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12期

魔神“破兵”剑

作者:朱 雀




  展云飞自知理亏,独眼老者虽是一味抢攻,但展云飞除了避让还是避让。如何兵不血刃地解决好这件事,乃是展云飞心头最大的困惑。两人一进一退,一攻一守,仅在数息之间已绕了祭剑厅一圈。
  展云飞见这独眼老者气息绵长,抢攻了数百招,气息竟是丝毫不乱,心中不免有点着急。他原想拖到这独眼老者内息不续后,再倏然甩开对手去抢攻突围;而丁老爷子面慈心软,说不定会有意放其一马。可想不到眼前这独眼老者竟是个难得一见的内家高手,再缠斗下去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现在的状况是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是不利。
  既是如此,也惟有速战速决了!
  展云飞心意一定,剑势陡厉,宛如水银泻地般向这独眼老者攻去。数招过后,独眼老者手中的长剑硬生生地被展云飞给震飞了出去。独眼老者一怔之后,竟又挥舞着断袖不要命地扑来,展云飞本想置之不理,趁此机会正好走人,却不料心头警兆倏起,一股森然的剑气竟从独眼老者的断袖中发出,直袭自己腰眼要害而来。
  展云飞大惊,仓促之间猛然拧身,方堪堪避开了这致命一击。饶是如此,腰际仍被剑刃带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这独眼老者的断袖中装的竟是一柄伸缩自如的软剑。
  一着失算,先机顿失。在这种生死关头,展云飞已完全陷入了被动,仗着心眼,左支右绌地挡了几招,仍被独眼老者一剑刺中了右腕。
  独眼老者一招得手,放声大笑,却不料仅在这心神略有松懈的瞬间,展云飞已倏地抢入中宫,一掌重重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看着独眼老者吐血跌倒,展云飞心底暗道一声,对不住了。可他的身形却丝毫没有停滞,趁着大胜的余威如旋风般向外袭击。
  正如展云飞所料,祭剑堂的弟子人数虽多,却无一高手,根本挡不住如猛虎出笼的他,丁老爷子也只是在象征性地挡了几招,若不是手下有众多的弟子在看着,丁老爷子可能早就放他跑了。
  展云飞心中感激,口中也不说破,与丁老爷子来回磨了十几招,正想就此开溜,却突听独眼老者在背后狂吼道:“小贼,你若敢跑,老夫就把这胆大妄为,敢放你逃跑的宁丫头给剁了!”
  展云飞和丁老爷子皆骇然罢手,回首望去,只见独眼老者一边咯着血,一边提着不知被他从哪儿揪出的丁雨宁,狞笑道:“幸好老夫还留了一手,早叫人把宁丫头给押过来了。嘿嘿,小贼,你若敢走,老夫就剁了这宁丫头。丁老鬼最疼这小孙女,到时非跟你拼命不可,你小贼别说想盗剑,只怕连逃命也来不及了。哈哈……”
  展云飞见他笑得歹毒,心底禁不住一寒。丁老爷子也是大急,双目圆瞪,狂怒道:“吕兄弟,你疯了吗?快快放了宁儿!”
  展云飞本还不信这独眼老者真会对无辜的丁雨宁下得了狠手,可见丁老爷子如斯紧张,知道这独眼老者必是言出必行、心狠手辣之辈,只怕自己一走,他真的会加害宁儿。
  仅为了一柄剑,就可以让无辜的人血溅当场吗?若是如此,圣剑“星痕”与魔剑“破兵”又有何分别?
  独眼老者毫不理会丁老爷子之言,死盯着展云飞厉声道:“小贼,你降还是不降!”
  展云飞暗叹一声,看着丁雨宁那满脸泪水的美目,他手中的长剑无力地跌落在地,他抬头仰望着无尽的苍天喃喃地道:“师父,云飞已尽力了……”
  在这最后关头,他终究没能守住在大雪山立下的一世皆将无情的誓言。
  
