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8期
杭州惊雷
作者：狄保寿
明朝中期，多事之秋。
落日余辉里，微风习习，通向杭州的道路上，两骑快马正向杭州方向疾驰。
虽然两匹马上的骑士都是便衣打扮，但人们不难看出他们气质与众不同。骑在前面红马上的中年人，相貌斯文，目光睿智，一副超凡脱俗的感觉；骑在后面白马上的青年，气质英武，相貌威猛，给人不怒而威的印象。这两人，中年人是新上任的杭州知府海瑞，青年是他的卫士林锐。
突然前面拐弯处传来一个女子尖锐的哭叫声。
海瑞和林锐连忙快马加鞭，驰过道路转弯处，发现路旁一片小树林里，一名军官正指挥一伙士兵将一名美丽绝伦的年轻女子按倒在地捆绑。海瑞立刻策马向前，喝道：“住手！你等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捆绑妇女？”
军官抬起头，打量一下海瑞，蛮横说道：“老子是杭州总兵吴猛吴大人手下副将孙豹，奉总兵大人之命，捉拿这名在逃犯妇。你是什么人，敢来多管闲事？小心老子发火！”
被绑女子冲海瑞哭求道：“老爷，行行好，救救小女子吧！小女子是良家女子，被他们追捉，必受凌辱，求老爷出手援救……”
一个士兵用一块布堵住了女子的嘴。林锐大怒，拔剑在手，就要拍马上前。海瑞连忙摆手制止林锐，向孙豹拱手道：“既是总兵大人所部，在下哪里敢管。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孙豹“哼”了一声，带着士兵们将被绑女子带走了。林锐问海瑞道：“大人，吴猛臭名昭著，无恶不作，他的部下强抢民女，大人为何不让我出手？”
海瑞道：“吴猛位高权重，手握重兵，本官不能刚一上任就与他正面对着来，必须查实他的罪证，才能将他劾奏扳倒。今晚，我们先到衙门，晚上夜深人静之后，你可这样行动……”
林锐听了，点头称是。
天黑前，海瑞带林锐进入杭州城，来到知府衙门，向府内官员们出示了知府印信。官员们赶紧服侍海瑞安置下来。夜深人静后，林锐换上黑色衣靠，黑布蒙面，身背宝剑，飞出知府衙门，来到总兵衙门外面。大门外有岗哨在游动，街上有总兵府派出的巡逻队伍。林锐藏在黑暗中，等巡逻队伍过去后，飞身跃入总兵府花园，向庭院摸去。不想，路过花园月亮门时，惊动了两个暗哨；暗哨从黑暗中闪出，正要喝问，林锐闪电般两掌将两名哨兵击昏，将他们拖入小树林中隐藏起来，然后闪入庭院之内。
林锐伏在暗中观察一阵，发现有一个屋子亮着灯，有几个人影照在窗户上，里面传出了谈话声。林锐飞身蹿上该屋，双脚勾住屋檐，来个珍珠倒卷帘。
林锐用食指蘸了唾液捅开窗户纸，透过窗洞一看，只见屋里床边坐着白天在城外见到的那个美貌女子，她仍被绑着，身边站着两个监押她的女兵，另有一个年老的媒婆，正在巧舌如簧说服着美貌女子嫁给吴猛。
林锐正想采取行动，忽听被绑的美貌女子说：“老嬷嬷，你别说了，我依你就是了。请你禀报吴猛大人，就说小女子愿意嫁给他为妻。”
“真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老媒婆连声夸赞着，顺势击掌三下，一个套间的屋门被推开了，吴猛大笑着走了出来。这吴猛，身材高大剽悍，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相貌威猛，两眼凶光闪烁，使人望而生畏。
被绑的美貌女子见吴猛出来，立即起身向前，向吴猛双膝跪下，娇滴滴地说：“小女子叩见总兵大人，小女子愿意服侍总兵大人。从现在起，小女子就是总兵大人的人了。”
窗外的林锐见此情形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可以理解：在吴猛的淫威下，落难女子若不跪地屈服，便得死无葬身之地。自古以来，宁死不屈的人能有几人，何况一个柔弱女子？
“好好好！”吴猛高兴地直叫，“给她松绑。你们几个都退出去吧。”
