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周恩来陪同尼克松到上海以后,根据双方的协定,就要发表中美联合公报。突然跟随尼克松访华的国务卿罗杰斯提出,美国在公报上让步太多,
必须对公报的十五处进行修改。尼克松很恼火,对基辛格说:"公报我已经点头同意了,现在又突然提出修改,中国人会怎么看?这不是我们说话不算数嘛。"基辛格无可奈何地说:"是啊,可是,明天公报就要发表。"尼克松想想,叹口气对基辛格说:"亨利,要不你再找乔说一说。"基辛格脸色沉重地说:"好吧,不过,真难启齿啊!”
宴会过后,基辛格找到乔冠华,说了尼克松的为难之处,希望对公报再作一些修改。周恩来设身处地地考虑了尼克松的处境,认为可以考虑对公报再作一些修改。他立即打电话请示了毛泽东,毛泽东的指示宽容而坚决:"你可以告诉尼克松,除了台湾部分我们不能同意修改之外,其他部分可以商量。"于是,乔冠华再和基辛格谈判修改,吸取了罗杰斯的一些意见。周恩来又主动去看望了罗杰斯。罗杰斯主要是对尼克松和基辛格有意见,见周恩来主动来访,十分感动,二人结下友好情谊。
1972年2月27日下午5时,中美联合公报在上海发表。是晚,中国政府在上海为尼克松举行了告别宴会,宴会至为热烈。第二天一早,周恩来送尼克松总统去机场。临上飞机前,尼克松总统大大地夸赞了一番中国翻译唐闻生的精湛的翻译水平,称她为自己的"中国之声"。这位文秀的中国姑娘脸红了,不知道怎么办。周恩来完全听懂了尼克松的话,笑着对唐闻生说:
"翻出来嘛。"唐闻生不好意思地翻了,大家都笑着向她祝贺。
"空军一号"起飞了。夫人帕特还沉浸在欢乐的友谊气氛中,她对丈夫说:"周恩来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尼克松说:"是的,他是本世纪罕见的伟人。只是,他总是生活在阴影之中,他总是小心谨慎地让聚光灯照射在毛泽东身上。”
且说周恩来回到北京之后,立即去游泳池看望了毛泽东,汇报了尼克松邀请中国领导人访问美国的信息。毛泽东淡淡地说:"现在是不能去了,国民党的旗子还挂在华盛顿嘛。事情刚刚开了个头,我和你恐怕都等不到那一天了。"毛泽东说这句话时,充满了感伤情绪,周恩来也默然了。
说真的,周恩来这时也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他的心脏病已经犯了两次,现在他洗澡都有卫士和医生在场帮忙。但是,周恩来想不到的是,一种更可怕的疾病已经向他袭来。
送走尼克松以后的第三个月头上,保健医生照例对他进行一月一次的化样检查。5月11日,医生化验尿样,突然一惊,尿样中发现了四个红血球。按照一般情况,老年男人的尿样中有一、二个红血球是正常的,但四个太多了一点。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血管硬化或者尿道畸形;或者是有了结石,使尿中有血;但还有一种原因,就是有了肿瘤。医生想再检查一次,但又怕总理追问,就转弯抹角地跟周恩来提出还要再化验一次。周恩来看医生吞吞吐吐的解释取样的原因,心里明白了,坦然地对医生说:"你呀,说了这半天都是废话。说穿了,不就是怕我长肿瘤么,明天查。”
第二天,周恩来留了尿样,医生们赶紧化验,又做细胞检查。化验结果出来后,医生们心都往下一沉,在总理的化样中查出了癌细胞。他们不愿相信这是真的,请来北京医院(这是所专门为党和国家高级领导人服务的一所医院)、协和医院(这是家历史很长,医疗水平非常高的国家级大医院)、肿瘤医院(全国最好的专业医院)的高级专家会诊,希望专家们能推翻这个化验结果,可是专家会诊的结论是无情的--周总理患了膀胱移行上皮细胞癌。专家们也怕会诊有误,建议再在天津、上海同时分头化验,检查结果完全一致--膀胱癌。
怎么办,根据中央的决定,医生们严格保密,不让周恩来知道他长癌的消息。周恩来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长癌,从来没有向医生们问问病情。医生们心里难过,只有想方设法治好周恩来的病,在吴阶平教授的指导下,医疗小组投入了紧张的工作。
