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2期
血溅黑风洞
作者:张建华
梅子顿感天旋地转两眼发黑,她发疯地追出门外,冲着茫茫山野哭喊起来:“田成,你不能这样,不能啊——”
梅子的哭喊在茫茫山野中回荡着,蒙蒙白雾浸湿了满山遍野的草草木木,好像是在为梅子的命运哭泣流泪。
冤冤相报
田成弃梅子而去,趁梅子睡熟之机悄悄离开了小木匠的家。田成在公路边等车时,忽然想到自己的车是入了保险的,而且保险单就在马贵手里,马贵完全可以拿着保险单到保险公司去索赔,最少也能拿到五万多元的赔偿金,又何必乘人之危将我家逼得妻离子散呢?田成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决定要将此事弄个明白。他知道假如马贵要向保险公司索赔,就必须要有这里公安机关的车辆事故现场勘查证明,于是就直接来到通江公安局查询了一下,结果令他大吃一惊,马贵已在一个月前拿走了车辆事故勘查证明。为了弄清马贵是否真的领走了保险赔偿,他当天就坐上了回去的汽车。
汽车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颠簸。田成的心也随着汽车的颠簸起伏难平,他心里老想着那保险金的事,于是在半途转车来到县城保险公司。尽管保险单不在他的手里,但还是想来探探情况摸摸底,看到底能赔多少钱。当他到保险公司一问,五万八千元的赔偿金早就被马贵领走了。真他妈的混蛋王八蛋!看我不回去宰了你!田成决定马上回去找到马贵算帐。
当天田成又坐上了路过田家寨的长途汽车,一路无事,当汽车行驶到离田家寨不远的将军桥头时,上来一个戴墨镜的小伙子。小伙子上车后并不是急于找座位,而是四下寻觅了一番,见田成双手紧紧抱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大旅行袋,整个脸上都流露出紧张戒备的神态,便过去坐在了田成旁边的座位上,主动跟田成闲聊起来,并掏出一支香烟递给田成。田成感激地直说谢谢,可没抽几口,忽然觉得神志恍惚起来,时间不大,竟然无法控制地闭上了眼睛,而那小伙子却乘机从田成怀里拿走了提包,对司机喊了声停车,便跳下汽车朝路边的山坡上奔去。原来是个小偷。坐在田成身后的一个老头把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由于胆小怕事,见小偷下车后才捅了捅昏睡中的田成:“喂,别睡了,你的包被人偷了!”
老头的嗓门很大,又经他在身后一捅,还真把田成惊醒了,他睁眼一看怀里的包果然不见了,一股冷气刹那间从上凉到下,老头便指着车窗提醒道:“愣着干吗,还不快下车去追,要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田成这才缓过神来,朝车窗外看去,果然看到刚才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偷正扛着一只大提包拼命朝山坡上奔去,可由于自己仍有点昏沉,便对车里的乘客喊道:“快下车帮我去追,谁追上了我给一万块!”
重赏之下有勇夫,车上的乘客一听有这么大的奖赏,便一窝蜂地跳下汽车朝小偷猛追了过去。
山上的小道很不好走,别看小偷身强力壮,由于扛着那只沉甸甸的大提包,怎么也跑不快,而身后的追喊声也越来越近。回头看去,见有几十个人已从四面八方围追上来,眼看着只有七八十米了,仓皇之中忽然看到前面山坡上有一个被野藤遮蔽着的山洞,便紧跑几步飞快将那提包扔进洞里,为了将身后追赶的人引开,便撒脚朝另一方向跑去。而后面的追赶者不知是计,仍在后面紧追不舍,呐喊声阵阵不断。眼看着又追出一百多米,跑在前面的小偷心里当然得意,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追赶者。为了尽快脱身,见前边有一道茂密的树丛,便一头钻了进去,可他哪里料到,这树丛边沿就是一道十几丈深的断崖,也是他慌不择路,刚一钻进树丛,突觉脚下一空就坠落下去,当人们绕道来到崖下找到他时,发现他已经被摔成了肉饼,却不见那只大提包。
