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7年第6期

井冈密使与化骨美女

作者:贺绍禹




  苏先骏想到这里,便向手下发出“暂缓动手”的暗号,然后对何本坤说:“是谁派你来的?派你来做什么?你这是要去哪里?”
  何本坤知道叛徒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便故意把毛泽东派他来先向湖南省委汇报,再去广东寻访朱德的任务,全照实说了出来。然后小声说:“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我在轮船上遇见了一位俄国牧师。我们用俄语交谈了一阵后,对上了接头暗语。原来他是个布尔什维克,他们教堂是湖南省委的秘密聚会点。夏明翰常委前天就在教堂主持过一次重要会议。教堂的神父是湖南省委的顾问,他是联络员。他说他愿意引荐我去见省委领导同志。我本想这就去教堂找他,请他带我去找夏明翰同志,可是,又担心他的身份有假……”
  苏先骏的心里,高呼了一句“天助我也”。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情报,他能不欣喜若狂吗?何本坤所说的这所教堂就在附近。苏先骏内心一阵狂喜,但他仍然装着冷静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对上了接头暗号吗?你们用的是哪一套暗语?”
  何本坤心里笑了笑:你想从我口里骗取接头暗语呀。好,我就告诉你。“毛泽东给我的接头暗语是:先用英语说两句,再用法语说一句,最后再用英语说一句。而且,每一句都要说错一个单词。那个牧师同志可是全说对了的呀。”
  苏先骏心里一愣,想,原来如此复杂!难怪毛泽东要派这个既懂英语又懂法语的家伙来。口里却说:“那位俄国同志对上了暗号,那身份不会有假,因为我见到过夏明翰同志,他也曾告诉我,教堂的神父、牧师都是自己人。走,我们进教堂去见他们。”说着挽起何本坤的胳膊,暗暗向他的手下发出了“进教堂”的手势。
  苏先骏邀功心切,拉着何本坤就要走。忽然,他的一个手下过来将他拉至一旁告诉他:“刘昌达处长来了。”他心中一惊,骂了一句:他妈的,跟老子抢功劳来了?是哪个王八蛋给他通的风报的信?他过来对何本坤说:“你在这里等一等。那边来了个同志,我先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说完,小跑着去拦住来抢功劳的刘昌达。
  “处座,我抓到何本坤了。正准备打电话向您报喜,没想您就来了。”叛徒卑躬屈膝地向他的上司报告。
  “我要是不来,你就会直接向何军长报喜请功了吧?”刘昌达皮笑肉不笑地道破苏先骏的心计。
  “哪里,哪里。”苏先骏慌忙辩解。“是这样的,处座,……”
  刘昌达听了关于教堂是湖南省委聚会点的报告,欣喜地用力拍了拍苏先骏的肩头,赞许道:“不错,你随机应变处理得不错。我一定向何军长为你请功。好了,过去吧,我跟你们一同进教堂去。”
  苏先骏将刘昌达领到何本坤面前,介绍说:“这位是井冈山来的何本坤同志,这位是省委飞行大队刘大队长。”
  何本坤主动和刘昌达握了手,说:“你们这些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同志们辛苦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心里盘算。看来这家伙地位比叛徒高,带来的人也不少,绝不能让他们全跟了进教堂。想到此,何本坤对刘昌达说:“刘大队长,教堂里的同志一定都认识你,你领我和苏团长进去,其他同志们就在外面掩护吧。”
  刘昌达一听,连说:“认识,认识。”说着便和苏先骏一边一个,将何本坤挟持着往教堂里走去。
  何本坤边走边想,但愿我一进教堂,便见到在轮船码头上见过的那位牧师!原来,他想见到那位牧师后,先用英语告诉他,说刘苏二人是浏阳教会的中国牧师,有教务要见神父,然后问明厕所的位置,再告诉刘苏二人,牧师同志说,省委领导一会儿就要来这里开会,神父正在地下室内作会议的准备。这样安顿下刘苏二人后,他便借口去地下室,趁机从后门溜走。
  何本坤和刘、苏二人踏进教堂,一位刚到中国不久,还不会讲中国话的外国修女接待了他们。她用英语告诉何本坤,他要找的那位牧师有要事出去了,请他们在大厅里边做祈祷边等待。何本坤在向刘、苏二人翻译时则按预先设计的说,那位牧师同志奉命去接省委领导来教堂开会去了。
  于是,狂喜得头脑发了晕的刘、苏二人,将随身带着的手枪上好膛,规规矩矩地坐在教堂大厅内,耐心地等待着将湖南省委领导一锅端的大功的到来。
  这天不是礼拜日,教堂内只有他们三人。何本坤掏出一包香烟,恭恭敬敬地给那两个家伙各敬了一支烟。那二人将烟接了,翘起二郎腿,等着他们的俘虏给他们点烟。何本坤划燃火柴,朝火苗吹了一口气,那一团火立即分作两团,分别飞进了那两个家伙眼中,吓得两人慌忙抬臂拭眼。好个井冈密使,要的就是对方这个动作。只见他闪电般伸出两根食指,点向对方死穴,接着,像导演指导演员似的,帮助那二人一只手臂相互搂住,另一只握枪的手,则互相将枪口紧紧抵住彼此心房,再由“导演”帮忙扣动扳机——
  何“导演”导完这场妙戏,赞赏地拍了拍两个“演员”的肩,便出了后门往汽车站大步而去。
  这场好戏当时虽然没有观众,后来还是有人写了四句“剧评”:
  教堂毙敌悄无音, 睿智神功集一身。
  岂无嫁祸栽赃嫌?主席军长怕洋人!
  
