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1969年10月中旬,勃列日涅夫接到克格勃的两个报告。一个报告说是中国导弹发射部队已进入临战状态,所有的地面导引站都已经开通了。另一个报告说是美国已经明确表示中国的利益与他们有关,而且已经作好了对苏联进行核打击的计划。勃列日涅夫看到报告以后,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中美两国从中国内战、朝鲜战争、越南战争,直接间接地交手打仗已经有几十年了,积怨这么深,美国怎么会站到中国的立场上去,帮中国说话。他要通了苏联驻美国大使多勃雷宁的越洋电话,问道:"亲爱的打瓦里希(俄语'同志'的意思)多勃雷宁,我这里有一份荒唐的报告,说美国站在中国一边,要对我国进行核打击。你在那边听到过这个笑话吗?"耳机里传来多勃雷宁的声音:"我最尊敬的打瓦里希勃列日涅夫,你所看到的那份荒唐的报告绝对没有错。几个小时前,我同基辛格博士见了面,他明确无误地告诉我,美国与中国的利益相关,如果苏联对中国实行核打击的话,美国只能认为这是苏联发动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美国将立即和中国组成盟军参战。他代表尼克松总统警告我,只要苏联的一枚中程导弹离开发射架,那么苏联的130个重要目标将会在几分钟之内毁于美国的核导弹。基辛格博士还告诉我,尼克松总统已签署了一项命令,命令美国军舰停止在台湾海峡游弋。基辛格博士还说,他是念在私人情谊上把这些消息透露给我的,并且要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以免让他为难。"勃列日涅夫问:"你看这是不是放个空气球吓我们?"多勃雷宁说:"不像。我最亲爱的打瓦里希勃列日涅夫,难道你忘了前些时中国礼送误入中国领海的两名美国学生离境,美国又放宽美国人去中国大陆旅游的限制?双方谁也不说什么,但配合得多默契呀!还有,请你不要忘了加勒比海危机……"勃列日涅夫不等他说完,大吼一声"够了","咔"地把耳机放下。
勃列日涅夫放下电话,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卡一饮而尽,不解地看着柯西金说:"美国竟然帮中国的忙,两个打了几十年仗的老对手竟然站到一起去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柯西金镇静地说:"这很好理解,如果我们打败了中国,那么我们的版图又会扩大一半,这一半可不是北极圈,我们的国家将会获得八亿劳动力,会独占这个庞大的市场,我们的军舰将会驻屯在大连、上海、广州、青岛这些优良的港口里。这些,我们知道,美国也知道。他们不愿意让一个强大的对手变得更为强大,大概这就是答案。”
勃列日涅夫脸色苍白,双手发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唉--我总算明白了。库兹涅佐夫呢?把他找来,请他去北京进行边界谈判。"柯西金高兴地搓搓手说:"这就对喽。”
勃列日涅夫的手是否移开了核弹发射钮,中国领导人当然不会马上知道,战备工作照样进行。林彪行动快,动作迅速,可说是战备工作落实得最好的一个人。还在八月初,林彪听说勃列日涅夫打开了他那个昼夜不离身的宝贝密码箱,便连夜动身去南方巡视了,一头钻进山峦起伏的井冈山,再也不敢出来了。勃列日涅夫你要打原子弹就打吧,你核弹再多也不会往这穷山僻壤的大山里打。林彪选的这个地方,比北京小市民的小防空洞可要强不知多少倍,你说林彪对自己的战备工作搞得多好。
这天,从吉安到井冈山的公路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沿途农民也并非没有见过大世面,当年朱总司令、周恩来总理来井冈山视察,也不过是轻车简从,哪里有这气魄。农民们稍一想,便找到答案,这一定是毛主席来视察了。
不一会,车队过来了,都是最漂亮的高级轿车,当中一辆轿车,特别长大豪华,闪闪发光,远非一般红旗轿车可比。谁能乘这么高级的轿车?当然只有毛主席了,农民们根据自己的知识判断着,欢呼着。
但是,他们错了。这辆超豪华美国"卡达莱克"牌轿车里坐的人,不是毛主席,而是来避弹的林彪。这时他坐在豪华防弹轿车里,望着窗外熟悉而秀美的景色,感触良多。几十年前,他还是南昌起义部队的一个连长,在朱德的指挥下上了井冈山和毛泽东会师,随后在毛泽东、朱德的指挥下,在这块土地上率军战斗。由于作战勇敢,指挥得力,很快被毛泽东提升为红四军主力团二十八团团长,从此平步直上,一直做到副统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说,这块满是红壤的贫瘠土地,正是自己的发迹之地啊!
