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6期
龙镖
作者:自在天
他出行在外,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丢一个。君口所开,国丈随意准许。不知道有多少貌美闺秀被他玩弄之前,都是许之父以国丈之利。等他腻了,转身就忘了。皇帝下旨让常青宫铜先生送女入宫侍君,也是许之以国丈。铜先生不遵,遂有长歌门远征常青宫一役。
如今,皇恩落到自己头上……左海头脑一片空白,木然道:“是!”抬头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女儿,心颤抖不已。他咬咬牙,慢慢地往外退出。
“把门关上!”宜宗大声道。左海颤抖着手合上门的那一刻,看到皇帝一脸的邪笑,正用力搂紧左珠。左珠面无表情,无助地向他这里望过来。两道泪水像山中清泉,慢慢地流了下来……
莫可面色阴沉地在门口来回走着。他看到老镖头出来,急忙迎上来。只见一向腰杆挺直的左海,躬着身子,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额头的皱纹历历在目。他无力地冲莫可摇摇手。两人退到小院十丈外,莫可急道:“珠儿她……”左海沉重叹口气,道:“君命难违!”
君命难违!莫可握紧拳头,望着小院深掩的门,咬牙切齿地道:“这狗皇帝,枉我们这样保护他……”
“他是皇帝,要什么就得有什么……”左海说着说着两行老泪不由流下来。
“什么人?”忽听小院东面一声轻喝,两人急忙望去,只见左近岸跳上了“德兴小院”屋顶,他在巡逻时发现屋顶上缩伏着一团黑影,情急之下出声示警,同时迎面一刀砍过去。
那黑衣蒙面骤然跃起,手中剑光闪动,刷刷刷三剑,将这一刀轻描淡写就破去。同时剑芒一卷,绵密攻上来,招招毒辣无比。左近岸抵挡不住,不断后退。“呼”的一声,退得太急了,脚下一个踩空,跌落下屋。
黑衣人跟着跃落下来。莫可细细一看,只见他身躯瘦小,腰极细,武功却是高得可怕,以左近岸之能竟是不堪一击。
“救驾!”左海顾不得看儿子死活,飞奔过去。他一急之下捡起两枚石头,劲射向黑衣人后心。黑衣人头也不回,抄手接了,又反手打了过来。石头来势并不快,慢吞吞的,左海也不在意,往旁就闪。
忽听莫可惊呼:“小心!”左海一惊,已来不及了。石头未到,他双膝、双肩均是一麻,望后坐倒。原来石头不过是假象,随石头射出的银针才是真正的杀着,后发而至,攻他不防,封了他关节大穴。
左海心中骇然,认出这黑衣人正是那天在他面前用银针伤了展翅鸟的神秘人物。他在镖局潜伏了多久了?
莫可早冲了过去,软剑一抖,奔向黑衣人后心。同时十数名镖师四面扑了出来。三个负伤休养着的影子侍卫也闻声赶来。
黑衣人已经抢到德兴小院门口,突然娇叱一声,短剑一闪,回手一剑劈向莫可。双剑相交,闪出一片耀眼的剑花。“当”的一声,莫可软剑断为三截。他吃惊地道:“你是女的……”眼前一花,被黑衣人一脚踢飞半丈远。
黑衣蒙面人的声音冷酷,又尖又细,赫然是女声。她不理会莫可,迅速推门进堂,里面传来宜宗的惊呼声:“什么人!大胆!快出去!”众镖师和赶来的影子侍卫刚涌到门外,正想大举冲进去,里面却传来黑衣人冷厉的声音:“谁进来,我就杀了这狗皇帝!”
乔侍卫大惊失色,道:“是……雪姑娘!大家不要动,不要动!后退!”又急声道,“雪姑娘,请冷静一点,皇上他可是一直惦记着你!”
“皇上?”众镖师面面相觑,诧异地议论着。
屋里传来宜宗惊喜的声音道:“雪儿,是你吗?你来找我……我可是一直在想你啊……”
“啪!”一声,他痛苦地呻吟着,显然是龙颜挨了玉掌。雪姑娘怒道:“你这……不要脸的狗皇帝,今天,今天我就杀了你!”言罢又打了宜宗一掌。
宜宗呻吟一声,旋即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雪儿,要杀你早就杀了。这一阵子我身边都没人……但我感觉到有人一直在跟着我,是你对不对?”
