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1期

一生风流

作者:张景得




  唉,这么多姨太太,这么多女人,女人都这么好,都这么可怜可爱,都是“家珍”,张宗昌在心里一个个数着他的小妾,过电影般把她们默想了一遍,心中美滋滋的。过去的皇帝老儿也不过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张宗昌目前虽说还没有正式立“宫”,却有十八“院”,至于“妃子”,那就更是多得数不过来。人活到这般光景,把福气都享到了天子的份数上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经过一星期的养精蓄锐,张宗昌再次来到幺妾洗玉的房中,这一回张宗昌非常的骁勇,长驱直入……
  小丫头“唉哟”一声,一边流着泪一边流着血。张宗昌就劝来哄去,反反复复说道日后如何宠爱她,如何照应她。婉儿想到八岁丧父,母亲带着她沿途乞讨,最后踏入风尘,老鸨又欲打她的主意,她只身逃出红楼……现在已经委身于这个半老男人,也就只能认命了。
  张宗昌真是养女人弄女人高手,他和幺妾洗玉的好日子过了一月又一月,半年之后,督军府突然造访了一位女人,这种平静的好日子便被打破了。
  1925年10月下旬的一个黄昏,副官处长祝仞千带着一位妖媚的女子来见张宗昌。
  “督军,这女人她非要见你不可,说是当年曾经与督军……”
  天色很暗,张宗昌仔细瞅着对方,依稀似乎有点印象。
  “你是?……”
  “咋的,认不出来啦?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四年前,在烟台望月楼,再想想。”美人儿弯起盈盈欲溢的眼睛,斜睨着他,分明是媚笑,秀眸里像堆积着不少的水,但始终没有流出来。
  四年前,望月楼?……想起来了!那是直隶战事前夕,部队奉命从奉天往北京战略转移,路过烟台时驻营小憩,张宗昌青衣小帽溜进“望月楼”探珍寻宝。老鸨子如数家珍向他介绍望月楼的头牌姑娘,并特别提及一位叫安列琳娜的外国女子。张守昌一听这“望月楼”还藏着外国尤物,当即就买了她的单。
  在一间香味四溢的花房里,张军长细致地观赏着外国女人的体貌,果真是看哪都不一样,果真外国月亮比中国圆。张宗昌搂着安列琳娜脖子:“安列琳娜,你的脖子怎么就如此修长呢?”
  安列琳娜叽哩哇啦说了几句,张宗昌听不懂,却直点头称是。
  张宗昌吻安列琳娜凸起的额头,舔了舔安列琳娜翘起的鼻子,后来就无休无止抚弄揉搓安列琳娜硕大无比白得耀眼的奶子。摸捏不过瘾了,张宗昌就吻就咬,直到白生生乳房狼藉着无数红斑才丢手。
  张宗昌心想着和洋女人操作性事的情景,那一定是别有洞天,新奇无比。然而一连“操作”了三夜,也没操作出半点新鲜,张军长这才晓得,中外女人实质内容一屌样,外国女人与中国女人不一样就是那个“外”字:外表的体貌,外在的形状,也就是皮毛不同罢了。张宗昌这才暗暗觉得有点儿吃亏了。与这外国娘们一夜风流老鸨子要价一百光洋,真正的“身价百倍”。然而还有更亏的呢!望月楼一位受冷落的残花败柳悄悄告诉张宗昌:客官,你被骗啦,这安列琳娜根本就不是什么“安列琳娜”,她是中国人呢,只因为她长得隔陆,老鸨子便将她包装成外国女人坑蒙客官的钱财,你上当啦,被人当冤大头耍啦!
  张宗昌一听,这还了得,他一掷千金,玩的却是一个伪劣假冒产品!当晚,他以旱烟袋为武器,凶狠地整治那位“俄籍”美女。安列琳娜疼得钻心,她再也顾及不得老鸨子的皮鞭可怕,哭着道出了其中真相。
  她真名叫沈美君,天生一张外国人的娃娃脸,颈脖比一般女子高出一寸,鼻头也比别人翘出许多,眼窝深,眼睛大,额骨前冲,个头高,奶子丰盈,这与众不同的长相,令老鸨子灵机一动,要把这个奇女子驯成冒牌俄国女郎赚大钱。老鸨子把沈美君关在深黑房子里成天不见日月,不经风霜,同时弄来一个会藏语的女人教她说藏话,这藏话在不懂行的外人听来和老毛子说话也差不多。半年之后,沈美君的头发变得淡黄灰白,老鸨子瞅着心中甚喜,黄发女人就更像外国女人了!……
