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1期

神医子弟恩仇录

作者:朱晓翔




  谁都不曾想到,丁晖晖的一颗芳心早已系到二师兄沈峰身上。沈峰天生体弱多病,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说话也细声细气的。由于身体原因很少随师傅外出行医,经常闷在家中看书。时间一长,博览群书的他竟有一种与其它人完全不同的书卷气,在许多病症的处理上也有不少独到的见解,只是实践方面要比大师兄差一些。
  在刘海骄眼里,沈峰基本上是个废物,谁想这个向来被他瞧不起的废物竟然夺走了师妹的芳心。他找沈峰谈过,沈峰说男女之情,天合之作,非人力可以改变。再找丁晖晖,她说得很诚恳,大师兄你是个好人,这些年照顾我关心我,我真的很感谢。可是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敬重的大师兄,谈到感情,我的确是真心喜欢沈峰的。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沈峰与丁晖晖终成连理,两年后,他们有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顾真人给他起小名叫安儿。
  就在安儿刚刚过完两岁生日后的一个晚上,师傅突然中风,急切唤来几个徒弟,交待了几句后便撒手西去,连众所周知的镇门之方“清莲五味镇喘散”都没来得及给他们留下。悲痛欲绝的徒弟们哭红了双眼,三天后,按师傅的吩咐将他葬在一个秘密的山洞里。等一切安定下来,沈峰和丁晖晖正式向大师兄提出要搬出去自立门户。刘海骄没有觉得意外,师兄弟几个各奔前程是迟早的事,他只说了一句,行,你们出去吧,小师弟年纪尚幼,恐怕还不能独立行医,暂时跟在我身边。你们也不要走太远,有事常联系。
  本来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十几天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沈峰和丁晖晖抱着孩子魂不守舍地来到大师兄面前,双双跪倒在地:“大师兄,求你救救安儿吧……”
  