两个女兵给美貌女子松了绑，与老媒婆开门出来。林锐忙缩回屋顶隐蔽起来。等女兵和老媒婆进入另一个屋子后，吴猛所在的屋子灯光灭了。林锐在屋顶仔细倾听并耐心等待，他觉得美貌女子既是被迫就范，很可能会找机会逃走，他必须留下来接应，这女子可是吴猛犯罪的重要证据啊！
屋内，吴猛把美貌女子拥上床，宽衣解带，一番淋漓尽致的巫山云雨。刺激毕，吴猛呼呼睡去，不一阵鼾声大作。美貌女子沉寂良久，睁开双目，倾听一阵，悄悄穿衣起床。摸到吴猛枕边宝剑，便猛地刺向吴猛。吴猛其实是在装睡，见宝剑刺来，身子一闪，跳到地上。美貌女子挥剑猛劈乱砍，吴猛抓起一只板凳做武器，挡开了美貌女子刺来的几剑。他身大力猛，武功高深莫测，板凳在他手中，竟变成一件凌厉无比的武器。美貌女子虽然手握利刃，武艺也不错，但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两人的打斗声惊动了对面几个屋内的卫兵。卫兵们呼喝着，手举刀枪冲了过来。美貌女子见自己处境危急，想脱身而走，却陷入了吴猛卫兵们的重围之中。吴猛大叫：“给我把这个贼妇砍做肉泥！”
林锐见此情形，一声长啸，举剑飞入重围。他的武功奇高，很快就将士兵们击退。士兵们在吴猛指挥下正要放箭，林锐拉着美貌女子飞上屋顶，突围而走。后面吴猛的副将孙豹率军队紧追不舍。
转过几个弯，孙豹率军追到知府衙门跟前，不见了逃跑的两名刺客。孙豹怀疑刺客躲入了知府衙门，挥剑叫道：“包围知府衙门。给我搜！”
军士们将知府衙门团团围上，上前用力打门。很快，门“呀”地一声开了，两个衙役出来，其中一个喝道：“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敲门打户，简直不成体统。”
孙豹上前一把抓住衙役胸部，喝道：“小子，你听好了，行刺总兵大人的刺客躲进了知府衙门。快把刺客交出来，不然，老子要进去搜。”
衙役道：“没有的事。我等在衙门巡逻，根本没见什么刺客。”
孙豹推开衙役，一挥剑叫道：“给我进去搜！”
兵士们正要往里冲，海瑞带着已经换了衣服的林锐和几名衙役出来了。海瑞冲孙豹喝道：“你是什么人？怎敢在知府衙门前大呼小叫？”接着转口道，“哦。这不是吴总兵手下副将孙豹孙将军么？我们白天在城外见过，你深夜带兵到本衙门有何贵干？”
孙豹道：“本副将奉总兵大人之命，追捉两名刺客。你就是新来的知府？末将有礼了。”
海瑞道：“孙将军免礼。你说要到哪里搜查刺客？”
“据兵士们汇报，刺客可能逃进了知府衙门。末将奉总兵大人之命，要进知府衙门搜查。不然，末将回去无法交代，请知府大人见谅。”孙豹气势逼人地说。
海瑞斜看着孙豹说：“孙将军，刺客行刺谁呢？”
“刺客行刺吴总兵吴大人。”孙豹大声道。
“刺客长什么样子？”海瑞又问一句。
“刺客一男一女。男的没有看清，女的知府大人见过，就是白天末将在城外抓住的那名女子。”孙豹瞪着海瑞说。
海瑞微微冷笑说：“孙将军，如此说来，那名女刺客是被你亲自绑进总兵衙门的，是么？”
“正是。是末将把那名女刺客抓进总兵衙门的。”孙豹道。
“既是孙将军把女刺客五花大绑抓进了总兵衙门，女刺客却又能恢复自由行刺总兵大人，这么说来，是孙将军有意放开了女刺客，怂恿她行刺总兵大人呢，还是孙将军渎职，让女刺客逃走了呢？”海瑞逼近孙豹，两眼逼视着他说。
“这……知府大人言重了。末将有几个脑袋，敢怂恿刺客行刺总兵大人？是刺客自己逃走的！”孙豹张口结舌地说，他可不敢把强抢民女供吴猛淫乐的事实说出来。
“总兵府戒备森严，刺客又被五花大绑，孙将军让刺客跑了，却反过来包围知府衙门，莫不是借口搜寻刺客，前来行刺本官不成？”海瑞咄咄逼人地说。
“末将不敢。”孙豹吓出一身冷汗，忙后退一步，躬身作揖道，“末将头脑愚钝，作事不周，恳请知府大人恕罪。”
海瑞道：“刺客要是真的存在的话，大概早趁夜逃到远方去了，你却在此胡闹，还不退下！”
孙豹道：“末将遵命。”转身一挥手，“撤”，率军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