雪姑娘不答。
宜宗又道:“以前是我不对,不该派人去打你们常青宫,雪儿,我想通了,我不要你当妃子,反正我们可以在江湖相伴而行,而且比在宫里更有趣!你知道吗,我见过女人虽多,但不知道为什么,独独忘不了你……”
“啪”又是一掌,雪姑娘怒道:“你不要再说了!”
原来这雪儿便是常青宫铜先生的女儿。她因缘际会,与宜宗相遇于江湖,耐不住宜宗百般纠缠,竟在一个夜晚意乱情迷,失身于宜宗。这失身之罪,在常青宫是大罪。宜宗对她倒是真情实意,怕她回宫受罚,就下了一道旨令,让铜先生把她献入宫里为妃。铜先生傲骨天生,公然抗旨,引发了长歌门与常青宫的大战。
天子回朝
雪儿被逐出常青宫,一个人孤零零行走江湖,她不肯弱了常青宫的名头入宫,一直对皇帝避而不见,但心中却又牵挂着他的安危,风闻铜先生请杀手对付宜宗,便悄悄跟在宜宗之后。
宜宗撇开众侍卫,悄悄游走江湖,雪儿担心他的安危,慌忙寻觅。寻到威水城后,就制服展翅鸟,让这地头蛇为她寻找“黄公子”。展翅鸟找到镖局里,她也跟着进去,此后便一直潜伏在镖局中,暗中保护着宜宗的安危。天机步“索”字杀手死在厕中,就是她的杰作。
但今天宜宗竟然又与另一个女子在一起。她心头悲愤,一失神忘了隐蔽身形,被左近岸发现了。一怒之下便直闯德兴小院找宜宗算帐。
宜宗虽风流,却对她用情很深,所以一直惦记着她。乔侍卫贴身跟随皇帝多年,对这些隐情了然于胸,因此一听到蒙面人的声音就认出她是雪姑娘。
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雪姑娘如幽灵般一闪而出,迅即消失得无影无踪。门外众侍卫、镖师才醒悟过来,胆战心惊地涌进大厅。只见宜宗衣冠不整地坐在地上,一脸沮丧。不等众人说话,他突然爬了起来,大叫道:“雪儿,雪儿!”赤着脚拨开众人往外就跑,状若癫狂。
第四天眼看就要过去,皇帝却像疯了一般,无所顾忌地冲出镖局。左镖头、乔侍卫、众镖师等二三十人,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却没人敢上前拦驾。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声势如雷,竟似有千军万马之众。乔侍卫不由面色一紧,手一挥,众人向宜宗靠拢过去。
马蹄声转眼就到了眼前,左镖头一颗心松了下来。赶来的那人正是去搬兵的常如是!
常如是滚鞍下马。分开众人,在皇帝面前跪了下来,朗声道:“常如是见过皇上!”众镖师恍然大悟,诚惶诚恐地跪满一地。
皇帝落寞地扫了众人一眼,道:“常如是!你把柯柏青招来了?”
常如是道:“是!皇上安危重于泰山,柯大人已经赶到,请皇上回宫!”
宜宗叹了一口气道:“都起来吧!来了也好,雪儿既然不理朕,朕还是回去算了!”
次日,御驾浩浩荡荡从威水镖局起程。威水城的人才惊醒过来,原来皇帝圣驾到此已经多日。两道戒严线外观者如潮。
威水镖局换上了新匾,金字招牌在目光下闪闪发光,匾上四字,据说是当今圣上兴之所发的神来之笔。
左镖头对这金匾十分得意,如非接了这趟龙镖,他再花十倍的血汗也换不来这种至高荣誉。所以他时不时会走到门外,冲着金匾得意地大笑。
莫可却没心思看那金匾,悄悄地问道:“总镖头,皇上昨晚召见你,说了什么?”
左海道:“说了许多,说咱镖局忠心耿耿,招待周到,为善一方……”
他洋洋得意地说着,莫可却愁眉紧皱,焦急地道:“我不是问这些,我是想问他有没有提到珠妹?”
左海一愣,哈哈大笑道:“你这小鬼头,想的是这些事?放心,皇上是什么身份?他不会跟你争着惦记珠儿的!如有吉日,我说话算话,婚事就给你们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