  牵机之毒
  
  正讲到关键处,从后面追上来几个游客,说是日近黄昏,防止山中野兽出来伤人,结伴而行安全些。薄幕云便收住了话题。七八个人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累,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黑龙寨。
  说是村寨,其实只有十几户人家,守着几分薄田,种些庄稼、采些药材、打些野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在村子的最东面,有个小院子外挂着个旗杆,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旅客之家。
  他们进了这家旅馆,找定了住的房间,便点菜吃饭。菜上齐后,方成将老板叫过来问道:“向你打听个人,神医刘这阵子在哪儿?”
  提起神医刘,老板眉飞色舞:“你们是专程来找他看病的吧?他可是咱们大明山一宝啊,这十多年来,咱们大明山里没有一个人出去看病的,全是神医刘包了。”
  过了一会儿,老板把汤送上来,边往桌上放边说:“可惜你们这次未必能找到神医刘,自从上次一针治愈亿万富翁后,多少人慕名来到山里求医,有上门重金聘请他出山的,还有请他拍广告、做代言的,神医刘被搅得吃不好睡不香,索性钻到深山里去了。”
  三人彼此望望,方成道:“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他吗?”
  “鹰嘴峰,大明山最高最险峻的地方,文革时有不少省委高官躲到里面避难,后来有几百个红卫兵进去抓他们,因为山里人不肯带路,失踪了三四十个。”
  梅婕问:“离这儿有多少公里?”
  老板咧开嘴笑了:“山里人不晓得公里,只按天数算,从这儿到鹰嘴峰,顺利的话要走三天吧。”
  梅婕啊了一声。
  方成看看梅婕,只笑不言。他知道她的性格,打死不认输,可是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对于这样一个长期在城市生活的女孩子来说确实是很严峻的考验。
  梅婕有些恼怒:“看我干嘛?我像是那种遇到困难就打退堂鼓的人吗?你放心,不管多困难多凶险,我不会输给你。”
  她说完“啪”一下将筷子扔到桌上,头也不回地钻到屋里去了。
  薄幕云和方成吃饱喝足进屋时,梅婕早已钻进睡袋面朝墙睡了。方成使个眼色道:“薄院长,我们出去吧,我想继续听你讲大师兄的事。”
  “好,咱们院子里聊。”
  “就在这儿讲吧,”梅婕翻身而起,“我刚才只顾生气,没睡着。”
  薄幕云笑了笑,觉得这个姑娘虽然率直但有几分可爱。他坐到床边,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长叹一声道:“二十多年了,可那一晚的事还记得清清楚楚……”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刘海骄吓了一跳,连忙扶他们起来:“有话慢慢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丁晖晖泪如雨下:“安儿好像中毒了,我们实在无力施救,大师兄你擅长解毒,师傅将解毒秘方都传给你了,只有你能救安儿。”
  顾真人的“雪泥梨影镇毒丸”可以解百毒,准确地说,凡是因兽伤、蛇咬、草木类接触等中的毒,服用此丸后均可以解毒。用西医的说法,这种药丸是功能相当强大的广谱性解毒丸。缺点是服用此药后,身体将产生很强的抗药性,以后无论有什么病都很难靠服药治好。顾真人说过,对于医者来说,如果用“雪泥梨影镇毒丸”就意味着失败,意味着你没有找到真正对症疗毒的药方,是对患者不负责的做法,所以此药只能到无计可施时才能使用。
  早在文革前期就有人找过顾真人,愿出50万元买药丸的秘方。那时候的50万简直比现在的500万还值钱,可顾真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后来这个秘方传给了刘海骄,为此沈峰和丁晖晖私下里忿忿不平,认为师傅太偏心。不过弟子们都知道,真正的镇门之方“清莲五味镇喘散”还在师傅手中掌握着,与这相比,“雪泥梨影镇毒丸”根本不算什么。
  刘海骄也极喜欢安儿,听了师妹的话连忙接过来,边查看边问:“什么症状?”
  “从傍晚起突然开始抽搐,全身都抽动不止,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两眼翻白,气息微弱。我们将能试的药方都试过了,没有一点起色。”
  刘海骄翻开安儿的眼皮,再仔细察看舌苔,最后才搭脉。过了半晌,他抬起头,脸上露出少有的激愤之色,对沈峰冷冷道:“这是牵机之毒!”
  在场几人都是行家,闻言皆大惊失色,牵机散是极可怕的毒药,从理论上讲入口即无救。由于此毒非常霸道,各种医书对此语焉不详,属于几近失传的极毒之药。用这样的千古奇药来毒一个两岁的孩子,手段太过毒辣。
  沈峰面色不改,缓缓道:“我也猜出几分,这符合古籍中所描述牵机之毒的症状。”
  两人站得很近,眼睛就这么相互逼视着,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丁晖晖救子心切,也来不及细琢磨,哭道:“大师兄,你手中不是有师傅的‘雪泥梨影镇毒丸’吗?它一定可以救安儿,一定可以的。”
  刘海骄仿佛没听见她的哭喊,对沈峰说:“牵机之毒失传已久,普通人根本配制不出来,就算会配,也不会拿来害一个孩子。”
  话说到这份上,不仅丁晖晖,连薄幕云也听明白了,大师兄是怀疑自己人下的毒,确切点说,就是怀疑是沈峰干的。一,沈峰饱阅古籍,有可能发现牵机散的配方;二,母子连心,丁晖晖不可能对亲生儿子下毒,但外人又不可能有机会,只有沈峰嫌疑最大;三,“雪泥梨影镇毒丸”价值千金,以沈峰对药材的了解,解析后卖给制药厂可大赚一笔。
  丁晖晖立刻叫道:“不可能!俗话说虎毒不伤子,他不可能为了钱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大师兄,不管如何,这件事总会水落石出,当务之急是先救安儿……”
  出乎意料,刘海骄将安儿往丁晖晖怀里一塞,转身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让下毒的人解吧。”
  丁晖晖呆呆地抱着安儿,不能置信地说:“大师兄,你不救安儿?你是最喜欢安儿的,你忘了吗?安儿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他活不过今夜的……”话未说完便泣不成声。
  沈峰上前一步道:“大师兄,大人纵有千般不对,孩子是无辜的,你怀疑我下毒也好,怀疑我想得到秘方也罢,人命关天,何况安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求你将是非放在一边,先救了孩子,哪怕明天我自缚双手跪在你面前任你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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