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2期

下辈子还要当医生

作者:李 均




  二黑初中毕业后,跟着老子学起了杀猪。二黑的老子是个老屠夫,杀猪时手起刀落,身上一点也溅不上血;而二黑就不行了,他杀一头猪往往要捅上十几刀,猪还睁着眼哼哼的。二黑他老子手把手连着教了他个把月,可他仍是没学会,他老子气得一个劲数落二黑,“学上不成,杀猪也不在行,真是个笨蛋!”
  正在郁闷,他在城里做官的表叔回来了。表叔一看侄子竟然干起了这种活计,大骂其没出息,“都21世纪了,还窝在家里学杀猪,真是浪费青春年华。”二黑他老子接住话茬道,“可咱家二黑只有初中文化,除了杀猪他还能干啥?”表叔说,“这不用担心,我先摸一下底看看他到底有啥专长。”
  表叔把二黑叫到跟前,循循善诱地问:“二黑,你数学学得怎么样,如果好我可以给你找份会计的工作干?”二黑摇头说:“不怎么的,在学校时从来没有及格过。”表叔又问,“你会写文章吗,水平差不多的话我给你安排个秘书之类的工作?”二黑仍是摇头:“字还没认得几个,咋能写出文章呢!”表叔接着问:“那物理化学呢?如果能说的过去,我给你弄个工程师干干。”二黑红着脸说:“这些东西我早就忘光了。”“那你会演讲吗?口才好我安排你做个部门的小头头。”二黑低着头说,“这个我也不行,一看到生人我心里就发毛,话都说不出来了。”
  表叔还想问,二黑受不住了,他不好意思地说:“表叔,你就别操我的心了,我这个人真的啥都不行,就是杀猪的命!”表叔把眼一瞪,道,“混帐,咋能说出这么没志气的话呢,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窝窝囊囊在农村呆一辈子!”二黑一看表叔发火了,不敢吭声了。表叔想了想,然后叹口气道,“如果实在不行,你就当医生好了。医生这职业,是个活人都能干。”“当医生?可我不会给人把脉看病呀!”“这不要紧,”表叔很在行地说,“只要你不把人看死就行了,现在的医生,不都是这样吗?”
  二黑还想推辞,他老子在旁边一拉他裤腿,小声道:“怕啥,有你表叔这个大官给你撑腰你尽管干医生好了。”
  于是,二黑就做起了医生。虽说二黑一点医学常识都不懂,但二黑他表叔的权力比较大,在他的影响和介绍下,下属单位里的许多人都争着到二黑这里来看病,有的人即使没有病也要前来检查一下,让二黑给抓点药吃。给二黑面子就是给领导面子呀!但二黑的水平实在是太次了,凡是他看过的病人,没有几个是健健康康地走出去的,严重的几个,还成了偏瘫半身不遂。但为了和领导套近乎,还是有一些不怕死的人把脑袋往裤腰带上一栓,横着心咬着牙强撑着前来看病。不过,还是有一些聪明的,他们先假装在这里看病,不过一出二黑的门,就随手把药扔了,再怎么说还是保命要紧呀。
  虽然有表叔这棵大树撑着,但二黑还是有点害怕,毕竟这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为了减少患者的伤亡率,二黑琢磨了几天后,决定取消给病人扎针输液的业务,改为专营卖药。由于是从农村出来的,二黑的心还不是很黑,和市里的大医院比起来,药价订得都比较低。许多在大医院吃不起药的人纷纷光顾二黑的药店。一传十,十传百,二黑的药店竟然成了那些没钱人最喜欢的平民药店。二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在二黑的药店开张营业后的第三年的“市年度慈善人物”评选中,二黑竟然凭借着自己药店的良好口碑意外地入选“市十大慈善人物”,并且在所有人当中他的票数是最高的。没想到医生真的这么好做呀!二黑高兴得整夜睡不着觉。
  在颁奖晚会上,握着主持人递过的话筒,从未经历过如此大场合的二黑哼哧了半天,最后,终于挤出一句感动无数观众的话来——“下辈子我还要当医生!”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台下忽地晕倒一片,大家一看,原来晕倒的都是二黑表叔下属的那几个单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