  森森地牢中,丁老爷子和独眼老者并立在心如死灰的展云飞面前。
  丁老爷子敛着双眉,伸手无意识地抚着长须,似乎内心在琢磨一个无比困难的定夺。而一脸得色的独眼老者则冷笑着道:“为了一个无关痛痒的人,却徒然送了性命,你悔还是不悔?”
  展云飞一震,抬起头蔑视着独眼老者,咬着牙吐出两个字:“不——悔!”
  丁老爷子似忽然惊醒,插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宁儿,所以才舍命相救?”
  “是的!”展云飞毫不犹豫地回答,“就算换作另外一个人,展某也会做同样的选择,背弃恩人之事,展某这辈子只怕永远也学不会!”
  他瞪着这面容丑陋的独眼老者。独眼老者见胜券在握,似乎也大度了起来,对展云飞的挑衅全然视而不见,脸上竟浮起一丝不可掩饰的笑意来。
  丁老爷子居然也笑了起来:“年轻人,你何苦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呢?师门之仇如何?夏侯霄又如何?人生百年,不过匆匆而逝。放下仇恨吧,只要你放下心中的包袱,老夫不但放了你,还可许宁儿与你为妻!”
  这种条件对身处绝境的展云飞而言,实在是太过于优厚了,一旁的独眼老者闻言更是为之色变。却不料展云飞大笑道:“展某不是已说过一次了吗?若单是师门的血仇倒也罢了,我刺杀他夏侯霄,他灭我满门,这本就是江湖上默认的铁规。可夏侯霄不除,中原武林必将生灵涂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展云飞越说越怒,独眼老者非但没有暴怒,那只仿佛永远只有冷漠无情的独眼竟不可思议地蒙上了一层薄雾,他用一只单臂用力地擦了一下眼角的老泪,哽咽道:“两年了,吕某终于等到这样一个人了,丁兄弟,就是他了!”
  丁老爷子挥了挥手,扣住展云飞脉门的铁箍倏地缩了回去。
  丁老爷子返身取出了一柄剑,递向展云飞,肃容道:“年轻人,从现在开始,你便是这柄‘星痕’剑的主人了!”
  展云飞一头雾水地接过了剑。剑一入手,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直让人的心神一宁。圣剑“星痕”!
  展云飞愕然道:“丁老爷子,这是——”
  独眼老者上前一步:“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嘲讽般地笑了起来,“老夫便是夏侯霄这逆贼的师父,天山铸剑山庄的庄主吕明玉!”
  展云飞大吃一惊,吕明玉乃江湖中有名的美男子,年岁虽大,当是风采不减,怎么会是眼前这又残又丑的独眼人?
  吕明玉似乎也看出了展云飞的疑惑,用仅有的一只单臂抚摸着脸上斑驳丑陋的烫伤,惨笑道:“想不到吧,当年的玉面剑客竟沦落成这个样子!”他的眼神变得异常空洞遥远。“两年前,那是一个秋夜,我最为得意的弟子夏侯霄,突然咬牙切齿前来向我请命,说要去杀驻守在山下的蒙军大将思汉飞。老夫知道此行凶险无比,那思汉飞手下能人异士无数,又岂是这般容易可应付的。老夫当日便一口回绝,但夏侯霄心念已决,在天山冰霜封地的天井中,一跪就是一夜。次日清晨,老夫见夏侯霄整个人几乎冻成了一个冰人,可胸膛中汹涌的仍是一腔为国为民的热血。老夫深为感动,遂从密室中取出封存已久的‘破兵’剑,希望以此剑诡异的威力,为这次凶险万端的刺杀增添一二分胜算……”
  “夏侯霄去刺杀思汉飞?”展云飞听得瞠目结舌,那个恶魔夏侯霄会是这样一个热血之士吗?若吕明玉说的是真的,那现今夏侯霄这恶魔的行径又如何解释?
  丁老爷子对他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别插嘴,你再听下去就知道一切前因后果了。”
  吕明玉已完全沉浸在了昔日的回忆之中,凄然叹道:“夏侯霄得到‘破兵’剑后,便连夜下天山,欲去锄杀思汉飞。但此行一去,便再无任何消息传回天山,后来千方百计打听,知道的也只是思汉飞的帅府曾在一夜里起了一场莫名的骚乱,数名侍卫在这一夜,无故暴毙,而思汉飞本人也因身体不适而数日未曾露面。老夫心想,这定是夏侯霄所为,但夏侯霄又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老天已认定了他行刺失败,已舍身成仁。”
  他的独目中老泪纵横,悲声道:“谁料到,三个月后的一个黑夜,数千精悍的蒙军突然杀上天山,而领军的竟是夏侯霄这逆徒!”
  “啪!”的一声,展云飞听得心寒,竟生生将圣剑‘星痕’的剑鞘给捏裂了。
  “结果,那一夜天山铸剑山庄满门皆没,老夫仗着身手高强,勉强逃了出来。饶是如此,老夫仍付出了一臂一目的代价。夏侯霄这逆徒见老夫未死,更是调兵遣将围剿吕某。老夫无法可想,只好逃往江南,隐居在至交好友丁鹏的祭剑堂中。”说到这里,吕明玉已是泣不成声,“吕某躲到这里后,仍是陆续听到了不少夏侯霄不遗余力剿杀各方抗蒙势力的消息,老夫不清楚为什么一个热血之士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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