  实可笑“女画家” 机关算尽
  太难为“穷教员” 演技成功
  
  1927年初冬的广州,正处于革命与反革命暗中较劲的时刻。中共广东省委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趁广州市内武装力量我强敌弱之机,举行了武装起义。
  国民党当即任命在湖南“马日事变”中屠杀共产党人立了大功的许克强为“第二路讨逆军司令”,并令其率领他的四十五师进驻广州市郊,策应城内武装力量,并新成立了“广东省政务委员会”,由新十三军军长方殿英兼任主任,加强广州守备事宜。
  方殿英这个“主任”,虽说只是个空衔,但也算驻广州省一级的军政要员。所以,方主任特将他的结发妻子严胜兰接到了广州。
  政务委员会刚成立,牌子大房子小,方太太又从来不惯与众人同居一处,便欣然接受了新十三军政治部主任戴新柄的邀请,住进了他的远房表兄、“湘宁旅馆”老板黄成章原来的私宅——紧连着旅馆后门的一所僻静小院内。
  严胜兰在娘家时就是名噪一方的才女,当了军长夫人以后,向她献殷勤、求照顾的,日必数起,她总是和颜悦色地婉言相辞,多方劝解,令对方高兴地拧着带来的礼品称谢而归。方夫人从未在军长大人耳边吹过一丝“枕头风”,倒是对夫人宠爱备至的军长,不忍让她的多才多识,在“贤妻良母”的美誉中白白淹没、浪费,每逢巨大难决之公务,都要向见识高过于自己的夫人虚心求教,而且每次都能得到莫大裨益。
  这样一来,这位军长夫人,在琴、棋、书、画、诗,诸多才艺之外,更添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豪气。
  新任第二路讨逆军司令许克强,曾经是方殿英手下师长,方夫人住到广州后,他便经常来问候起居。这天,他除了带着大批礼品来拜望之外,还给方夫人带来一位故人:南京《民国画报》女记者刘昌秀。
  刘昌秀不是新任了三十五军情报处长吗?怎么又成了画报社的女记者呢?
  原来刘昌秀接受了何键给她的任务——在井冈密使何本坤找到朱德之前,将其逮捕,她便带着大哥的两名心腹助手,来到了广州,对外声称是南京《民国画报》的记者,来广州拍摄南国风光,同时举办个人画展。几天来,尽管她使出了全身解数,同时得到了驻广州的第四军情报处、第二路讨逆军司令部谍报大队的全力协助,在广州市左右内外,都安上了眼线,却始终未能发现何本坤的丝毫线索。
  莫非何本坤杀害我大哥与苏先骏后,知道已经暴露了行迹,严严实实地隐藏起来了?若如此,我在广州岂不是学那守株待兔的愚人,枉费心机吗?
  这种怀疑只是一瞬,她认为:何本坤这样一个各方面都极不寻常的共党分子,绝不至于因为暴露了踪迹而放弃使命躲起来,他一定会来广州寻访朱德的。可是,他是先我而来,是否已经与广州的共党组织取得了联系,赶去外地找朱德了,还是还没有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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