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2期

同爱情作战

作者:邹君君




  
  思鱼按部就班地去上班,工作到晚餐的高峰期时,就遇见了何文须。
  当时,她低着头正下楼梯,听见大厅的服务员叫思鱼,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应了一声。一抬头,她就看见了何文须。何文须和王主任正上楼梯,他一边走一边对王主任说,这儿我还没来过。晶莹推荐说这儿不错,我就约你……他的话说到这儿一下卡住了,因为他看见了思鱼。
  这是怎样的惊鸿一瞥,目光与目光电光火石间逝过千年万年的时光,交织着爱恨情仇与恩怨过节……那么多分离的日日夜夜仿佛是为了酝酿再次见面的浓度。只那么一瞥,思鱼知道自己依然爱着他,爱得盲目、绝望而羞愧。
  思鱼的脑子猛地一清醒,她要避开他。后来,她一直在厨房做事,没再到大厅。
  她没想到,他会在她下班的路上等她。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走到她面前叫她一声,鱼儿。他的声音哽咽。他接着心疼地说,你怎么累成这样?只这一句,她的泪水就不争气地流出来了。她忽然想起晶莹说的,何文须抱住她,仿佛失去依靠失去寄托一般惶恐……想到这,思鱼一把推开他,想要夺路而逃。她不想再次陷入尴尬的境地。如果说第一次是无意的话,那么第二次一定是有意的。她不想有意。就在推搡间,她落入他的怀中。他的怀抱依然是那么温暖,那么踏实。自己的挣扎是徒劳的,潜意识里,她一直渴望他的怀抱。她泪如雨下。
  他的眼圈更红了。
  思鱼想,也许爱情真的有很多种,一个人可以同时爱上几个人。这些都已无关紧要,她只知道现在他是真心的。至少他的泪是真的。
  思鱼像一棵暴雨中的小树,风裹着密集的雨点扑向她,让她慌乱,让她窒息,让她不知所措。老天爷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在给她施行成年礼,她猝不及防地早熟了!
  
