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1期

一生风流

作者:张景得




  张宗昌的这一闹剧收到了极好的效果。一个整编独立军近二万人马,为一位团长和他的妻子集体吊孝,场面是何等样的感人。四千投诚俄军官兵人人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这位中国将军胸怀博大,公正廉明,对自己多年的袍泽兄弟也不护短。良禽择木而栖,仁者择主而从,跟随着这样深明大义的将军干,一准儿没错!
  这场戏一直演到黄昏才收场,张宗昌一点也无疲惫的感觉。当晚,他吃了二斤狗肉,喝了半斤东北老白干,偷偷溜到翠花楼搂着一妖艳女子一夜颠鸾倒凤,云雨满天。
  
  
  母女同夫 玉香玉碎
  
  星移斗换,转眼间到了1925年。
  1925年的张宗昌,已是今非昔比。一身威武的将军服,肩上三颗金豆子,率领兵车数列,一路风光地由徐州开到济南,接任山东督军。
  还没进入五月,泉城却让人感到一股浓浓的春意。大明湖畔垂柳依依,历下亭被新绿的荷叶环抱,红亭愈见妖艳,绿叶益见碧翠。
  而此刻,督军府副官处里的春意就更浓,更醉人。
  督军闯荡了大半个中国,从海参崴、沈阳、哈尔滨、大连、北京、天津、南京、长沙……一路征战,一路厮杀,同时亦一路寻花问柳。张宗昌一生有三大嗜好:狗肉、女人、玩牌,人称他“三不知将军”,不知自己有多少兵,不知自己有多少钱,不知自己玩过多少女人。尽管战事吃紧,军务繁忙,他仍然不忘忙中偷闲,四下里去探访红粉佳人。部队每到一处宿营,夜幕降临之后,酒足饭饱,他便轻装简从,一顶礼帽扣到眉弓,带上两名心腹随从,每条花街柳巷、青楼粉院去转悠……
  当他发迹之后,接任了山东督军,那些曾经与他有过一夜之情的红粉烟花女子便从四面八方找到督军府,要与这位花花将军“叙叙旧”,重温那一夜情。张宗昌是个风流多情的种,于是交待副官处。凡是与本督军有过春风一度的女人,都得按姨太太规格接待。凡是愿意留下的,每人一间房,两个勤务兵,外加一百元的“特别饷”。这可就难坏了副官处长祝仞千。那些香艳女子听到这一优惠条件,便像蝗虫一般涌到督军府,这其中难免有鱼龙混杂,假冒之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俺可是真的,绝对假不了!”一个粉嘟嘟、肉呼呼的女人挤到副官处长祝仞千身旁,抄着河南话说着。
  “请问,你能否拿出点什么来证明与督军有过那种情份?”祝仞千不得不慎重。副官处大厅里黑压压一片粉黛佳人,这要是每人都一间房,一百特别饷,督军府就是再富足,也得被掏空啰。督军呀督军,您不该开出这个价码!
  “咋的,听你这话的意思,俺是冒牌货?”这女人不高兴了,噘起猩红的小嘴,“你是说,让俺拿出证据来?好罢,那俺就给你拿出点‘证据’来。你们督军的左边屁股腚上有一块蝴蝶状胎印记,床上功夫那是十分了得,花活儿层出不穷。他最喜欢的一招是倒流河绝技。知道什么是‘倒流河’绝技么?听我给你说道说道。这‘倒流河’绝技呀……”
  “得,得,打住,打住!”这女人眉飞色舞,越说越来劲,副官处长赶紧制止。再任她说下去,后面指不定还会有些啥“精彩内容”。堂堂的督军府,这成何体统?
  “行啦,你审查通过,上后勤处分房领饷去吧。”祝仞千在一张登记表上盖上一个红戳戳,这女人欢天喜地去了后勤处。
  “给俺……也盖一个吧。”另一名小女子挤到祝仞千身旁,那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在哼哼。
  “你?……”祝仞千抬眼望着对方。这小女子看起来年龄不过十五、六岁,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像个小叫化子,真是岂有此理!督军纵然狎妓千百,再多再滥,也还轮不到你头上!
  “大胆!”副官处长一声喝叱,“哪里来的刁民,竟敢滥竽充数,一只羽翼未干的苍蝇也想到马勺上来混口食吃?”
  这小女子被祝仞千这么一嗓子吓得浑身筛糠样抖了起来。恰巧张宗昌打这儿经过,顺便抬脚就进来了。
  “什么事儿,这么大呼小叫的?”
  祝仞千慌忙上前报告:“督军,来了个冒牌货,她竟然也说与您……”
  “呵,这我倒要瞧瞧。”张宗昌眯缝双眼瞅着这小女子足足一袋烟工夫。小姑娘穿着补丁衣服,脚上一双破鞋,头发用一根黄杨木簪别着,一身寒气直冒,可就是比披金戴银、穿绫着缎的女人好看。眼睛又大又黑,鼻子又翘又挺,嘴巴又小又红,腰身又细又高……张督军笑呵呵:“收下,收下!”吩咐梳头姑娘领下小女孩梳头换衣。
  张宗昌一生纳妾无数。纳下的妾,无论原先姓什么叫什么,一律由他重新命名,一律都叫这玉那玉。这小女子本名叫婉儿,身世怪可怜的,八岁丧父,母亲坠入娼门。随着她一年年长大,老鸨儿又开始打她的主意。她不愿意过母亲那样送旧迎新的日子,便只身逃了出来。路过督军府,看见里面甚是热闹,便活动开了心眼。寻思着,与其被千人踩,万人踏,倒不如做他人小妾,伺候一人的好。
  婉儿进了督军府,张宗昌说,叫喜玉吧。书记员赶忙笔录,也不知有心还是无意,书记员将喜玉笔录成洗玉。洗玉就洗玉吧,反正都是女人,好玩好用就行。督军就没纠正,于是满册“玉”字中,终于有了一个文雅的名字。
  纳了新妾收下女人,就要有个房子装着。张督军规定,妾叫什么,楼就叫什么名。新纳的小妾叫洗玉,那就要有一座洗玉楼。妾多楼少不够分配的,那就重盖新楼。资金短缺,这不要紧,张督军手中有权,有权就有法子生出钱来。
  “老祝,告诉军需处长,拨两钱,给洗玉盖座楼。”“督军,这事难呀。”祝仞千紧锁双眉,“经费已告罄,军饷都开不下去了。”“想想办法嘛,再加税。”“上月刚加过。”“加过再加,加到亩银六元六。”“已经加到八元八了。”“那就加捐!”“捐也加得不少……”“就没别的法子啦?再想一些名目!”“能想的名目都已想到,实在是无能为力了。”祝仞千苦着一张脸。山东如今已是流言四起,老百姓在唱着一首歌谣:自古未闻尿有税,如今只剩屁无捐。张督军为了玩女人疯狂地敛财,百姓已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来,再如此下去,只怕要官逼民反呀!然而张宗昌可不管这些闲杂碎儿,这洗玉楼还是要盖的。他命令手下的一个师长带领人马去乡下打了一次“土豪”。三天后,洗玉楼破土动工了。
  
