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1期

神医子弟恩仇录

作者:朱晓翔




  丁晖晖连忙上前搂着他的肩头:“对不起,小师弟,刚才我太激动了,其实那些话只是我和沈峰闲着无事时说出来的。当时话一出口,沈峰就骂我说不该怀疑你,他说师门几个人中你心肠最好,将来一定有大的发展。”
  薄幕云伤感道:“什么‘雪泥梨影镇毒丸’也好,镇门之方也罢,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得到了又怎么样?大师兄得到了‘雪泥梨影镇毒丸’,可还是窝在山里几十年。你看以我现在的地位和财富,再多些钱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有什么用?如果能有什么东西换回安儿,我愿意付出一切……”
  这时,床上的刘海骄呻吟一声,悠悠醒过来,两人连忙扑到他身边,喊道:“大师兄。”
  刘海骄一个激灵睁大眼睛,不能置信地看看两人,喃喃道:“我是在做梦吗?你们怎么来了?”
  薄幕云声音微颤:“大师兄,这么多年,你受苦了,你怎么瘦成这样啊……”
  丁晖晖眼泪簇簇而下:“大师兄,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为何这样自虐?”
  刘海骄摇摇头:“不苦不苦,我乐在其中啊。”突然他身体一颤,摸摸身上的药囊,变色道,“现在几点了?快告诉我。”
  “八点多钟,怎么了?”
  “孩子,孩子,那个中了牵机散的孩子,现在还来得及,快点,快扶我起来。”
  薄幕云弯下腰:“我来背你。”
  “快一点,我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走到门口,方成道:“我来吧。”薄幕云坚决不肯,背着刘海骄运步如飞,从后面看,根本不像四五十岁的人。
  一行人刚到老周家门口,一头撞到正急冲冲出门的老周,刘海骄忙问:“孩子怎么样了?”
  老周面有喜色道:“好了,好了,这会儿嚷着要吃东西,我到老秦店里拿两根火腿肠。”说完,哼着小曲走了。
  “好了?”几个人面面相觑。刘海骄不顾身体虚弱,一翻身从薄幕云背上跳下来,急步赶进去看个究竟。方成和梅婕也一头雾水地跟了进去。
  刘海骄满脸诧异地捏着孩子的脉搏,紧紧盯着那张稚嫩的小脸,连说:“不可能,不可能,没有吃药,怎么会好了?”
  “是么?”薄幕云问道,想伸手过去探脉搏,被刘海骄随手一拨道:“让你师姐看看。”薄幕云红了红脸,识相地退到一边。丁晖晖上前一摸,立刻道:“脉象平衡且有活力,应该是下午才服的解药。”
  薄幕云立刻道:“傍晚我们上山时我还查看过,那时仍是中毒症状,只是隐隐有股药力在抑制毒性发作,这之间不过相隔三个多小时。”
  这时,老周回来了,刘海骄问道:“老周,下午他们离开你家后有没有外人来?”
  老周道:“没有,我一直在门口等你们,家里其它人都在老王家帮助编东西,到现在还没回来。后来突然听到孩子在里面哭。唉,真是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好了。”
  方成听完,一个箭步到床右侧的窗前,窗子半开着,后面是老周家的菜园。他戴上手套,将两扇窗子全部打开,回头对梅婕道:“窗沿上有半个脚印,下午有人扒窗子进来过。”
  老周睁大眼睛:“这儿从来没有过小偷。”
  梅婕笑道:“这是个好心肠的小偷,他偷偷进来为你孙子看病的。”
  “看病?这是积善行德的好事,我们全家感谢他还来不及,干嘛要偷着进来呢?真是。”
  方成从行李里取出大号手电:“我们到后面看看。”
  