  “客官,这不是我的过错,这全是黑心妓院老鸨子害的……”女人哭着求饶。
  张宗昌惊诧地听着沈美君的长长诉说,但他更惊诧的是自个受蒙上当,一个土生土长的胶东女子,居然天衣无缝地当了三天俄国美女与他鱼水交融,他却浑然不知。难道俺老张瞎了眼么!
  张宗昌气昏了头,醒来后愤怒拂袖而去。半个时辰后,开来了一队奉军,砸了窑子,捆了老鸨,一群披头散发的窑姐嗷嗷怪叫着作鸟兽散。
  这事过去已多年了,竟想不到这位当年以“俄国美女”戏耍他的窑姐竟找上了门来。
  “你,安列琳娜?”
  沈美君笑着点点头:“将军好记性,心中还装着当年我的戏名。”
  “你怎么跑到济南来了?”
  “来找你呀,同时也顺便看看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
  “对呀,我的女儿,婉儿。听说最近被人纳为小妾,赐名‘洗玉’。”说着抬眼看着张宗昌。
  “洗玉!”张宗昌这一惊,呆若木鸡。天下竟就有这般巧的事?看来这个女人是早已打探清楚了,她是有备而来。
  躲是躲不掉了,回避也回避不了,张宗昌硬着头皮设宴把盏,为洗玉母亲接风洗尘。烛光里他仔细瞧,红烛中的“安列琳娜”还是那么洋味儿还是那么漂漂亮亮。想想也是,他的这位“丈母娘”今年也才三十出头,“二十女人是花苞,三十女人花开了”,沈美君正是她年华呢。
  席间里,沈美君朝着她当年的“客人”如今的“贤婿”眉眼传情,因为碍着女儿在场,她也不好做得太露骨,只好把当年的一切深藏着。
  该表示的表示了,该招待的招待了,该寒暄的寒暄了,一切顺理成章,于是督军府很快万籁俱寂,后院一间又一间房里的灯光灭了。
  不平静的是洗玉。小丫头在“调理女人之王”张宗昌的调教下,现在对房中术三十六般技艺已玩得滚瓜烂熟,炉火纯青。今夜虽然母亲到来,那也不会影响她和夫君约定的好事。何况两人还拟定今晚好事中的一个精彩把戏。为此,小丫头将“把戏”道具臀垫儿,做得又厚又柔和,正中间还绣了一朵大红的牡丹花……
  却是左等右等,不见老爷进房。等到鸡叫了,仍不见督军。洗玉好生奇怪,这在以前是没有的事,老爷疼她爱她,从不失约,今夜是咋回事呢?洗玉睡不着了,蹑手蹑脚溜下床。
  洗玉听听大姨太薛玉房门,没动静。借着筛漏的月光,她从门缝往里瞄,发现大姨太一个人在床上躺着,没有张宗昌。
  洗玉好气愤,老爷怎么这样负心,说得好好的,约得准准的,一夜没眠火烧火燎地等着,这个负心男人竟钻进别的姨太太房里过夜去了。对啦,一准是钻进九姨太鹤玉的房里去了,诸多小妾中老爷除了自己就数喜欢鹤玉了。
  洗玉又是蹑手蹑脚趴到鹤玉窗台上,偷看得很仔细。怪了,鹤玉床上也没有张宗昌。
  寻不见越是想寻,找不着越是要找,婉儿打小就有这么一个驴脾气。她发狂地在大院每间房的窗台往里瞅,寻找着张宗昌。
  婉儿怎么也没有想到,直到寻至妈妈歇宿的房门口,才算找到了张宗昌。
  这老畜牲竟然一丝不挂赤条条睡在妈妈身上,更刺骨锥心的是,婉儿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张宗昌正对身下的妈妈狂冲猛撞……
  弄了女儿,又弄母亲,母女同夫!……婉儿逃到大院僻静处,一边饮泣,一边直想抠掉自己的眼珠子。她想,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老天这样惩罚我,让我看到如此恶心的一幕!
  哭够了,婉儿也拿定了主意。
  天刚一放亮,婉儿跑了一趟药铺。回来后溜进特为姨太太们专设的小膳房……
  婉儿本想让妈妈也死掉,这哪像母亲的样子,刚远道而来就和女婿混到了床上,实在太可耻了。可是总还有一份养育之恩,又想到八岁丧父母亲领着自己沿途乞讨的情景,还是把母亲一条命暂时留下吧。至于以后,娘死娘活她也不管了,她永远也不想再见到这样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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