但是,医生们很快发现,周恩来的情绪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有时工作太累了,会叹口气说:"老了,不行了。"有次医生去为他量血压,看见很少有空闲的周恩来,拿毛笔在信笺上随意写着一首古诗,医生看时,抄录的竟是曹操的名篇《龟虽寿》: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医生鼻子一酸,两颗泪掉下来,原来周恩来早就知道他长癌了,他已经意识到死亡的阴影已经向他逼近,但他还要用最后的生命时间冲刺。
周恩来转过头来,看医生满眼含泪,开导他说:"你今天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医生说:"总理,你得适当注意休息,主席最近又指示要你节劳。"周恩来望望桌子上堆得像山一样高的文件,叹口气说:"你快量吧,我还要陪主席会见杨振宁博士呢。”
杨振宁博士是世界著名的华裔科学家,现在在美国定居工作。他是建国前从清华大学毕业赴美留学的,毕业后就留在美国,加入了美国籍,后与国民党徐州剿总副司令杜聿明中将的女儿结婚,本人曾因在物理学上有重大发现而获诺贝尔物理奖。自诺贝尔奖金设立后,华人获此殊荣的不过区区数人而已。
杨振宁一去美国数十年,由于中美交恶,朝鲜战争等原因,未能回来过。尼克松总统访华后,中美关系解冻,杨振宁这才能重访桑梓。周恩来正想整顿一下叫文革破坏得乱七八糟的大学教育,便请杨振宁去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参观。这两所大学杨振宁熟得很,他不仅在这两所大学上过学(建国后,清华大学的理科全部合并到北大了),而且还有不少过去的老师、同学留在这两所大学。
杨振宁到北京时,清华、北大在文革中停止招生五年后,刚刚录取了一批学生。这些学生都是按照中央的规定从工厂、农村、部队中推荐上来的"优秀"知识青年。中国远在两汉时期就采取推荐的办法选拔人材。但是这种选拔人材的办法不可避免地掺杂进去了过多的人际关系,结果大量门庭显赫、有钱有势的人被推荐上来,而有真才实学的寒士基本上被排除在推荐之外。当时,为了造成推荐的舆论,许多准备被推荐的人还得认真地表演一番。现在被推荐的优秀知识青年连表演一番都不需要,许多知识青年给农村中的生产队长、工厂里的车间主任送上一份厚礼,即可被推荐上来。当历史早已淘汰了推荐制,代之以相对公平合理的科举制度的时候,七十年代的中国又把两千多年前那套办法重新捡了起来,一下子倒退了一千多年,在推荐中发生的各种丑事真是数不胜数。
应该指出,被推荐上来的工农兵学员也不乏真才实学者,但大多数文化水平偏低,思想素质一般。这些人入学后,本应抓紧时间补补小学、初中的课程,多认几个字,可是江青、张春桥这些文革新贵偏要他们上大学、管大学、改造大学,于是这些工农兵学员今天指责这个教师灌输封建,明天又在课堂上批判那个教师专讲资修,搞的这些教师手足无措,天天应付斗争和批判,哪里还能认真讲课。
杨振宁到清华和北大参观访问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学校。杨振宁回到宾馆后忧心如焚,毕竟是炎黄子孙,切盼着中国富强。杨振宁这些年来应邀到许多国家讲学,亲眼看到日本战败后经济迅速崛起,正成为与美国不相上下的经济大国。靠的是什么,正是教育,是人材。而中国呢?不仅文革中烧掉了许多宝贵的图书,贬斥了不少名教授,而且停学五年,简直是荒唐之极。现在恢复招生了,又把两汉的那套举荐制度搬了出来,难道中央领导就不知道这种"察举征辟"的毛病吗?须知,世人早已对这举荐制度作了结论,"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清白寒素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这样下去,自己的桑梓之国不但赶不上去,恐怕要远远地落后下去。
当然杨振宁也知道,中国政府待自己的岳父岳母不薄。杜聿明战败被俘,政府不但不杀,反而在经过十数年的教育改造后赦免了他,安排了工作,后来又接待岳母从美国回来居住,文革中多少中共领导人被打倒,但在毛泽东的严厉命令下,红卫兵对自己的岳父岳母动都不敢动一下。那么现在对中国的大学教育提出批评,会不会惹中国领导人不高兴呢?
