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1期

第一个蒙古女萨满

作者:张 军




  我一听愣了,堡外又是个什么地方?难说道说他不是土堡的人吗?我想着,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决定等到天亮。
  半夜的时候,疤脸人回来了,喝了不少酒,我闻到了很大的酒味,可是他像没喝一样,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问我:“你找我干什么?”我说:“杀了必修格。”他愣了一下说:“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不会干的,以后你也别找我了。”我看到他流泪了。他走进了店里,把门关上。我没想到他会拒绝我,我恨恨地自己回到了家,在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现在居然连疤脸人也看不起我了,他报完了他觉得应该报的恩,就不再理我了。那么,我怎么样才能杀死羞辱我,给我痛苦的必修格呢?我不知道,可是我不会放弃杀掉必修格的!
  这段日子,土堡的周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
  一天夜里,我只听到外面喊杀声连天,我和佣人都不敢出去。直到天亮了,一切才平息下来。我打开门,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外面的街上全是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下午,我才知道,土堡的百姓和边界的女真人打了起来。
  原来我们根本就不是被什么政府接管了,而女真人抢走了我们的土堡。现在,土堡愤怒了,一夜间,他们杀掉了没有准备的女真人,又夺回了土堡。
  确切地说是必修格。
  我想,必修格这次也许要接管另个几个萨满的土堡了,当然也包括我们然杰的。因为,我没有参加这次生死的战斗,我也没有了百姓,必修格不可能把土堡归还给我。我要是想要土堡,就得重新从自己人的手中夺回来。
  果然像我想的那样,必修格回到了必烈土堡当了萨满,并占有了国大土堡与然杰土堡,与不上萨满成了冤家。这些并不是我看到的,是我听到的。必修格终于等到了这样的机会。
  女真的人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后,这条街就冷清了,几乎一天也没有一个人出现,百姓们都回到了土堡自己的家里。但疤脸人还在开着店家,虽然没有人,甚至连个伙计也没有了,他依然像以前一样坐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这条街上除了我们两个人,加上我的佣人,就没别的人了。这样,我的恨就更大了。
  那天,我来到疤脸人的酒家,问他:“你能帮我吗?”
  疤脸人说:“过去的事就算了。”
  我说:“那天我看到了你浑身是血站在街上,你这样拼命地打跑了女真,可你得到了什么?”
  疤脸人说:“这跟他们无关,我只是想把自己的家园要回来,并不是为了他们,萨满的兄弟们人人会做的!”
  我惊呆了,没想到疤脸人会是一个这么高尚的人,我觉得自己的所谓报仇,是多么渺小的事呀!我红着脸往回走。我没走多远,疤脸人突然对我喊道:“如果你真的想杀死必修格的话,我答应你,可是不是现在,迟早有一天,他的人头是你的!”我感激地看着他。疤脸人并没有什么表情,他依然坐在门口,好像那句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
  疤脸人所说的迟早,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一个春天过去了,疤脸人还是没有什么行动,依然坐在门口,等待着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客人。我真的等不下去了,自己去了必烈土堡。
  必修格萨满并没有住在必烈的土堡里,有人告诉我,他住在然杰的土堡。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然杰土堡依山附水的,占尽天时地利,是个难攻易守的地方,父亲就是凭着这个,让其它三个土堡的萨满俯首称臣的。
  那是个午后,我被佣人推到了然杰土堡的下面,但我并没有见到必修格。
  