车队沿山间公路缓缓而上,最后到了井冈山区的中心地茨坪。林彪一下车,看到面前是一所漂亮的小别墅,立刻吩咐秘书:"我怎么能住这么好的房子呢?当年在井冈山上我们都是住茅棚嘛。我看住井冈山宾馆就很不错了。"林彪的吩咐,谁敢不执行。其实,林彪完全可以不必这样显示自己的艰苦朴素,他要住井冈山宾馆不要紧,可苦了工作人员和宾馆来的客人。工作人员紧急行动,把客人统统撵走,于是,一个大宾馆成了林彪一人独占的行官,弄得茨坪鸡飞狗窜,不得安宁。
第二天一早,林彪带了人去登黄洋界。也许是故地重游,再忆青春的缘故吧,林彪居然不用人扶,就来到了井冈山的制高点、也是扼制井冈山孔道的险隘黄洋界。这里居然还保留着当年黄洋界哨口的瞭望小楼,附近还依稀看得见当年红军工事的残迹。林彪知道,凡来井冈山参观的人必登黄洋界。一是这里高,可以俯瞰井冈全景;二是这里曾发生过著名的黄洋界保卫战。林彪记得很清楚,那是1928年8月,红四军在湖南省委代表杜修经的催逼下,派出一部分向湖南发展,结果二十九团在路上被击溃,二十八团一个营长拉队伍逃跑。团长大胡子王尔琢闻报后急忙带了两个连去追,结果这个营虽然追回了,但王尔琢却被叛徒用冷枪打死。毛主席在井冈山得到败报,率一营部队下山接应,山上只留下了一营部队坚守。这时白军数团乘机偷袭,著名的黄洋界保卫战发生了。
战斗发生时,红军绝对处于劣势,以不足一营士兵与数团白军争斗,困难可想而知。但黄洋界地形好,红军凭险抵抗,白军难以攻进,相持半日。这时红军拿出留下的迫击炮,打了一炮。山下的红区群众武装,四处摇旗呐喊助威。白军以为红军主力部队返回来了,遂慌忙逃走。
毛泽东为了纪念这次战斗,还专门写了一首词:"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
林彪当时随二十八团出发了,没有参加黄洋界保卫战,回到根据地后才听说此事。当年部队每天都在作战,林彪也没有把这次战斗放在心上。直至几十年后毛泽东的词《西江月·黄洋界保卫战》发表,这次战斗才引起了林彪的重视。他还特意在《毛泽东选集》中《井冈山的斗争》这篇文章的空白处写了许多学习体会,呈送给毛泽东看,毛泽东很高兴,着实夸奖了几句。现在,林彪站在黄洋界哨口,举起望远镜眺望,只见群山连绵,白云似海。他放下望远镜,想起了那次失败的南征,想起了在井冈山上披被站哨,南瓜充饥的艰难岁月,不禁思绪万千,流连忘返……
江西省党政军负责人早已赶来觐见副帅。井冈山宾馆日日一宴会,顿顿一歌舞。林彪还特意让人找来些老红军、老农会把酒话旧。酒醉眼热之中,一些老红军唱起了当年的革命歌曲:"啊呀里来--黄洋界上站红军,百里井冈红旗飘哎--"林彪是个感情不易外露的人,这时也有些陶陶然,不禁想起了汉高祖刘邦定鼎长安,削平诸侯,路过家乡沛县大宴父老的故事。当时刘邦在欢宴之中,想起了自己手提三尺剑,斩蛇起义的半生戎马生活,乃作《大风歌》,提剑边舞边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壮士兮守四方。"刘邦当时的心情,林彪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人生一世,威加海内,衣锦还乡,还有什么比这更快意的事么。
但是,林彪又似乎感到了不快,他还没有接班,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威加海内,这时一件井冈山时期不快的事突然浮上心来。那是1930年,红四军物质条件困难到了极点,林彪忍受不了,便说:"照这样,红旗还能打多久?我们应该分散游击,打出去。"毛泽东当时就批评了他:"你是个娃娃,懂什么?没有根据地我们将一事无成。分散游击那是流寇主义。"事后,为了教育林彪,毛泽东写了一封长信,批评了他的"红旗到底能打多久"的错误观点。二十多年过去后,时间的巨轮转到了1948年,毛泽东决定,将这篇长信收入《毛泽东选集》。林彪闻讯大惊,这不是出自己的丑么,于是写信请求毛泽东收入这封长信时,不要将自己的名字收进去。毛泽东也考虑到林彪已是四野司令员,方面大员,照顾他的面子,没有将他的名字收进去。虽然如此,毕竟这篇文章收进毛选。林彪对此又恨又怕,担心将来自己有不如毛泽东意的地方时,毛泽东可以轻而易举地用这篇文章来打倒他。林彪想到这里,不免一股怨气升上心头,叫宾馆拿来纸笔,在宣纸上写起来:"志壮坚信马列,岂疑星火燎原……”