  合卺喜期,头三天晚上,张宗昌都是睡在幺姨太洗玉房里。也许是近段时间太劳累了,三晚没做成一次实事,摸摸捏捏老半天才爬上身,拖拖拉拉半个时辰,张宗昌老倭瓜落蒂一样滚到牙床一边,哼哈着直喊腰痛。洗玉蒜头小拳忙得叮叮咚咚给督军捶腰。
  接下来一个星期,张宗昌消停了,他闭门静心休养。闲来无事,回味一个一个小妾好处,觉得无不妙不可言。大姨太薛玉,小妾中最为年长,自离开方志萍后便纳了她,如今已四十出头了,浑身依然无褶无皱,皮肤上等纯银成色始终未变。二姨太夏玉,娇小轻盈敢与赵飞燕相匹,张宗昌与她每每欢娱,总喜欢把她或搭在肩上或夹在腋下逗乐子,有时督军卧床,挺起一条腿,脚掌蹬住夏玉裆部,杂技一般玩耍取乐。三姨太马玉,体重足足二百五十斤,好膘好力气,与她做爱,女人就像一条庞大战舰载着张督军,而张督军则以轻掣重,抒发着英雄征服巨人的豪气。四姨太梅玉,容貌姿色略嫌平平,这女人却是出奇贤淑,譬如凡是督军心情舒畅的日子,她从不邀情争宠,假如这种时候督军进她的房里过夜,她总是“让房”,劝督军好心情应与美妾欢娱尽兴,则必有人生莫大快乐,而“夫乐妾乐”,这才是为妇之道,仅此一条张宗昌就感动不已。五姨太花玉,细皮嫩肉,眉眼勾魂,今年二十八岁,侍候督军整十年,床笫功夫炉火纯青,与这个放浪形骸的美娇娘同床,颠鸾倒凤,云雨满天。六姨太美玉,本是梨园女伶,戏文唱得字正腔圆,余音绕梁,督军闲来品茶听戏,乐似神仙。七姨太贾玉,是是非非不说,有盖世美貌这一条就足够了。八姨太桂玉,纳妾时才十四岁,诸多童贞童趣,特别逗人,督军和她做那事,桂玉每次都是童声哭求救命,逗引得花花将军格外亢奋,格外雄心壮志驰骋征战,深入进攻。九姨太鹤玉,有姿色有文化有品性,诸妾中,属于档次最高的,张督军获得此女,如获至宝,可谓“三日不见,必痛相思。”十姨太……十一姨太……十七姨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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