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0期

地产界游动的女王

作者:毕 亮




  尽管想到自己马上有可能成为百万富翁,但我还是高兴不起来。夏紫在吴信手上不晓得怎么样了,砧板上的肉,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我脑壳里一片混乱,接着又是一片空白。陶子后来跟我讲了一些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大约凌晨一点,吴信给陶子发短信,让我过去收拾残局。我听到陶子口中讲出的“残局”,心里一片慌乱,猜想出了什么问题,各种可能都有,比如夏紫中途醒来百般抵抗,吴信虐待她,用皮带抽她的细节我都想到了。
  在赶往酒店的路上,天上莫名其妙地下起了大雨,到酒店时我已如落汤鸡般狼狈不堪。吴信已经离开,房间的壁灯开着,灯光调得暗淡。房间一片宁静,我幽手幽脚地拢到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夏紫,睡态安详。我脱光衣裤冲凉后,睡在夏紫旁边,把现场伪装成是我跟她一起做爱。
  窗外一道道闪电过后,响起一声声惊雷,我不晓得这些雷是不是朝我打的。小时候,我常听老人们讲,一个人若是做了昧良心的事,会遭雷打的。在我们老家,如果一个人将一个人恨得入骨,他不会跟对方捅娘骂老子,而是咒骂对方遭雷打。
  临近天亮时,夏紫醒来了,她盯着我的眼睛,露出天真的笑容。她问我晚上怎么这么卖力,她的下身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我没有作声,苦涩一笑,这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但夏紫没有看出来。我暗地里咒骂吃了伟哥的吴信不得好死。
  夏紫说她还要跟我作一次爱。我担心她,讲以后再做。夏紫坚持要做,她起身拉我跟她一起洗澡。在浴室,灯光下,我看见夏紫的脖子、乳房、后背,到处都有紫色的痕迹,狗日的吴信咬的。我一边洗一边亲吻夏紫的伤口。夏紫看我的眼神变得迷离,她哭了,她说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对她好、对她温柔。
  回到床上,夏紫笑盈盈地要我背那首在长沙时我为她写的诗。这首诗歌不是我的原创,夏紫一直蒙在鼓里。我张开嘴,开始声情并茂地朗诵《白纸》:
  你说你已不是一张白纸
  你能是一张白纸吗
  白纸不是你生命的背景
  你应是八月,是未灭的火星
  是窗子上飞翔的云
  即使你真的是一张有斑点的白纸
  我也绝不是一只会说谎的画笔
  我要用心画一条长长的小路
  让那斑点做路面上的石子
  阳光下,车轮拉着天空碾出幸福的声音
  我用温润柔软的语调朗诵着这首诗歌,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我的心一阵阵绞痛,带着哭腔勉强把诗歌背完。夏紫用手揩干我脸上的泪,直夸我这次背诵诗歌是最有感情的一次。
  听了夏紫的话,我在心里骂自己不是人,猪狗不如。
  
  故知是贵人,我在心里想谁是我的贵人,是夏紫是陶子?
  