但毕竟是炎黄子孙,血浓于水,振兴桑梓的责任感使杨振宁大胆地对大学的理科教育提出建议,内容很多,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要抓基础理论的学习和研究。
孰料,毛泽东对杨振宁的讲话非常重视,说他讲话实在,批示周恩来要认真改进。这正合周恩来的心意,他把北大校长周培源找去说:"你回去把北大的理科办好,把基础理论水平提高。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有什么障碍要扫除,有什么钉子要拔掉。"周培源回去后,立即写了一个计划报给周恩来,周恩来看了周培源的信后立即作了批示:"要好好议一下,并要认真实施,不要像浮云一样,过去就忘了。”
周恩来知道自已的日子不多了,他想趁活着时多纠正一些文革以来的错误。这个时期来访的客人很多,日本田中首相也准备来华访问,恢复中日邦交,这又是件大事,周恩来忍着病痛,忙着处理外交、内政的各种事务。
8月13日晚,长安街上华灯齐放,周恩来办完事后坐着红旗车往回走。他把头靠在座椅背上,利用这个时间稍微休息一下。车子在长安街的快行车道上行驶着,路上行人稀少。突然一位年轻的姑娘骑着自行车插入快车道,司机紧急刹车,还是把这位违章的姑娘挂倒了。周恩来被刹车惊醒,司机和秘书已下车把姑娘扶了起来。周恩来从车窗里探出头,急切地问道:"受伤了没有?"秘书说:"没有受伤,只是衣服挂破了。"姑娘听到车里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周恩来总理。她有些慌了,连说:"没事,没事。"周恩来吩咐秘书:"你们赶快拦辆车,把这个小同志送到医院检查一下。”
秘书们很快叫了辆车,周恩来走过来,把这位姑娘扶到车里,叮咛说:
"小同志,你不要害怕,好好检查一下。以后骑车可千万要小心噢,要走自行车道,记住了吗?"姑娘点头。这时交通警察赶了过来,周恩来对交警说:
"这位小同志一时粗心,她已经吸取教训了,你们就再不要为难她了。"小刘挂倒后,只是上衣撕破了一点,人和车都没有受伤。秘书陪她检查完以后,又送她回了家,好好安慰了一番就走了。小刘无意中拦了周恩来的座车,心里很不安,总怕上头追究下来。第二天晚上,她下班回来后,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正是那位秘书,她心里紧张了。那位秘书走进来问道:
"小刘,没有什么问题吧,总理不放心,让我来看看。"小刘激动地说:"没有,没有,我不是好好的吗?"秘书仔细审视了一会,确信什么问题也没有,才松了口气说:"好了,这下总理可以放心了。"他又从皮包里掏出一件玻璃纸包着的衬衣送给小刘:"这是总理掏钱买的,赔你。"小刘接过衬衣,叫了声"总理",激动地哭了起来,秘书抚慰了几句,回去复命去了。
周恩来听秘书汇报小刘一切正常才放了心,想想又说:"你再去公安部一趟。我有个想法,前些年我看行人过马路没有个躲车的地方,建议公安部在马路十字路口的大街中间设立安全岛,让过马路的人有地方躲躲车,实行这么多年,效果还是好的。现在车多起来了,自行车和汽车互相争道,很不安全。是否可以用水泥做成墩子,再用钢管把墩子连起来,形成隔离线,使汽车和自行车各行其道,互不越线,开车的放心,骑车的安心,可以减少交通事故,花钱也不多。你和公安部的同志商量一下,看是否可行。”
秘书领命走了,另一个秘书又走进来,兴奋地对周恩来说:"总理,邓小平的信主席批下来了!"周恩来眉毛一扬,急促地命令秘书:"快打开,快!"秘书打开档卷,把毛泽东批阅的邓小平的信取了出来,双手递给周恩来。
邓小平的信是九·一三事件以后写给毛泽东的。当时,邓小平和卓琳被通知到厂里听文件传达,这是邓小平到江西以来第一次听中共中央的文件。听了文件,他们才知道是林彪叛国摔死在温都尔汗。卓琳指着文件上印着的叶群和黄永胜、李作鹏在一起的照片,对工人们说:"叶群在延安的时候生活作风就很坏。"邓小平却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特别的表示。回到将军楼以后才对卓琳说:"林彪不死,天理难容。”
