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2期
血溅黑风洞
作者:张建华
马贵被揪得呀呀直叫,他知道是再也隐瞒不住了,便把刘玉英拉到院里,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末了又哭丧着求道:“玉英,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着吧,如果你吵吵闹闹把她给逼急了,告我一个强奸罪,那可就……”
“不行!把你枪毙了才好呢!”刘玉英哪吃这一套,先是噼噼啪啪打了马贵几个嘴巴,然后冲进屋里一把揪住梅子的头发大骂起来:“好你个不要脸的婊子,你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呀,和我男人睡一觉就值三万块呀!告诉你梅子,没门儿,这三万块钱一分一厘也不能少,不然我就满大街地去吆喝你,让全村全县全省全国都知道你跟我男人睡觉挣钱,看你还怎么有脸出门!”
梅子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刘玉英往旁边一推,又抓住马贵嘶声问道:“马贵,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倒是说话呀?”
“我,我……”马贵张张嘴又看看刘玉英,支吾了一阵竟嘿嘿一笑:“当初咋啦?当初我是跟你说着玩儿呢,你倒当真啦,你当我马贵傻呀,会拿三万块跟你睡一觉?”
“你!你混蛋!”梅子气得几乎栽倒,照着马贵就是几个耳光,然后扑在他身上厮打起来。马贵自知理屈,哪里还敢还手,但刘玉英却将两人拉开,对梅子说道:“梅子,别看我嘴硬口厉害,可我讲道理,我不会从你手里抢走你的孩子,但今天的事你看着办,如果你想公了,那我就大张旗鼓地把你跟我男人睡觉的事全抖露出去,恐怕你也没脸做人了;如果要私了,那咱们就不声不响地做个了结,你把孩子给我,那三万钱俺也不要了,不过你也尽可放心,我绝对不会虐待你的孩子,我会尽心把他养大成人。你好好想想,走哪条路你自己选。”
刘玉英的一番话使梅子陷入了沉思:也许刘玉英说得也有道理,与其满城风雨的丢人现眼,还真不如不声不响地了结此事。毕竟和马贵的事不那么光彩,只怪自己当时太天真,看样子也只能打破门牙往肚里咽,谁叫自己听信他马贵的诱骗了呢?马贵丧尽天良自会遭报应的。
这时,孩子的哭声撕肝裂肺,梅子的心也要碎了,她让孩子吃了最后一次奶,然后又抱着孩子来到田成的骨灰盒前,按着孩子的小脑袋磕了三个头,她屈从了刘玉英的威胁,她让步了。梅子流着泪把孩子交给了刘玉英,再三交待:“刘玉英,你可千万不能虐待孩子,不然会遭报应的,还有……”
刘玉英哪敢再多停留,不等梅子把话说完,就扯了扯马贵的衣角,抱起孩子跑了出去。
梅子披头散发地追了出来,她并没有去追赶马贵夫妇,而是哭着跑出了村子。
离乡背井
梅子哭着跑向村外的河堤,丈夫死了,自己又被马贵奸污,可怜的儿子也被人夺走,反正也没什么牵挂了,与其苟且偷生地活着,倒不如一死了之。梅子想到这里,反倒觉得坦然了许多,她远远朝自己家的方向深深拜了三拜,然后又转过身来两眼一闭便向河中扑去……
“梅子!”随着一声惊呼,梅子被一双干枯的双臂紧紧抱住了,她睁眼一看,喊了声“田婶!”便大哭起来。
此人正是田婶。原来前些时村里来了个四川小木匠,曾给村里不少人家打过家具,田婶看他手艺不错,便请他打了一个衣柜,今天要付给小木匠工钱,可手里都是整钱,就出来想找谁换点零钱。刚一出门,便看到梅子哭着向村外河边跑去,田婶觉得不太对劲,尾随跟到了河堤上。当看到梅子哭着朝村里拜了三拜时越发感觉到要出事,便悄悄来到她身后,当梅子要往河里跳的一刹那,便紧紧抱住了她。田婶将梅子拉到自己家里,打来一盆热水给她洗了脸,然后才问起她为什么要投河自尽的事来。当听完梅子的诉说,可把田婶气坏了,当即就要去找马贵算帐。正要出门,等着要工钱的四川木匠却走了进来,并拦住了她。
