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9期

必杀

作者:自在天




  猎人一愣,道:“沙漠灵蛇?”一把拉住月奴往后便退。矮胖子冷笑道:“既然知道我沙漠灵蛇的名号,还想跑吗?”口中发出一声怪啸,群蛇一阵耸动,纷纷高高举起头来,似乎千军万马听到号角一般。
  “沙漠灵蛇”杜蛇,是纵横沙漠的一代蛇王,待蛇如子,驭蛇如神。十几年前他曾与当时称霸瀚海的“旋风七十二骑”结怨。七十二骑尽出,欲将他围歼。却不料他啸聚数十万条沙漠毒蛇,反而将来去如电的七十二骑用蛇阵围歼了。从此沙漠灵蛇声名大震,沙漠盗贼闻风丧胆。只是他弄蛇为乐,殊少走动,近几年渐渐为人所忘。没想到今日居然有人为了这盒子,将他请了出来。
  杜蛇见佣兵想退,冷笑一声:“在我蛇阵面前还想跑!”言罢取出一根短笛,横在嘴边,正带指挥群蛇追击,眼前蓦地一点青光闪耀,在他疏忽当儿,猎人抓住机会,一箭迅速没入他咽喉。杜蛇圆睁双目,做梦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快的箭。他“啪”地一声跌落下马,转眼被涌动的群蛇包住。两名骑士大惊失色,拼命催着骆驼想跑,骆驼脚却被群蛇缠住,哪里迈得动?
  猎人一箭既出,再无迟疑,拉着月奴拼命往沙漠外奔去。“沙漠灵蛇”已死,群蛇无首,只顾互相厮咬成一团,竟不再追来。两人跑到沙漠边缘,见没有蛇追来,这才停了下来。猎人皱了皱眉头,道:“看来我们的行踪都落入人家的眼中了,想在沙漠里弄脚力也不行!那走,回去!”月奴喜道:“好!”
  流沙镇这时候突然变得冷冷清清。月奴和猎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心里都有种怪异的感觉。这时月奴突然捅了捅猎人。顺着她的指引,猎人看到路边墙角不知被谁用白灰画了个潦草不堪的酒葫芦,葫芦嘴指向归来客栈。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往归来客栈走去。
  归来客栈此时却是热闹无比,二三十个豪强汉子正山吃海喝大呼大叫,两人突然进去,大厅猛地一静,所有的酒杯都顿住,眼光全投在两人身上。目光中是惊讶、好奇与不安。有的忙放下酒杯,从桌下摸索出兵刃来。
  猎人和月奴却对群雄的敌意视若无睹,眼睛扫过众人,突然逗留在墙角一个喝得烂醉的酒鬼身上。
  这时群雄中一人喝道:“就是他们……还等什么,杀了他们!”群雄如梦惊醒,纷纷抽出兵刃来,缓缓地向两人逼来。猎人和月奴却一脸平静,冷冷地望着群豪。
  “倒!”一声怪叫突然响起,沙哑破败,逼上来的群豪如被诅咒一般,眼前一黑,应声纷纷仆倒。
  月奴拍手大笑,道:“好你个酒虫,还在装死吗?”墙角那醉汉伸了个懒腰,笑道:“有酒当日日醉,哪里舍得死?”这人正是佣兵团伙中的酒虫。他人如槁木,病容满面,双眼浑浊无神,跟街头潦倒醉汉没什么两样。但却有一个极为灵敏的鼻子,能一闻便知道毒性。在使毒解毒方面,江湖几乎罕有能与之匹敌的。
  原来佣兵头子柳闻道担心月奴和猎人在大漠有失,特意让酒虫赶来接应。酒虫刚到流沙镇半天,以为猎人和月奴还没出沙漠,就在街头画了个酒葫芦为记,以告知他们酒虫在这里等候。然后他自己上归来客栈喝酒,喝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朦胧中突然感到客栈人声鼎沸起来,一人大声道:“那两个佣兵就藏在沙漠里,不怕他们藏一辈子,我们先喝酒就是!”酒虫听到“佣兵”两个字,心头一“咯噔”,微微酒意抛到九霄云外,继续装做烂醉如泥的样子。那些人只当他是个醉死的酒鬼,客栈里又没人,因此讲话肆无忌惮。前一人大笑道:“他们藏不了多久的。主人说他们无非想从沙漠里劫几匹马从这里逃走。所以主人已经请沙漠灵蛇去给他们送马。再过一个时辰,如果老怪物没将他们的人头拿来,我们再一起进沙漠做掉他们,现在我们先来点酒解渴!”
  群雄大喜,纷纷叫好入座。又一个忧心忡忡地道:“对了,我们的马可要藏好,不要让两个佣兵潜回来盗走,到时候要追就迟了!”马上有人不耐烦地打断道:“晓得!我早都赶进客栈后面的‘李府’大院去了,放心,碰到沙漠灵蛇,他们别想活着出来……”
  酒虫越听越惊,在场的竟不乏江湖中声名显赫的大盗,如塞外飞鹰毛突,川中飞贼风里行,江北独行盗李客都在列。且不论猎人和月奴能否逃出沙漠灵蛇的蛇阵,单是这些人群起而攻之就抵挡不住。他悄悄将随身携带的沉迷香——“千年醉”缓缓释放出去。“千年醉”是种随风而散的迷药,微微有腥味,群豪只顾酒乐,竟没人觉察,纷纷着了道。他们一动身要对付猎人和月奴,便引发药性,被酒虫兵不血刃放倒。
  三人进了“李府”大院,各选了匹马,便策马扬鞭,迅速奔离流沙镇。走了五六十里路后,酒虫才把马控住,笑道:“休息一下。”猎人和月奴也累了,将马牵在路边喂草。酒虫拿出酒葫芦,狠狠地喝了一口,才笑道:“你们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居然有那么多高手隆重地要来杀你们?”
  月奴摇摇头道:“不知道,有可能是沙漫天的余党来报仇,也有可能冲这盒子来的!”边说边拍了拍包裹。酒虫眼睛眯成一条线,道:“什么盒子?”一把将包裹拿过去。猎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通。
  酒虫嘻嘻一笑,喃喃地道:“看来又是一桩大生意了。”
  