  两个月前,刘雪在原点广告公司的时候,我和她相约到仙湖植物园求签,我求了一支上上签,签上是这么说的:“骑马上北京,一路好运气;他乡遇故知,转身马驮金。”故知是贵人,我在心里想,谁是我的贵人,是夏紫是陶子?当时刘雪紧挨我站着,我对她嬉皮笑脸地说,刘雪,你是我的贵人!刘雪听了脸上开出了一朵花。
  在仙湖植物园抽完签,我还看了手相。看相人一副道士装扮,留着花白的山羊须。他谈起我的事业和运程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掰着我的左手,他看完我的感情线,朝刘雪瞄了一眼,之后就不作声了。我猜得出来,肯定不是好话。于是我让他直说,多少钱照付。看相人又瞥了刘雪一眼,讲我的感情线相当混乱,纠缠不清,女人能帮我成事,也有可能坏事。听了看相人的话,我艳阳高照的心情顿时乌云密布。同时,我望了一眼刘雪,她的眼神左顾右盼,东躲西藏。
  休息了一周,我又开始上班。我想好了,等确定可以拿到项目,我就依陶子的计划行事,离开公司,以陶子的名义重新注册新公司,将项目转到她的名下操作。
  七天不上班,感觉物“逝”人非,前台换了新人。我进公司时,前台把我当成访客大呼小叫。我给她看工作卡,她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我本人。然后笑着对我说,本人比照片帅。说完,她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周蜜,周到的周,甜言蜜语的蜜。听了周蜜的甜言蜜语,我淡淡地对她笑了笑,走进办公室。
  隔着玻璃,我看见郭达的电脑开着,人不晓得去了哪里。看着电脑画面,我恨不得把他的电脑砸了。郭达玩那种小儿科的游戏,他恨我,想在我身上发泄,把我的名字输进电脑,画面上有一个卡通人物,我的名字就在旁边,刘顿。游戏左上角可以选择各种各样折磨人的方式,电脑里的我被郭达打得鼻青脸肿,身上插了七把匕首。
  我心中烧起一团火,准备找郭达算帐。走到门口,我转念一想,跟他打架,脏了我的手。一条损招出现在我的脑壳里,我走到电脑前,将郭达毒打我的画面关掉,然后输入王超华,我们王总的名字。电脑里出现旁边署名为王超华的卡通人,我选了几把匕首插在王总身上,鲜血淋漓。做完手脚,我走到前台告诉周蜜,让她通知王总,郭达做了几个创意草案,让王总过去看。我开始是想叫小莫通知王总的,担心小莫跟郭达一条腿,到时候晓得我搞鬼。周蜜新来的,肯定不敢乱讲话。
  看着周蜜进了王总办公室,我赶紧去了洗手间。郭达解完手正提裤子,为了拖延时间,我装成亲密的样子跟郭达打招呼,问他额头上的伤好了没有。郭达也朝我假笑,比哭还难看。郭达洗手后,我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准备看他的洋相。
  郭达进办公室时,王总黑着脸坐在他的电脑前,郭达脸一沉走了过去,他望着电脑张大了嘴巴,电脑里王总身中数刀,惨不忍睹。郭达正想开口解释,王总朝他摆摆手,意思是让他住嘴。接着,王总起身怒气冲冲地走了,把门摔得比放炮还响。
  看着郭达一副落水狗的样子,我心满意足地走到接待室,倒了一杯茶回办公室。郭达心里明白,画面是我换的。但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进办公室时,他朝我横了一眼,眼神像一把箭射向我,有“走着瞧”的意思。
  我坐在办公桌上,装模作样给吴信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因为有圣廷苑那晚的公关,我跟吴总讲话随便了许多,像亲兄弟似的,我故意做样子给郭达看,让他晓得我的狠。吴总在电话那边打保票,讲项目基本已经定好了,交给我们做,一个月之后公布结果。
  我搁下电话,郭达的脸比天气变得还要快,他给了我一个笑脸,问我项目怎么样了。我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打马虎眼,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让他不晓得深浅。最后,我做了总结,项目接过来大有希望,但还得努力。我把孙中山先生的遗言也搬了出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跟郭达讲完,我又起身去王总办公室汇报。王总还是黑着脸,可能是被那几把插在他身上的匕首给气的。我把吴信告诉我的消息分解得面目全非,讲把项目夺回来困难重重,但还是有希望。我还跟王总表决心,只要功夫下得深,渺茫的希望也能够变成现实。我发现自己扯谎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面不改色心不跳。听了我的话,王总变得和颜悦色,说需要砸钱的地方只管开口,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从王总办公室出来,我心情居然有几分沉重,我跟刘雪一样,也将要出卖公司。我给陶子发短消息,告诉她项目基本搞定,我想辞职,离开公司。隔了几分钟,陶子发消息过来,讲她已经晓得了,但最终结果没有宣布,还不能离开公司,要静观其变,最后一刻走都来得及。现在走,怕被人看出问题。陶子还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她已经找好了壳,项目到手直接可以做,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呆在公司,我简直是度日如年,备受煎熬。我还是沉不住气,隔三岔五给吴信和陶子打电话,吴信在电话那边给我吃定心丸,陶子讲话的口气也是成竹在胸。
  一个月后,力天地产公布比稿结果,不是我们原点广告公司,而是上回比稿时抄袭原点的广告公司。了解到结果,我的心里像被淋了一瓢凉水。打电话找吴信,他的秘书告诉我,吴总去了香港。找陶子,她的电话要么关机,要么没人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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