这个小木匠是四川人,看上去也不过有二十七八岁,去年父亲亡故,家里就剩下他和一个瘸腿老娘。毕竟是个年轻人,一人在家觉得无聊,便仗着自己的木匠手艺外出给人做家具,一路漂泊不知不觉来到了田家寨。他已经在田家寨呆了很长时间,又在田婶家做了几天家具,今天准备再去别村转转。在等着要工钱时,他听到了刚才梅子的诉说,见田婶要去找马贵算帐,顿觉不妥,便拦住了田婶,笑道:“田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觉得你这样去吵吵闹闹实在不妥,岂不让这位嫂子更无脸见人吗?依我看,还不如再找个人家离开这里为好,况且,马贵也无儿无女,他们不会虐待孩子的,还请这位嫂子三思。”
小木匠在家里做了几天家具,田婶发现他不爱多讲话,总是不声不响地埋头干活,没想到今天竟讲出了这些令她心服的道理来,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蓦然,一个连自己都感到出乎意料的念头油然而生。她把小木匠拉到院里询问起他的家境,当她听说小木匠还是光棍一条时,不由得说了声:“这就好!”然后附在小木匠耳边低声问道,“小伙子,你看这个女人咋样?”
小木匠脱口答道:“我看蛮不错的。”
“让她给你做媳妇,行吗?”田婶大胆地问道。
小木匠当即红了脸,这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刚才进屋劝田婶的那番话也只不过是出于同情而已,压根就没往别处想。现在猛然听田婶这么问自已,不由得朝屋里看了一眼,没想到却和梅子的目光碰在了一起,慌忙把头一低支支吾吾地答道:“俺配得上吗?”
“这你就甭管!”田婶听出小木匠是默认了,便让他在院里等着,自己进屋附在梅子耳边低声说了一阵,直羞得梅子慌忙扭过身去,既不是拒绝又不像同意地低声说道:“田婶,看你都说的啥呀,俺……”
“行不行,只要你一句话。”田婶穷追不放,又转到梅子对面直言不讳地劝道,“梅子,现在田成已不在了,这改嫁是早晚的事,你总不能年纪轻轻的就守一辈子寡吧?再说,就你现在的处境和条件,人家小木匠不嫌弃咱就是高攀了,我看小木匠条件也不赖,一进门就当家,还想图个啥哩。”
梅子虽然没有马上回答,但她心里却翻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这小木匠虽然是个外乡人,可在田家寨干活的一个多月来,村里人都说这个小伙子忠厚老实人品不错,就我现在这个处境还想找个啥男人呢?这小伙子长得虽不算帅气,却透出乡下人的实在和厚道,不像是那种花里胡哨的飞天槌,要真是和他一起过日子倒也踏实,可就是觉得田成刚刚死去,现在又要随这个小木匠到四川去,天南海北的,一旦嫁给他,千里迢迢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回田家寨了。梅子想到这里便把自己忧虑跟田婶讲了,田婶安慰道:“傻梅子,你出了这样的丑事,还怕别人不知道啊,还不是走得越远越好,这田家寨有啥可想的,看着它还不伤心吗?还是跟小木匠走吧。”
梅子没再言语,就算是默认了,田婶便让小木匠进屋,当面鼓对面锣地把话挑明,并要小木匠当面表态,小木匠回答得很干脆,让梅子来决定,只要她愿意,他没意见。
第二天一早,梅子和小木匠在田成的骨灰盒前磕了几个响头便离开了田家寨。
昧情弃妻
再说田成拖着那满满一包钞票,一点一点地向那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直到天快黑时,终于走到了那炊烟升起的地方。这是一座独家独院的山庄,两孔窑洞好像是刚刚修饰过,红砖墙将窑门垒砌得也很别致。田成心里一阵兴奋,正要抬手敲门,突觉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当他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四下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窑洞里的一张床上,腿上的伤口也被用白布裹扎了起来,床前站着一个慈祥的老妇人。田成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发现那只装满钞票的大提包不见了,心里一紧,便问道:“我的包呢,我的提包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