  神秘的下毒者
  
  在近窗户处,松软湿润的泥土中,赫然有一双深深的脚印,再向东面,杂乱无序地还有些浅一点的脚印。显然,这些大都是入室者从窗户上跳下来后形成的,他趁傍晚时分天色较暗潜入菜园,那时比较谨慎,注意尽量不在泥土上留下痕迹。潜入室内给孩子服下解药后,从窗户上跳下难免有些心慌,顾不上脚下了。
  方成蹲在地上,反复研究那双深深的脚印。梅婕站在一旁替他打着手电。良久,他才起身,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
  “看出什么问题?”
  “此人身高1.75米以上,体重一百三十多斤,年龄不算大,身手敏捷,与那个戴墨镜的男子基本相符。这个人与薄幕云整个师门究竟有什么渊源?他投毒再解毒,就是为了吓唬刘海骄吗?”
  梅婕正待说话,前面屋子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是丁晖晖的声音。
  “……我就是喜欢和沈峰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觉得我很幸福,过得很舒心,我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你凭什么总认为沈峰不好?你能看透一个人的本质吗?我看你的本质才不好,当初若不是你执意不肯救安儿,何至于……”
  薄幕云干咳一声打断她:“三师姐,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丁晖晖停了会儿,才道:“这次我来之前,沈峰特意关照我,尽量劝说大师兄出山,改善一下生活环境和条件,我们这师兄弟几个,虽然谁都没能继承师傅的衣钵,可是也要活得像模像样,在社会上争些薄名,这才对得起师傅对我们的一片苦心。”
  三个人又沉默下来,又过了会儿,刘海骄冷冷地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在大明山生活了二十年,这儿一草一木我都了如指掌,早就习惯了。你们也看出我的身体状况,没多长时间好过了,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我们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何必非要走到一起?”
  薄幕云用哀求的声音说:“大师兄,就算是赎罪,在大明山二十年也足够了,何况当年谁错谁对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你还是出山调理身体,过几天舒畅日子吧。何况你不光是体质极度虚弱,心脏也有严重问题,必须到正规医院接受完整的检查。”
  丁晖晖也恢复婉转柔和的语气道:“考虑一下吧,大师兄,就算是我们求你了。”
  刘海骄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躲不过去啊。二十年前的噩梦又来了,同样年龄的孩子中了同样的牵机散,又正好出现在大明山,不是巧合啊,这是安儿的冤魂向我索命来了。”
  丁晖晖惊恐道:“别说得这么骇人,大师兄,安儿绝对不会找你索命的,绝对不会。”话听在耳里,个个都知道什么意思,哪有儿子找老子算账的?
  刘海骄踱来踱去,显得焦躁不安。
  方成突然迅速关掉手电,拉住梅婕悄然离开菜园,坐到一堆草垛下面,掏出耳机。梅婕正待问原因,却见刘海骄从窗户探头四处望了望,随手关上窗子。
  方成悄声道:“老头子有心事,准备向他们交底了。”
  果然,刘海骄叫老周将孩子抱出去,然后关上门,压低声音道:“有一件事要问你们,你们一定要如实回答。”
  薄幕云道:“大师兄请讲,我们知无不言。”
  刘海骄缓缓道:“当年师傅去世时,你们都在床边侍候的,可曾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两人一愣,丁晖晖道:“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刘海骄好像很难启齿,犹豫了半天才说:“我是说,你们当时是不是确定师傅真的死了?”
  刹那间室内气氛仿佛凝固了,方成和梅婕面面相觑,不清楚这会儿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过了半晌,薄幕云讷讷道:“那时我年纪尚幼,没有机会查探师傅的脉博,记得当时就是大师兄第一个替师傅把脉说是急中风,然后二师兄也上前查看了一番,哭着说回天无力。”
  “你们两人出手诊断还会有错?大师兄,你究竟想说什么?”丁晖晖有些着急了。
  “冷静下来,我逐一分析过,凭天地良心,我刘海骄绝对没有对安儿下毒,母子连心,师妹你也不会对亲生儿子下毒。薄师弟天性仁厚,当年尚处于懵懂之中,当然可以排除,嫌疑最大的当属沈师弟。”
  丁晖晖急道:“大师兄……”
  “可是平心而论,沈峰尽管通读古籍,精于药理,但牵机散是何等深奥繁琐的古方?就算他得到配方和研制方法,没有经过大量临床测试和解毒试验,也不敢贸然用到大家的心头肉安儿身上,这一点我是太想当然了,总是把人往坏处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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