开房门。娜佳急不可耐地找到床头电话,拨好号码后递给我,听筒的另一端是一个男人,说着一口带有浓重俄罗斯口音的荷兰语,“你好。”我说,“我在假日酒店,需要一位小姐,年轻漂亮的,你们能马上提供吗?”
“请问您是谁?是怎么知道我们的电话的?”对方客气地问。
“我是日本人,名字嘛,叫我八木诚好了。我的朋友回国后告诉我这个电话号码,说拨这个号码后,半个小时以内肯定会有一位金发小姐来敲门。”
“对的,对的,您的朋友说得没错。”对方相信了,“请您稍候片刻,好吗?”
所有对话都是我和娜佳事先排演好的,事情正朝着我们期望的方向发展。
只过了几秒钟,听筒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请问您的朋友给您介绍相熟的小姐了吗?”
“当然,有位名叫秋迪雅的俄罗斯小妞很够味呀。”我故意表现得像只色狼。
“您真是太有品位了!秋迪雅只有十五岁,价格要稍微高一些哟。”
“价钱是小事,让她马上来,我要包整夜。”
“好说,好说,您的房间号是———”
电话挂断之后,娜佳离开了房间,我们已经在对面的旅馆开了房,她会在那儿等我们。不到半个小时,门铃响了,我定了定神,起身前去开门。
我打开门,眼前豁然一亮,一个漂亮得惊人的小姑娘出现在门口,从外表看,她几乎还是个孩子。她的身后,立着一个彪形大汉。
大汉恭恭敬敬地向我鞠躬,做手势让女孩先进屋,他随后进来,将房门轻轻掩上。
“八木诚先生,我把小姐给您带来了,请您先交定金,好吗?”
我伸手指向客厅的桌子,那里放着一叠欧元。汉子脱帽鞠躬,拿起钱数了数,塞进口袋,“余下的部分,请交给秋迪雅小姐。”
我坐在沙发上,叼起一只烟,直盯盯地打量秋迪雅,一副典型的嫖客模样。秋迪雅向我靠过来,一屁股坐在我的腿上。我看着她晶莹剔透的脸,不由得有些发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那个等候着的汉子。这个时候,茶几上的电话铃响了。
我有些不耐烦地冲汉子挥挥手,汉子慌慌张张地往外退,关门之前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我会在门外的沙发上等着接小姐回去。”
“等吧,等吧。”我一边伸手接电话,一边不耐烦地对他说:“今晚我可是包夜的,你明天早上才能接她走。”
“好的,好的。”他再次弯腰鞠了一躬,然后退了出去。
我拿起电话,是娜佳,我向秋迪雅招手,让她过来。她正满不在乎地脱衣服,我把电话递给她,用英语告诉她这是娜佳的电话。她吃惊地摇头,伸过手来解我的衣扣。我抓过她的手,把听筒塞进她的掌心。她迟疑地把听筒贴在耳朵上,接着就发出一声惊呼。
两个人用俄语讲了很久,秋迪雅先是浑身颤栗,脸色潮红,接着开始低声啜泣。我靠近她,用手揽住她的腰,她感激地仰头在我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乖女孩亲吻自己的兄长。我从沙发上取过夹克,披在她裸露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