国庆过后,林彪又避弹来到苏州,住在姑苏城外一所幽雅而宽敞的别墅里。此地从外面看,其貌不扬,进入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曲径回廊,高楼水榭,极尽南方园林之秀美。这天一早,林彪就在客厅闭目养神,等待毛泽东的座车到来。
秘书进来报告:"主席的车队就要到了!"林彪睁开眼睛,忙出来在外等候。一会儿,毛泽东的座车缓缓地开过来,林彪连忙上去迎接,把毛泽东请进客厅。这段时间,毛泽东和周恩来一直冒着危险守在北京,林彪却早早地到了井冈山,因此林彪心里有些发虚,毛泽东会不会因此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呢?
毛泽东坐在沙发上吸着烟,问林彪:"最近身体怎么样啊?爬山了没有?"林彪恭敬地说:"爬了,爬了世界上最高的一座山。"毛泽东困惑地望着林彪,世界上最高的山?不就是喜玛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吗?此山可不是想爬就能爬上去的。1960年,中国登山队从北坡试登此峰,最后只有王富洲、贡布、屈银华三人登上这地球之巅,开创了人类登山史的新记录。此外,再没有什么中国人外国人从北坡登上此峰。林彪就这身体去登珠穆朗玛峰?笑话。
林彪看出了毛泽东的疑惑,肯定地说:"是的,我爬上了世界最高的山--韶山!"毛泽东不解地说:"韶山?不就是个小土堆堆吧,算得上什么高山?又怎么能是世界最高的山?"林彪满脸是虔诚的表情:"我认为韶山是世界最高的山,因为它是红太阳升起的地方么。行星围着太阳转,我们革命战士永远紧跟毛主席走。"毛泽东笑笑,又问道:"你最近都在读一些什么书呢?"林彪答道:"我当然是在读毛主席的书呢。毛主席的书是我们革命战士的行动指南,要学懂学通必须下大力气。"他说着拿过茶几上的一本毛选呈递给毛泽东:"这是我的学习体会,请主席批示。"毛泽东打开书一看,只见书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学习体会。毛泽东翻翻放下说:"也不要光学我的书,还要学习马列,你自己也可以编一部书嘛。"林彪固执地说:"我还是学习毛主席著作,这是马列主义的顶峰,是学习马列的捷径。"毛泽东不说话了,悠然自得地吐了口香烟。林彪在一旁偷偷观察,发现毛泽东睑上浮现出满意的神情,他放心了。毛泽东走了以后,林彪在苏州的别墅里想了好半天。自己虽然是副统帅了,但还从来没有单独发布过命令,现在大敌当前,何不借此来个演练,看看自己的威信如何,将来有事,也好心中有底。于是他关起门来,写了两天,写出一个二百来字的"林副主席一号命令要点",用电话传达给总参谋长黄永胜。黄永胜立即根据林彪的要点草拟了"林副主席第一号令"下发全国全军。10月20日,全军、全国都在紧急传达"林副主席一号命令",城市人口开始疏散,工业转入战时生产体制,全军和总参的联系迅速加强。
