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3期
真凶之谜
作者:伍维平
不过,车驶进刑警队大门,刚一停稳当,施其畏就醒过来了,比掐着秒表还准时。他下车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后,对王大雷说:“陶小宝不是自杀,是他杀。”
八、恐吓再次发生
几天后,杨东昌出院了,马云山开车接他回家。扶着杨东昌在客厅坐下后,马云山又下楼打开车后箱,拿出几大包营养品上楼放好,说了好些话才离去。
临走前,马云山说,再过十天半月的样子,等杨总龙体基本康复了,由他来组织一场联谊会,邀请公司的同仁们参加,一是祈福杨总身体康健家庭幸福,二是庆祝新年伊始。杨东昌听了表情淡漠,未置可否,只说到时候再说罢便敷衍过去了。
十多天后,马云山怂恿着两位副总一起敲开了杨东昌家的门。三张嘴一齐开口,请杨总赶紧回去主持工作。理由十分充足,譬如今年的工作要总结,明年的计划要做,贷款,拆迁,招标,年终奖,拜年与回拜,请客与回请,员工进出,等等,问题很多,困难很大,反正没有杨东昌,万润玩不转。
杨东昌只听不说话。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
话说得差不多了,该起身去参加迎新联欢晚会了。当杨东昌进卧室换衣服时,林之慧已经将要换的衣服一一准备好。
坐进车里的一刹那,杨东昌下意识地看了看楼上,他看到一双充满忧郁的眼睛和一张失去光泽的脸庞。他从未见过林之慧如此的神情,一丝不祥之兆掠过心头,不由暗暗打了一个寒战:这女人怎么啦?
迎新联欢晚会在市中心的一家歌厅举行,这家歌厅被万润公司包租了一个晚上。员工们围坐在主大厅周围,气氛相当热烈。杨东昌坐在一张大圆桌的主位上,几位副总和各部门主管围坐身旁,使他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晚会进入高潮,人们纷纷下了舞池,杨东昌也应邀跳了两曲,下来后感到有些累,便一个人坐在桌边喝茶抽烟。坐了一会,他略感胸闷,就起身去外面透透风。
外面的阳台狭长幽暗,其间还有更多通向各个包厢的更狭长幽暗的通道。杨东昌紧了紧衣裳,靠在阳台栏杆上抽烟。
忽然,他好像听到一阵轻微的说话声,说话者是一男一女,声音特别熟悉。出于好奇心,他轻轻走到拐角处,探头一看,看到的是马云山和王碧霞。
这时候,一位副总出来找他回去,杨东昌被副总拽着坐回原位,继续喝茶聊天。人虽然已经回到大厅,心却还在外面。他想知道这二人为什么要搅在一起,他们在说些什么,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刘家轩尸骨未寒,难道这王碧霞就旧情复发,失夫之痛便烟消云散了吗?
坐了将近二十分钟,杨东昌借口方便,出到歌厅外面,走到拐角处一看,二人不见了踪影。他闷闷不乐地回到座位上,阴着脸连抽几支烟,一言不发。那位副总见他情绪不好,以为是身体疲惫的缘故,忙凑上来说:“杨总,我送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身体要紧。”
杨东昌点头应允,跟着副总走了。回到家,他脱下外衣时,发现了口袋里有一个信封。他怕林之慧看见,急忙塞进裤袋里,躲进卫生间拆开信封一看,果然又是一封恐吓信。白纸上仍然有一个人骷髅,接着是那两句标志性语言:“遗失之物能够找到,等待之人一定会来。”接下来的几句话则更是赤裸裸的威胁:“杨东昌,你这条狗,丧尽天良,不知好歹,竟敢报警!报警也挽救不了你!限你三日内准备好一千万元,到时有人来取,如再与警方合作,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暗自骂了一声,把信撕碎扔进抽水马桶冲掉。
九、嫌疑人与烟的关系
“陶小宝并非自杀。”施其畏吃了一口方便面,扯出一条卷纸一边擦汗一边说,“是他杀。”
“何以见得?”王大雷不甚服气,“就因为那条暗道么?但那条暗道并不能证明什么,因为那条暗道很可能只有陶小宝本人知道,而且另有它用。”
“你说的不错,陶小宝本是一惯偷,多次利用暗道转运赃物,从而掩人耳目,逃脱惩罚,但也因此屡次遭到处罚,比如批评教育、罚款、刑拘等。不过,这条暗道却从未被发现,而杀人者正是利用这一点。也就是说,有条件利用暗道的人一定是最接近陶小宝的人。”施其畏吃完方便面,将纸面盒捏作一团扔进垃圾桶,点上一支烟,慢悠悠地说,“此人一定是凶手。”
