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3期

血染棒桔草

作者:叶雪松




  “行了行了,我回去重用他也就是了。没看出来,这小子竟身怀绝技,深藏不露。”吴明哲道。
  这时,一个掌柜的将一根“红锡包”递给了吴明哲道:“大掌柜的,不知您听说了没有,北行那儿成立了一个福瑞来商号,大掌柜的叫林奉全。”
  吴明哲吐了口烟,哂笑道:“我是商会会长,我能不知道吗?听说这个林奉全也是个能干的主儿,有机会我得会会他。这小子听说来头不小,咱们得留点神,先观察他一段时间再说。”
  “是。”掌柜答道。
  这时,天边突然间有些阴晦了,看样子,要下雨。不知怎的,张万德的眼前又浮现出梅爱钟的脸儿来。这女子,不知道现在和大她二十多岁的陈起凤过得如何了。
  “张万德,还是我慧眼识英雄吧?”
  一阵清脆的笑声打断了张万德的思绪,张万德回头一看,大小姐吴佩慈正冲着他乐呢……
  
  冷雪天巧识玉观音
   俏小姐火热表衷情
  
  其实,那些拦路的土匪是陈起凤安排好的。他从张万德嘴里事先得知吴明哲要去赫图阿拉,便买通一伙土匪,以便为张万德尽快在吴明哲身边站好脚根打下基础。从赫图阿拉回来后,吴明哲果然对张万德另眼相看,并破例让张万德做了他的贴身保镖,吴明哲拿他当了只金元宝一般。
  这天晚上,吴明哲对张万德道:“万德,今天晚上没事,咱们在一块喝几杯。那天要不是你出手,我吴明哲就没有今天了。”
  “掌柜的,那是我应当做的。您这么客气,万德万不敢当。”张万德毕恭毕敬地说道。
  吴明哲还没说话,吴佩慈半路上插了一句:“张万德,干嘛要客气啊,我爹让你去你就去呗!”说完走了出去。
  吴明哲又让了一回,张万德只得答应了。
  酒菜早已备好,多是些张万德叫不上名字的山珍海味。两个人山南海北聊得挺投机。酒至半酣,吴佩慈从外边走了进来。
  吴明哲道:“佩慈,天都这么晚了,一个姑娘家,还到处乱走些什么?”吴佩慈坐在吴明哲身边,将吴明哲酒杯里的酒斟满后,满面嗔怪道:“人家睡不着嘛!”
  见女儿如此,吴明哲笑了,让她再给张万德倒酒。吴佩慈给张万德斟满了一杯,含情脉脉地说:“万德哥武艺高强,我想跟着学个一招半式,以做防身之用如何?”
  张万德满口答应。
  吴明哲道:“一个姑娘家的学什么武艺?”
  吴佩慈道:“爹,现在世道这么乱,女儿即便学个花拳绣腿也能防身壮胆呀!爹,您要是不答应,女儿将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您后悔都来不及呀!”
  吴明哲只得对张万德道:“不瞒你说,我就佩慈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就把她娇惯坏了,如果你有时间,不妨教她三招两式,日子久了,自然知难而退。”
  这样,张万德在工作之余便有了吴佩慈这个徒弟。吴佩慈虽说是个娇养惯了的富家小姐,可学起功夫来却丝毫也没有富家小姐的娇柔。这二人一个爱学,一个爱教,日子不长,吴佩慈就掌握了基本功法,武艺大有长进。张万德有晨练的习惯,尤其是冬天,更要赤膊苦练,直至浑身上下汗水淋漓。
  这天早上,张万德正在练功,忽听身后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回身,吴佩慈手里拎着把热水壶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关切地说道:“万德哥,这冷天暴雪的,当心感冒。”
  经过这几个月来的摸爬滚打,张万德老是觉得,吴佩慈对他特别的好,从吴佩慈的眼神里,张万德知道,那里边蕴含着的是什么。可每到这时,他的眼前就浮现出梅爱钟的影子来。
  吴佩慈在张万德的脸上擦着汗,手突然停了下来,满面的惊愕:“万德哥,你脖子上的这尊千手玉观音真好看,能让我看看吗?”
  张万德将玉观音摘下,吴佩慈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惊奇的发现,这只千手玉观音的背后竟然刻着一个“龙”字。她递给张万德道:“万德哥,这尊玉观音可真特别,能跟我说说它的来历吗?”张万德叹息了声,给吴佩慈讲起了这尊千手玉观音的来历。
