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5期
狂犬叼走了婴儿
作者:王应良
三个人顺着绳子,很快就攀爬到悬崖的半腰。刘根一抬头,忽然看见一个锣筛大的马蜂窝挂在面前一丛荆棘里。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大家,胡村长的一只脚已踩到了上面,只听“嗡”地一声,成千上万的马蜂像子弹一样向他们三个扑来。刘根一边大声地叫大家不要动,一边用手臂护住脸。大约过了一刻多钟,这群马蜂才渐渐地飞走了。刘根忍着脸上的剧痛快速攀上悬崖,然后赶紧把春草拉了上来。他知道,一会儿马蜂又会飞回来。
拉上了春草,四个人心有余悸地坐在地上。刘根和王教导被马蜂蜇得满身麻木,脑袋肿成了猪头,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他们也顾不得春草在旁边,连忙脱下衣服,从包里拿出药,涂满全身。当刘根把药交给胡村长时,却见胡村长只有脸上被蜇了几口。
王教导惊奇地说:“咦,这山上的马蜂不会还认得人吧?胡村长,你脸上怎么就蜇这么几口?”
刘根笑着说:“就是呀,所以胡村长才敢把脚踩在马蜂窝里,他知道马蜂不蜇他。”
胡村长一边往脸上涂着药,一边咧着嘴说:“别笑话我,被蜂子蜇在山里是经常的事,只不过你们城里人皮肤嫩,我的皮肤粗,蜂子蜇几口不碍事。”
刘根这时走到悬崖边看了看,回过头说:“刚才真危险。俗话说,三只大马蜂,蜇死一头牛。要是我们乱动,马蜂群起而攻之,我们忍不住一松手,掉下去最少也是骨折!”
正说着,刘根身上的对讲机响了。刘根拿着对讲机走到一边,低声地“嗯”了几声,然后返过身说:“刑警队的人在西岭上像梳子一样篦了两遍,还是没有找到胡才。”说到这里刘根停了下来,看着胡村长说,“你说奇怪不奇怪?胡大奈的尸首也不见了。”
边上的王教导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如果尸体没了,将来怎么结案?又怎么证明死者是胡大奈?那真是死无对证。”
胡村长连忙接过话说:“肯定是胡才想毁尸灭迹。平时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胡才是这么一个有心计的人。要是找不到胡大奈的尸体,那还能给胡才定罪吗?”
刘根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胡才真是凶手,抓住了他,不就找到了?”
春草在一边急了,问:“胡才那狗日的杀人犯,就是死了我也不管,他们说孩子找到没有?”
刘根安慰说:“西岭上也没发现狗和小孩的踪影。不过,你放心吧,孩子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孩子的。”
春草忽然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这是什么命呀?男人是个杀人犯,孩子又被狗叼走了,这是报应!这是报应呀……”
王教导只好安慰春草。刘根对大家说:“从现在起,我们这边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只狗,救出孩子要紧。已经两天了,就是狗不伤她,小孩饿也饿得差不多了。所以说,一定要抓紧时间,大家搜仔细点,不要落下一片山林。”
正说着,对讲机又响了,扬声器里清晰地听到小江说发现了狗和孩子的踪迹。几个人听了精神为之一振,赶紧凑了过来。
小江说,他们在西岭胡大奈的茅棚附近发现了孩子的花头巾,旁边还有一只豺狗的尸体。
小江分析说,昨天晚上,一定是狗叼着孩子在那里碰到了一只豺狗,为了争夺孩子它们展开了一场激战,在撕扯过程中,孩子身上的头巾被扯了下来。可以断定的是大灰狗占了上风,咬死了豺狗,但大灰狗肯定也受了重伤。但现在不能确定的是孩子受伤没有,或者说被它们吃了。小江说,得把豺狗的尸体拿去解剖,看有没有孩子的残骸。