王大雷从施其畏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吸着,表情明显带着讥讽,“头,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这一次施其畏反倒显得有些迟疑不决,甚至有些害羞的样子,“想法还不是太成熟,暂时就不说了。”
王大雷笑了,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嘀咕着你这老家伙就是爱胡思乱想,还经常故弄玄虚,做出高深莫测的派头,吓唬谁呀。
下午,尸检报告出来了。报告显示陶小宝胃肠里没有农药甲胺磷成分,只有酒精、肉类和蔬菜,虽有酒精(乙醇)轻度中毒症状,但并不足以直接导致死亡。导致陶小宝直接死亡的原因既简单又复杂,而且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陶小宝饮酒后被人从头顶正中的天门穴打入一根长约五公分的水泥钉,致使其迅速死亡。
王大雷心里折服,嘴却仍然又硬又臭,“头,陶小宝是他杀我信了,但凶手到底是谁,你也能算出来不成!”
“算也罢,推理也罢,本质总是潜伏在表象之下,任何蛛丝马迹都有其内在原因,透过现象看本质,话虽然是老话,但真理是不朽的。”
“那你说凶手是谁?”王大雷刁难道。
施其畏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空白信纸上写下一个姓名,“此人嫌疑最大。”
“是他?不可能!”王大雷反应奇快,第一时间就否定了。
施其畏脸色遽变,说话的口气比冰块还冷:“王大雷,你听着,现在我命令你,从现在起,要紧紧盯住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听到没有?”
“是!”王大雷表情严肃,回答干脆利落。
十、在钟楼上空飞翔
王碧霞躺在床上,全身赤裸,她身上以及被子里都还留着A君的余温。虽然A君已经离去,可是他的那些话仍然像刀子一样剐着她的心。A君告诉她,现在风声越来越紧,弄不好事情会败露,所以他和她的关系应立即结束,今晚以后,不会再有情人间的幽会了。A君的话她相信,因为新年联欢晚会那天马云山约她在会场外面走廊上说话,马云山就直言不讳地告诉她,他怀疑是她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丈夫刘家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建议她尽快投案自首,以争取宽大处理。马云山的话她同样相信,她与马云山是曾经的恋人,彼此相爱多年,但刘家轩的出现使她的爱迷失了。刘家轩几乎是用最原始而野蛮的方式向她发起猛攻,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俘获了她,使她成为了他的妻子。不过,奇怪的是这件事并没有使马云山和刘家轩变成情敌,他们反而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甚至她和刘家轩的婚礼都是马云山一手操办的。这简直让王碧霞无法理喻,她百思不得其解,怀疑马云山如此慷慨大方是不是暗藏着什么阴谋。可是日子过去了不少,却一切正常,正常得使她百思不得其解。
王碧霞穿好内衣内裤下床,从梳妆台后面摸出一把小钥匙,又从衣柜夹层搜出一个小木匣,用小钥匙打开,拿出那个硬皮笔记本,坐在梳妆台前写秘密日记。她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刘家轩走了,A君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也该走了,就让肚子里的这个小孽种也跟着我一起去吧。虽然这样做不人道,但至少在阴曹地府我不会太孤单啊。我是个千古罪人,罪该万死,即使死一万次,我也不能赎回我的罪过。我悔,可是悔又有什么用呢?早知道世上本无后悔药可吃,又何必当初呢,真是走错一步步步错啊。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一切都晚了,我最大的奢望是尽快死去,最大的快乐是尽快死去,在那里我要永远陪伴刘家轩,做他的奴隶,做他的仆人,陪他到地老天荒,彼此永不分离。我走了,我不再留念这个让我伤心欲绝的世界。永别了,那些爱过我的和我爱过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