  不再飞翔的那只鹰
  
  站在然杰土堡上回复我的是必修格的谋士,我气得直摇头,我说不出话来。必修格的谋士对我说:“萨满说了,如果你还想要回土堡他会给你的,只是你以后别再来打扰他了。他已经和不上萨满的女儿订婚了,一个月后举行婚礼,如果你愿意参加他的婚礼的话,他欢迎。”我气得让佣人推我走了,我心里骂着必修格。他说过,我打败他的时候,他就来娶我的,这个小人!
  回去后,我又去找疤脸人,对他说:“你必须帮我,马上把必修格杀死!”疤脸人半天不说话,直到我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才对我说:“等些时间吧,必修格的脑袋是你的,跑不了的!”我气得直瞪眼睛。这之后我再也没理过疤脸人,尽管这条街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一转眼,过了三个多月。一天早晨,我看到疤脸人在磨他的弯刀,我兴奋了,他是要为我出手了,看来他是欠父亲的一个很大人情,就是用命来还也不够的。他一直不停地磨,有时候夜里也磨,磨刀的声音在夜里响起来,特别的悦耳。可是,半个月后我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我。
  不上萨满的两个儿子他以为都被他杀死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活着,找他寻仇来了。这段时间他很少睡觉,他不知道不上的儿子什么时候会来。他时刻准备着和不上的儿子血拼。可是,又过了很久,不上的儿子还是没有出现在这条街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等得不耐烦了。但是,看不出来。除了磨刀,他就是那样坐着。
  一天早晨,我起来后想到外面看看。我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疤脸人坐在我的门前睡着了。我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用东西扔到了他身上,他一下就醒了,站起来时,怀里的刀掉了出来,雪亮,刺得眼睛发痛。他匆匆地拾起刀就走了。我不知道他睡在我门前是什么意思,是他想杀我吗?可也用不着睡在门前呀!直接进屋不就行了,我和我那个老女佣是一点没有抵抗力的。难道他是保护我?只有这种可能,可是为什么呢?谁要来杀我?
  我实在憋不住了,去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就那样愣愣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我走,他的眼睛也没错过一下。他这样,让我忐忑不安,我真的觉得我很危险了,夜里总是醒来后就睡不着,偷偷地从窗户往外看,看看疤脸人在我房子周围没有。但是,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在我感到不安的时候,土堡里面也乱了起来。不上的一个儿子真的没有死,他想要回不上的土堡,可是必修格却不肯给。不上土堡的百姓也跟着闹了起来。看来,不上的儿子现在没时间和疤脸人算帐。可疤脸人不但没放松,而且更加紧张起来,隐约中可以看出他脸上的惊慌,一闪即逝的惊慌。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不上的儿子不但要回了不上的土堡,而且就连然杰的、必烈的、国大的土堡也都成了他的。
  我想不明白,必修格为什么那么怕不上的儿子。这其中肯定另有原因。这只有问他本人才行,可是必修格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谁也说不清楚。我想,疤脸人紧张是有道理的,他可能早就知道不上的儿子会拥有所有的土堡的。现在不上的儿子要杀疤脸人变得轻而易举了,我也会很快死在他的手里的。我和疤脸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天。
  我错了,疤脸人没有坐着等死。他一连失踪了十多天,回来像个野人一样。我问他:“这些天你干什么去了?”他说:“我去会朋友了。”我问:“土堡外的朋友吗?那是个什么地方?”疤脸人看了我一眼说:“是,是比土堡大得多的地方,比土堡人文明的地方。”我听不明白,但我看出他脸的上惊慌没有了,狰狞的脸上似乎还有了些笑容。
  就在第二天,不上的儿子便派了许多护堡兵来到疤脸人的酒家。疤脸人从门口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平淡地看着不上的儿子。那天,疤脸人失去了一条胳膊。我很奇怪,疤脸人磨的刀他为什么没有用着,它就在疤脸人的怀里呀!我以为,不上的儿子会随手把我也收拾了,可是他没有。不上的儿子走了,疤脸人躺在血泊里。我叫佣人给他上了药,将他拖进了屋里。第二天,疤脸人竟然坐到了门外的凳子上,我以为他会死的,可是他却没有死,只是脸色苍白。
  疤脸人恢复得很快,不几天就脸上有了血色。这时的街道也因为不上的儿子统一了萨满土堡,开始热闹起来,有了交易。疤脸人的酒家也热闹起来。他还是一副死人的面孔,不同的是,每次不上的儿子在街上路过时,总要派人调笑疤笑人一顿。疤脸人一言不发,有一次,不上的儿子吐了他一脸的唾沫,他竟然也没有表情。
  

[1] [2] [3] [4] [5] [7] [8]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