刘根听了小江的报告,半天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这么小的孩子,这么脆弱的生命,在一只凶残的豺狗和一只疯狂的狗的争夺下,非死即伤,生存的可能几乎为零。春草拼命压抑的哭声还是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刘根的眼睛也是涩涩的,他安慰春草说:“别着急,只要还没找到狗和孩子,就说明孩子还有生还的希望。这只狗狡猾得很,一只豺狗不是它的对手!”刘根回过头对大家说,“看来,昨天我们下山后,这只狗又从藤桥上返回了西岭,我们赶快翻过这座山,找到昨天的那个藤桥,回到西岭去找孩子。”
胡村长说知道一条近路,于是,大家跟着他快速地向西岭靠拢。按刘根的要求,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根粗棍子防身。
正走着,刘根突然停了下来,他用手中的棍子往前面草地上用力一戳,只听“咔嚓”一声,一个带着镣牙的夹脚弓腾空而起,把他手中手臂粗的棍子夹成了两截。王教导跑上前来看稀奇,刘根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啪”的一声,引发了机关,王教导被一个吊脚弓夹住一只脚,脚上头下,被高高地吊到了树上。刘根和胡村长小心谨慎地绕到树下,胡村长伸手就去解树上的绳结,刘根一下将他的手挡开了。刘根指了指上面,一个钉满长长钢钉的树排挂在头顶的正上方,只要有人松动树上的绳结,钉排就会掉下来把人刺个对心穿。
刘根小心地拆除了树上的机关,把王教导慢慢地放下来。王教导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冷汗直冒,半天没喘过气来。
刘根手里拿着拆下来的吊脚弓对王教导说:“这是猎人抓活兽用的。幸亏这吊脚弓有些松动了,不然,你的脚踝骨不是对断,就是粉碎性骨折!”又指着那棵树上的钉排说,“这是猎人怕别人偷他的猎物,安上的连环机关。这个装机关的猎人真是心狠手辣,招招致人于死地,我们可要当心!”
胡村长见刘根说得头头是道,便问:“刘所长,听你这么说,你倒像当过猎人?我在山上住了几十年,都还不知道这些呢!”
王教导一边揉着脚一边说:“刘所长可是参加自卫还击战的特种兵转业回来的。他曾经独自一人在西双版纳原始森林里进行过野外求生训练,还荣立了二等功!龙潭虎穴他都闯过,这点机关,他一看就明白。”
春草听了王教导的一番话,也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着刘根。
刘根笑着说:“别在这儿吹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大别山猎人装的弓驽,天下闻名。你要是不信,我就指给你看。”
刘根说着拿起王教导的那根棍子,上前猛地一掀,一大块长满青草的草皮掉了下去,赫然露出一个井口。几人深的井底,齐刷刷地布满了用桐油浸泡过的竹签。如果掉下去,满身都是血窟窿!
刘根说:“刚才,我们都看见有一只黄羊站在上面吃草安然无恙,这个陷阱的巧妙就在这里,它只逮像我们这样百多斤以上的大东西。好了,大家一起跟我走,我和胡村长走前面,王教导和春草断后。”
一行人很快走出了这片布满机关的台地,爬上了一座山岗。刘根驻足一看,越过山谷,对面的西岭就清晰可见。在西岭顶端朝着东脊这边,有一个巨大的鹰嘴石突兀地挺立在对面的崖头,像一只老鹰把它的嘴巴伸向峡谷。
刘根忙从背包里拿出望远镜向西岭上那块鹰嘴石望去,他没想到竟看见那只大灰狗坐在那块石头上面,也在注视这边,它两只立着的前腿护着一个红布包袱。刘根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这只狗一直躲在这块巨石附近的毛狗洞里。突起的鹰嘴石就像一个瞭望哨,它站在上面,不仅可以清楚地洞察山下的一举一动。而且,如果有人从西岭上来,它就从藤桥上跑到东边,如果有人从东脊这边过来,它就跑到西岭。真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怪不得这么多人就找不到一条狗,这狗真是成了精。刘根越发不理解了,这条大灰狗这样处心积虑地带着一个孩子东躲西藏,它到底要干什么?
刘根来不及理顺心中的疑虑,放下望远镜,兴奋地喊了起来:“我看见狗了,它面前有一个红布包,里面的手脚还在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