毛泽东这时在杭州,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林副主席一号命令"。看一遍,抽烟想一会,又拿起来看,看完了又想。毛泽东初次看到这个命令,简直难以相信这是林彪干的。全军、全国立即进入战时体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只有国家主席才有这个权力。当然,现在没有国家主席了,这个权力已由党中央主席接过来了,林彪怎能越权发布这样的命令呢?这是何等的大事,怎么事先连个消息也不通,招呼也不打,林彪想干什么?1966年5月18日林彪的那篇政变经又清晰地浮现在毛泽东的脑海里。他想起了秦王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当时唐高祖李渊虽然当着皇帝,但实权却在秦王李世民的手里。他依靠军队的支持,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掉自己的政敌、也是他的同胞兄弟建德和元吉,逼李渊逊位。林彪的这个一号命令和玄武门之变何其相似乃尔,毛泽东一想到这里,掐灭烟头,在这个一号命令上重重地写了两个字:"烧掉。”
批件送到北京黄永胜那里,黄永胜顿时慌了手脚。作为总参谋长,他不经中央军委主席批准,就擅自发出林彪一号命令,是严重的违犯纪律行为,毛泽东如果要追查的话,马上可以把他送进监狱。怎么办呢?解铃还得系铃人,他马上要通了林彪的电话,同千里之外的林彪进行密谋。林彪听说毛泽东反对发布一号命令,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在预料之中。他暗授密计:"永胜,既然主席说很好烧掉,那就烧掉吧,就当没有这回事。"黄永胜心领神会,签署了文件传达毛泽东的批示。他把毛泽东的批示改成"毛主席阅后,批示:很好,烧掉"。人们不禁要问,既然很好,又要烧掉,逻辑上不通。其实这只是少数人的看法,大多数人以为林彪一号命令既为战备而发,当然属绝密,为了保密,纵然很好,也要烧掉。林彪、黄永胜正是利用了人们的这种心理以售其奸的。
林彪的一号命令一发布,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立即来到陶铸被关押的住所,向他宣布了组织的决定:"决定对你实行紧急疏散,明天即离开北京。"陶铸没有说什么。汪东兴又把曾志叫到办公室,对她说:"根据中央决定,陶铸要立即疏散,离开北京,你怎么办?我们研究后决定,你可以随陶铸一起走,但必须断绝与外界的一切来往。如果不愿意一起走,可以去广东插队劳动,但必须和陶铸断绝联系。怎么办?你可以和陶铸商量一下,但必须尽快告诉我。”
曾志知道和他再讲什么也没有用,便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家--因所。陶铸急问:"叫你去有什么事?"曾志摇摇头说:"没有什么。"陶铸怀疑地问:"没有什么?鬼才相信呢。你说吧,对我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曾志迟疑地说:"本来想晚点告诉你,现在干脆对你说了吧。汪东兴问我是跟你一起走呢,还是去广东插队--"陶铸听了脸色很平静,想都不想就让曾志离开他:"你不要陪我去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跟我去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何苦去受罪呢?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们的亮亮,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你争取和亮亮在一起,只要你们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我死也瞑目了。”
曾志难过地低下了头,只听得陶铸难过地说:"亮亮,我的女儿,你受苦了。唉,你为什么要生在我们家呢?你若是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多好。"曾志抬起头来,分明看见两滴眼泪从陶铸的眼窝里掉出来。曾志慌了,从她认识陶铸起,这是第一次看见陶铸掉泪。