  戈马纷争
  
  三人为防止沿途阻扰,一路披星戴月,掩山遮水地向南京兼程进发。二十天后有惊无险地出现在南京街头,已是风尘满面。
  月奴长长地叹口气,环眼四顾,道:“南京住户十万,街巷千百条,我们要找条‘戈马巷’已经老大不容易,再要找个弄局老人,岂不是海底捞针?”酒虫笑道:“咱先去‘三吴佳丽楼’喝两杯,说不定就打探出来了!”月奴和猎人均饥火上升,当下随着他,将马系在“三吴佳丽楼”下,走了进去。
  “三吴佳丽楼”是酒虫最心仪的一家南京酒楼,其独具特色的“三吴佳丽”酒,香醇无比。酒很快上来,酒虫便迫不及待地凑上去。这时外面一人笑眯眯地踱进来,眼光在三人身上逐一掠过,忽然抱拳问道:“请问三位,可是从西边大漠过来的?”佣兵三人都一愣。看那人一身长袍,年不过四十,面皮白净,一团和气。猎人警觉地道:“有什么事?”
  那人拱拱手,笑道:“敢问可是带一样东西到戈马巷?”月奴奇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不答,继续道:“三位可是拿一个盒子要交给戈马巷的一个人?”佣兵三人浑身都绷紧了,猎人点点头,道:“正是!”
  那人神情突然萧索起来,随口吟道:“十年生死两茫茫。”猎人一怔,和月奴一起站了起来,道:“誓扫匈奴不顾身。”那人满意地点点头,道:“三位请随我来。”回头穿门而去。猎人挥一挥手,月奴拉着还想继续喝酒的酒虫,付了账紧跟出门。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那人身子转眼便没入人流中,只隐约可见。猎人三人紧跟在后,死死地盯着他那青灰色的背影,一刻也不敢放松。
  金陵除了几条大街外,小巷密密麻麻,弯弯曲曲的,条条小巷,便如根根曲肠,通向未知的深处。那人在大街走一阵后,便开始在小巷中穿梭。转过几条小巷,一折身又转上一条大街。等绕过两条大街,又往小巷里钻。月奴几次要发声问前面那人还要走多久。但见对方依旧脚不停步,只得默默跟着。
  前面又是一个巷口,巷口外是家小铁铺。一名矮锉汉子精赤着上身,正抡着锤子敲打一条通红铁条,“当当”之声不绝,清脆醒耳。巷口边摆着张小桌子,一个身上青衣多处补缀的五旬书生,正在“卦”字幌下打着瞌睡,听到人声喜出望外,吆喝道:“直口断金,测生知死,五钱一卦,快过来看看!”吆喝间,两个老人从巷内转出,朝猎人等看了一眼,又悠然而去。
  前面那人回头朝三人招招手,径直进巷而去。月奴眼尖,笑道:“这就是了!”指着巷口边的一座石碑。碑面平整如镜,上面刻着的三个字赫然就是“戈马巷”,文字苍劲古朴。三人见到一心向往的目的地就在眼前,大喜过望,也进了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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