出了人命,可不是儿戏,这时有人就打110报了警,而田成却默默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那只大提包,他不相信那只提包会不翼而飞,定是被这小偷藏在了什么地方。田成按原路返回,仔细观察小偷走过的地方,很快就发现了那个被野藤遮掩着的洞口。田成知道此洞叫黑风洞,他扯开野藤往里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被小偷扔进去的提包,进去打开一看,里面的钞票还原封未动。田成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失而复得的狂喜使他扛起提包就往洞外跑去。然而,当他刚出洞口,却看到从山下上来四五个警察,田成心里一惊又慌忙缩了回去,他心里清楚,毕竟自己这满满一提包钞票来路不正,如果让警察发现可就糟了。怎么办?眼看着警察越来越近,田成眼珠子一转,便把那提包藏到洞的最深处,又抱来一堆枯枝杂草盖上,觉得万无一失了,这才重新走出洞来。
警察是接到110报警后赶来的,尽管有很多人作证小偷是自己坠崖身亡的,可田成还是被带到了派出所作了详尽询问和笔录,当他回到田家寨时已是下午了。本来,田成是打算到黑风洞取出那只装满钞票的提包的,可又一想,既然回到了田家寨,何不先找那田贵要回自己的孩子,反正谁也不知道那满满一提包钞票在黑风洞,等跟马贵作个了结后再取回不迟。
田成推开房门,见屋里一片杂乱,空空荡荡好生凄凉,不禁落下了泪,特别是当他看到桌子上的镶有自己照片的骨灰盒时,就激起了他无比的怒火,抡拳将桌上的骨灰盒砸了个四分五裂,咬牙切齿地骂了句:“马贵!你这狗娘养的混蛋王八蛋,老子非杀了你不可!”说完,抄起一把铁锹直奔马贵家,恨不得把马贵打个粉身碎骨方解心头之恨。当他来到马贵门口一看,门却是锁着的,他抡锹挥拳几乎要把门板砸破,才有邻居一个老婆婆过来告诉他,马贵和他媳妇刘玉英早就抱着孩子往南山坡去了。
南山坡?他们上南山坡干吗去了?田成望着南山坡方向一番沉思:莫不是马贵知道我活着回来了,怕我找他算帐就上山躲起来了?田成想着,骂了一声:“他妈的,就是钻进地缝我也得把你们给挖出来!”
正如田成所料,当田成死而复活的消息传进马贵耳朵里后,立刻就把他吓懵了。他原以为,田成死了,梅子也嫁人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只有天知地知,那五万八千元的赔偿金被自己独吞之事也永远石沉大海,就连老婆刘玉英都不知道。可现在田成突然又回来了,这奸妻夺子之仇他岂能善罢甘休?别看马贵这小子心术不正,可胆子却特小,遇事就没了主张,只是望着老婆直打哆嗦。刘玉英说田成找来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把孩子还他就是,可他却得拿三万块钱来赎人。马贵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只好把自己已经拿回来保险赔偿金的事告诉了刘玉英,刘玉英一听直骂马贵太缺德,既然已拿到五万多元的赔偿金,为什么不早说。她心里清楚,一旦田成找上门来,不但人财两空,说不定马贵还得蹲大牢呢。想来想去,便和马贵商量,不如现在把他的孩子送去,并把那五万多元的保险赔偿也给他,也许会原谅咱们。万般无奈的马贵只好来到他藏钱的地方──他家后院柴房的西墙角。原来他把那五万八千元统统塞在了一只大长筒胶鞋里藏在了这里。殊不知,当他摸出那长筒胶鞋一看,完全傻了:里面哪里还有钱啊,掏出来的尽是骚味扑鼻的碎纸屑,那五万多元钞票已被老鼠嚼噬殆尽!刘玉英那个气啊,先是几个耳光打在了马贵脸上,然后又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马贵自知理亏,伸着脑袋任她打,直到刘玉英打累了,马贵才哭丧着脸道:“玉英,事既已此,再打再骂也是无济于事了,总得想个法,要是等那田成找上门来,你我恐怕都没好果子吃。”
刘玉英虽然怒气未消,可事既已此又有什么办法呢,无奈之中只好和马贵商量,不如先到城里她姐姐家躲避一时。可通往省城的班车每天只有早上一趟,要去也得等到明天。今天可怎么办?她料定要不了多久田成就会过来,到那时什么都完了。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先到南山躲避一宿,等到明天一早就带着孩子到城里她姐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