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8年第9期

局长生病

作者:秋 水




  王青山是文化局的局长,他在局长的位子上少说也干了二十多年了!但天有不测风云,这天,他生病了,并住进了市人民第一医院。文化局四十多号人,科室小员工李建涛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刚出差回来,到科长那里销了假。李建涛把烟在烟缸里捻灭,低声骂道,妈的,我说前两天跟我一起出差的那两个小子净背着我打电话呢,原来是瞒着我让家里人给领导送礼去了。
  局里的人给王局长送礼,向来是争先恐后,有意瞒住一个人拉他垫背,然后幸灾乐祸,是常有的事。李建涛想跟谁吵一架,撒撒气。但一想到年底还有一个民主评议,只得罢了,又挤出了笑脸。
  憋着气的李建涛回到了家里,脑袋就耷拉下来了。这年头,没本事的男人有几个是不惧内的?李建涛管老婆要钱。礼还是要送的,否则这工作还想不想要了?但是,年终奖金十有八九是没了。王局长出院后,拿出小本本儿一看,哟,送礼名单中李建涛的名字排在最后,最不积极,王局长到时肯定会不高兴,他一不高兴,就会找你的差错,找到了你的差错,你的年终奖金自然也就没了。
  妻子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斜了李建涛一眼,说了句废物,而后又问,你打算要送多少礼?五百。李建涛观察着老婆的脸色,说得不是很有底气。你们年终奖金是多少?妻子又问。李建涛说三千。那好,咱这回送两千,妻子说。什么,两千?李建涛瞪大了眼睛,表示不解。妻子回瞪了他一眼,说咱送得晚,可是送的最多,你的年终奖金不就保住了,而且还能挣一千,这也是投资!李建涛听了,忙说对,还是老婆聪明。
  吃完饭,天也黑了。妻子进屋睡觉,李建涛忙跟进卧室,妻子抱起一床被子,扔给他,说客厅沙发睡去,啥时发了奖金啥时回屋睡。李建涛有些生气,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妻子装作没看见,只是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李建涛想发火,瞪大了眼睛,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终于还是没发出火来,乖乖地去了客厅。
  早上来到单位,有人传来了消息:王局长要做手术,据说病的挺严重!
  不一会儿,又传来王局长的病情升级了,人们无疑要再送礼。于是,人们都急着给家里打电话,准备钱。李建涛听着他们向家里报的钱数,不是一千就是两千,还有三千的,手里捏着兜里那不再很“突出”的钱,心里一凉。
  不能再落后了,一定要超过他们。怎么办呢?李建涛苦思冥想。
  李建涛也有聪明的时候。他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就出去了,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打给老婆,对她嘱咐了一番。一会儿,李建涛扔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个同事喊了李建涛几声,然后就接了电话。电话里李建涛的老婆没等同事应声,就如机关枪扫射般说起来:“建涛呀,不要去送礼了,我医院的姐妹打听好了,王局长得的是癌症,就算治好了也得病退了,把钱收好吧,送了也没用了!”
  李建涛回来了,发现屋里的人都老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不再急着去送礼了。李建涛摸起手机揣进了兜里,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很得意,哼,这回都让老子给耍了吧?李建涛不知道,他的同事接完了他老婆的电话后,又接到了省文化局的电话。
  中午,李建涛去了医院。一切都很顺利,来看领导的只有他一个人。李建涛很高兴,心想这回我是最积极的,年终的奖金是跑不了了。他想起了老婆,甚至还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你真好。老婆听了李建涛的话,竟然一笑,说道,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看你美的!李建涛知道老婆很高兴,想来今晚是不用睡沙发了。
  下午,李建涛去单位。单位里的人仍旧自顾自地忙着,没有忙着去给王局长送礼。李建涛感到很奇怪。他认为,上午他和老婆的那个拙劣骗术,早就该被揭穿了。甚至,他准备好了受几个人的指桑骂槐。李建涛闷在那里想。
  快下班时,省文化局的人来了,说王局长患了癌症,不能再当局长主持工作了,上级准备在单位里提拔一位,这当然要听取大家的意见。所以,明天上午要开会,不要缺席。
  李建涛的头一下子大了。他低声骂道,妈的,临死还要咬人一口!李建涛心疼极了,两千块钱啊!
  这时,手机响了。李建涛接起电话,大声地喂了一声。那边传来老婆的声音,问道,钱真送去了?李建涛听到老婆的声音,一下子就蔫了,说送了……李建涛想,也许这一年都得睡沙发了。
  “妈的,这两千块钱送出去的可多冤枉啊,老子为什么就这么背啊!”李建涛骂着。
  不久,李建涛意外的升了职,令他很是奇怪!原来这一切都是王局长布下的局,其实他根本没得癌症,而省里派来的人也是他的一位好朋友,来探望他病情的!王局长年事已高,早有退下之意!
   李建涛感慨的说:“塞翁失马,人生如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