即将到来的离别是死别。早在半年多前,陶铸就患了癌症。经周恩来总理督促,陶铸被送进医院做了手术。前些天陶铸又感到发烧,经医生检查,是癌症扩散。身患重病,又被疏散,远离亲人,这不是死别是什么。当天晚上,曾志烧了一盆水,又一次为陶铸洗澡。在以往的岁月,由于两人都身负重任,很少在一起生活。在广州的时候,只有在星期六,广东省委书记处书记曾志才到丈夫、中共中南区第一书记、广州军区第一政治委员陶铸在军区大院里的寓所去会见陶铸。现在,她想在这最后的时刻,多为陶铸尽点妻子的义务。
分别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曾志一早起来,为陶铸炖了一碗鸡汤,烤了一片面包。陶铸这时吃东西已很困难了,他强忍着疼痛,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吃完了饭。门外进来了几个战士和医生,医生为陶铸打了一针杜冷丁。陶铸拄起手杖,走到曾志面前,定定看着她说:"我走了。别无牵挂,只是亮亮,你们要千万在一起啊!"曾志哽咽着说:"你放心吧。"她为陶铸打开车门,扶他坐好,珍重地道别:"再见!多保重。"陶铸也珍重地回答道:"再见,千万保重,亮亮……”
车开走了,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似乎都没有结束。曾志回到"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这是昨天陶铸亲自写给她的一首诗,诗曰:
重上战场我亦难,感君情厚逼云端。无情白发催寒署,蒙垢余生抑苦酸。病马也知嘶呖晚,枯葵更觉怯霜残。如烟往事俱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
曾志把这首诗反复看了几遍,用小塑料纸包紧,紧紧地缝进棉衣里。
运载陶铸的专机从北京机场起飞后,当夜也就是10月18日夜降落在合肥机场上。没有欢迎的人群,没有迎接的亲人,有的只是士兵严厉的口令声:
"干什么的?关灯!"在黑漆漆的机场上,陶铸被士兵架着走下舷梯钻进一辆轿车。轿车疾驰着,最后来到一所部队医院。陶铸向四周环顾一眼,向这个世界作了最后的告别,然后被送进一间特殊病房。窗子用木板钉死,蒙上大黑窗帘,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他连使用自己名字的权利也没有了,床头上挂着的病人的名字是"王河"。
陶铸在这所特殊的监狱里住了下来,每天在斗室散步活动。他不想死,他企图尽力推开死神。但死神被许多双看不见的手给推过来,陶铸无法与这么多双手抗衡。来合肥一个月,便已不能下床了。医院一再说明病情严重,请求给王河手术治疗,上面最后批准了。无影灯下,医生们打开了陶铸的腹腔,不禁个个目瞪口呆,只见癌肿已布满了陶铸的腹腔,或大如蚕豆,或小如绿豆,根本不能手术治疗了,医生们又缝合了陶铸的腹腔,把他送回监室。陶铸无法吃饭,医院只有给陶铸输液。癌症加上腹部的创口,陶铸疼得满床打滚。他坐起来,趴下去,用拳头顶住腹部,腿蹬来蹬去。双眼痛苦得闭了睁,睁了闭。有个护士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痛苦,偷偷地给王河打了一针止痛剂,陶铸才稍好过了些,但立刻被监护人员发现,护士受到严厉申斥。最后的时刻来到了,病痛使陶铸的脸变了形。他拼命地同死神搏斗,一只手重重地拍在监室的粉墙上。医务人员来到粉墙跟前,不禁大吃一惊。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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