  他感觉自己的婚姻进入了一个阳痿期,治愈的日子仿佛遥遥无期
  
  培勇越来越不愿回家。这段日子,扫黄打非终于告一段落,单位抓收入进帐不少。抓创收时的紧张气氛没有了,培勇感到很不适应,下班了没有什么事做,培勇就跟几个玩得好的朋友满县城窜,每天都会闹腾到深更半夜才回家。
  偶尔别的男人会叫上自己的老婆,培勇却一次也没叫夏敏。夏敏一天到晚只惦记着打牌,闲在家里也不好好做饭,每到用餐时间就敷衍着做两个菜。培勇批评,她就说,你少管我,我出去打牌是去给你挣钱。夏敏近一个多月手气相当好,大凡打牌是赢多输少。培勇懒得跟她理论,只好由她去,反正孩子在学校进餐。自从培勇疏远了夏敏,家也变得疏远了。
  这天下班后,培勇又约了几个吃喝朋友到松鹤楼吃鸽子。
  吃饭时,培勇身边的小年轻问他,最近是不是跟嫂子吵架了?
  培勇说,没有,只是觉得没劲。
  小年轻说,这么顾家的培大哥都厌倦了,可见世道真是要变了。
  旁边有人附和说,过不好就离呗。说话的那人都离了三次了,油得不行,从来没把老婆当回事,动不动就吵着要离婚。
  培勇说,可惜我没你潇洒。我不能因为两个人过得没感觉了就离啊,还有孩子呢。
  一个年龄稍稍大点的说,是啊,我们这一代人都把家看得比较重,没有他们年轻人洒脱。
  小年轻说,勇哥,我先给你洗洗脑,说不定能够帮你拨开云雾见天日。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过得一个样,那有什么意思?得丰富多彩啊。实际上呢,日子得一天一天过,爱情要一段一段来,人生是一截一截活。人生就像看演唱会,内容越丰富越好。
  培勇说,如果某一个节目让你看得意犹未尽,那该怎么办?
  小年轻说,你说的该不会是失恋吧?想跟人家长相厮守,人家却移情别恋了,过早地结束了爱情,的确有些无可奈何。但无可奈何之后,你会豁然开朗,失恋就有了一种使人生不单调的价值。
  培勇说,节目多了,会眼花缭乱。
  小年轻说,不会的。爱情是一段一段的过程,你只需享受就是。在过程中珍惜,你就不会有遗憾。现在的社会,离婚率上升,结婚率越来越低,昔日那种白头偕老和从一而终的婚姻理想已经过时。同居意味着独立、自由和个人获得充分发展及自我实现的机会。婚姻被看成是生活中的一个驿站,一个普通的驿站,它和其它驿站——譬如工作、上学、合伙做生意……没有本质区别。这只是一个大一点的、特殊一点的驿站。离婚不再是一种蜕皮和裂变,它变得轻松而平和,不再有不可预测的恐怖和不安。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心灵自由才最重要。这样的话,逝去的爱情和婚姻更多的是留下甜蜜的回忆。婚姻并不是人生的归宿,它也不是万能的,不要把它当成止痛片。外界永远只是一个凭借,真正能安慰陪伴自己的只有自己。他一边说一边向培勇瞟过去。
  培勇这才发现,在座的每个人,其实生活都不一样。但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状态中,在自己认可的状态中。而他呢,他该何去何从?他有些茫然。婚姻真的好难经营和维护,他感觉自己的婚姻进入了一个阳痿期,治愈的日子仿佛遥遥无期。他一想,就有些后怕。
  在暖水县有一个怪现象,男人们都爱嫖娼找情人,女人们都爱打扮好赌博。由此,爱情得以分离,婚姻却又维持着。难道自己也想走进这个怪圈中去吗?他想改善婚姻状况,可他却不知应该从哪儿着手。
  ……
  那天培勇喝得晕晕乎乎回家,老婆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他说,今天没去打牌?她说,打什么牌?今天恨不得打你。他愣了一下,看她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于是就烦了,说,搞什么啊?哪根筋反了?她朝桌上指了指,他拿过来一看,是自己的存折。有了女儿后,两口子商定每个月由培勇雷打不动给孩子存600元,到了年底就转存定期。一年过去了一大半,存折上一块钱的积蓄也没有。钱都用去吃喝了,还另外累下二千多块的欠帐没有报销。他说,今年不存也没事的。你最近不是火气特别好吗?将赢的钱存进去吧。她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不自觉?早知道我会督促你存的。你老实交待,工资都干什么用了?他说,又没有记帐,还不是抽烟小用了。我们单位的男人们都不交工资的。她说,你真以为人家没有交钱呀?人家交的钱比工资还多。你这人什么能耐都有,惟独没有挣钱的能耐。经常看你在给人帮忙,可就是不见效率,原来是在瞎咋呼!他气了,说,是啊,自己亲戚都不知恩图报,还想外人开脸?夏敏知道培勇在说思鱼那十二万的事情,就有些恼火了。说,就算她们给了你辛劳费,那笔钱能够你花一辈子啊?他说,按最低的提成率百分之五算,也有六千块,差不多就是一年的存款啊。
  因为思鱼的事情,夏敏对夏芳或多或少有些想法,但又苦于没法开口。只好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培勇这一头是明气,另一头是自己暗暗生气。
  夏敏说,你是什么人啊,算计人家女孩子那个来的钱,你还是男人啊?培勇挖苦说,是吗?我品质有问题,那她的父母又算什么?拿了钱大大方方地开销,修猪圈,添家具,听说已经落实了新地基准备修新房子了!他们用理所当然,我帮忙好歹挣点手续费就是品质不好了,这是什么逻辑?
  夏敏哑口无言,急了,顺手操起手边的伞捅过去。培勇眼疾手快,躲过呼啸而来的伞尖,一把夺了过来。他说,你想跟我拼命啊?吃了豹子胆了,简直像个泼妇。我要跟你离婚!说完后,他被自己说的话吓了一跳。结婚十多年,他从来没说过离婚的话。这句话仿佛没经过大脑就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夏敏听培勇说要离婚,哇地一声就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痛陈他的不是。说完他的不是后,她就开始诉苦,大诉特诉嫁到培家后所受的委屈所吃的苦头,直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培勇的心先软了下来。他劝她不哭了,深更半夜的让人笑话。越劝夏敏越发来劲。她哭喊着说,离就离。我们明天就去拿离婚证!说着将培勇赶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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