  却说张万德杀了染坊掌柜后,怕摊官司,只身跑到了省城。很快,张万德身上的盘缠花光了。正值隆冬,张万德连冻带饿,就病倒在太原街上的一个小胡同里了。虽说张万德有一身武艺,却没能抵住病魔的侵袭。张万德此时想起了戏文里说的秦叔宝当锏卖马的故事,叹息说自己还不如人家秦叔宝呢,人家秦叔宝还有锏可当马可卖,可此时的他身上却无分文。张万德想着就蜷缩在胡同口一户人家的柴堆前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张万德却躺在暖烘烘的热炕上。一个六十开外长着花白胡子的老先生笑眯眯地看着他呢!知道人家救了自己,就起身拜谢,却被老先生给按住了。老先生是一位坐堂的郎中。老先生说,小伙子,你好福气啊!要不是一位姑娘和一个妇女救了你,你这条命早就没了。从老先生的嘴里,张万德知道,是一个坐着人力车的姑娘和妇女见他昏迷不醒,让车夫将他送到郎中这来的。姑娘和妇女放下三块现洋叮嘱他无论如何也要救活他的命后才走的。有了这三块现洋和老郎中的悉心治疗,张万德的伤寒病很快就好了。临走的时候,老先生说,小伙子,人走了,东西可别落下。张万德正疑惑,老先生拿出一尊千手玉观音来。老郎中说,这尊千手玉观音就在他身边,张万德暗忖,一定是恩人匆忙间遗落的,就赶忙藏在身边。
  “好一个动人的故事。后来,你见到那个姑娘了吗?”吴佩慈笑着问道。
  “我连人家姑娘长的啥模样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见得到呢?”张万德叹息道,“这辈子,如果有机会让我见到她,我一定会好好谢谢的。”
  吴佩慈冲着张万德笑道:“说不定,那姑娘现在还没忘记你呢!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一个巧字。”
  吴佩慈说着做了个鬼脸,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跳着走了……
  这天晚上,张万德低头迈进他的房间正在抖皮帽上的落雪,忽听身后有人咯咯一笑,回头一看,吴家大小姐吴佩慈正坐在炭火盆旁冲着他乐呢!
  “是小姐啊,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吴佩慈走到张万德身边,目闪柔情地看着他:“万德哥,我就是想让你陪我说说话。在哪儿喝的酒,红头燥脸的?”
  张万德扯了个谎,吴佩慈指着他的额头诡秘地一笑:“我知道了,是不是在哪个相好的那儿喝的?”
  张万德脸儿一红,摇了摇头道:“小姐,甭拿我一个下人取笑了。您说,就我这人模狗样的,还会有女人能看上?”
  “那可不一定。没有相好的,你手里这双新鞋是哪来的?”
  “是我一个朋友的母亲给我做的。”张万德只好又扯了个谎。
  “扯谎都不会。”吴佩慈冲着张万德咧嘴一笑,冲着外边喊了一声,一个丫头走了进来。“春草,去对面的八仙居订几个好菜,我要和万德哥喝点酒。”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自打张万德进了永泰祥,吴佩慈还没和他在一块吃过饭呢!这姑娘今天是怎么了?张万德正疑惑,吴佩慈正色道:“怎么着万德哥,能跟别人在一块喝酒,跟我就不行啊?再说,你还是我师父呢!徒弟请师父喝杯水酒天经地义。怎么的,怕我爹说呀?告诉你,我爹才不会管我这闲事呢!”
  吴佩慈越这么说,张万德越发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盏茶过后,春草拎着食盒回来了。香喷喷热腾腾的酒菜摆在炕桌上,吴佩慈给自己和张万德的杯子里满上了酒。
  “万德哥,我知道你刚才在外头喝了。不过,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喝点酒。”吴佩慈满面娇憨地望着张万德。
  “小姐的话就是圣旨,我有几个脑袋敢不听呀?”张万德呷了口酒笑道。
  一杯酒落肚,吴佩慈的脸上便泛上了两朵桃云,话语也比刚才多了起来。
  “万德哥,你说,这世界上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奇怪,它说大就大,就小就小。根本就不可能遇见的两个人却又偏偏邂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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