过了几个月,陈毅的子女给邓小平传递了毛泽东在陈毅追悼会上的讲话。邓小平听了后给毛泽东写了封信,对自己作了严肃的自我批评,揭发了林彪的许多问题,表示了在毛主席领导下好好为党工作几年的决心。没想到主席很重视,8月14日就把信批下来了。
周恩来打开邓小平的信,只见毛泽东批示:
请总理阅后,交汪主任印发中央各同志。邓小平同志所犯错误是严重的。但应与刘少奇加以区别。(一)他在中央苏区是挨整的,即邓、毛、谢、古四个罪人之一,是所谓毛派的头子。整他的材料见两条路线,六大以来两书。(二)他没历史问题,即没有投降过敌人。(三)他协助刘伯承同志打仗是得力的,有战功。除此之外,进城以后,也不是一件好事都没有作的,例如率领代表团到莫斯科谈判,他没有屈服于苏修。这些事我过去讲过多次,现在再说一遍。周恩来阅后,感到这是邓小平复出的好机会,立即主持召开政治局会议,讨论了毛泽东的批示和邓小平问题。江青等人虽然不同意邓小平复出,但有毛泽东的批示摆在那里,不敢过分胡闹。中央政治局讨论后作出决定,恢复邓小平的组织生活和副总理职务。这个决定先送毛泽东审阅,再发往全国。中央政治局会议结束后,周恩来回到西花厅,推开家里的门,问道:"小超,吃饭了吗?"邓颖超说:"还没有呢。"周恩来看看表说:"正好,我也没有吃,咱们一起吃顿饭吧。"邓颖超笑笑说:"真稀罕,今天这股风是从哪里刮来的?"周恩来尽管工作很忙,但进城以后,只要不出差,不开会,都要挤时间每天和邓颖超一起吃一顿午饭。文化革命以来,一切都打乱了,江青一帮人四处放火,唯恐天下不乱,周恩来则四处救火,防止把国家给烧光了。放火的人多,又打着文革的旗号,明火执仗地大烧特烧。救火的人少,还得防着、躲着,周恩来很少有时间和邓颖超在一起吃午饭了。林彪爆炸以后,批林批陈批左,外交局面逐步打开,大学开始招生,干部们也逐渐解放出来,叶帅主持军委,王震、陈云等老干部逐渐公开亮相,现在邓小平也即将复出,周恩来心里高兴,决心抽点时间和邓颖超吃顿午饭。
邓颖超摆好饭桌,周恩来端起碗,忽然"噗哧"笑了出来。邓颖超奇怪地问:"你笑什么?"周恩来说:"我笑唐闻生。"邓颖超问:"唐闻生有什么可笑的?"周恩来提醒她:"你记得吗?那一次我们会见外宾,唐闻生是怎么介绍的吗?"邓颖超当然记得。
那是在一次会见外宾的时候。会见外宾,邓颖超一般不去作陪,但那次由于礼仪上的需要,邓颖超陪同周恩来会见。宾主互相介绍时,中方礼宾官员本应用"夫人"这个称呼介绍邓颖超,但文革之中,谁敢用这个"资产阶级称呼"呢,礼宾官员便用了一个中国人人皆用的称呼"爱人"来介绍邓颖超。中国人都是这么在官方场合称呼自己的妻子的,因此这么介绍,大家都没有感到有问题。但是在西方,"爱人"这个词是"情人"的意思,唐闻生就老实把邓颖超翻成是"Lover",周恩来连忙纠正:"我和邓颖超结婚都五十年了,怎么能说是'Lover'呢?"其实,客人们都知道邓颖超是周恩来的夫人。
邓颖超一想至此,颇有感慨地说:"也真难为了小唐,文化革命闹得人们连个夫人这个词都不敢用,你叫人家怎么翻啊?"周恩来点点头说:"是这样,不把极左思潮批透,一切工作都无法搞,我得快点吃,人民日报社的老胡可能已经来了。”
周恩来匆匆吃完饭,赶到西花厅办公室,人民日报社的几位负责人已经来了。周恩来说:"你们和新华社没有把极左思潮批透,左的不批透,右的还会来,你们回去后好好把这个问题抓一下。最近全国计划会议、公安工作会议和科学会议,都把批判无政府主义和极左思潮提到很重要的地位,你们的行动怎么这么缓慢呢?"人民日报社的同志说:"鲁瑛把得很紧,不让批啊!"周恩来生气地说:"你们的党性呢?批极左是中央的路线嘛。”
人民日报理论部的几个负责人接受了批评,回来后准备组织发表龙岩写的《无政府主义是假马克思主义骗子的反革命工具》一文,突然张春桥、姚文元又把他们找去谈话,阴阳怪气地说:批极左思潮不要过头。这几位负责人回来后觉得很奇怪,这两个讲话的精神完全相反,听谁的呢?他们研究了一下,听周恩来的,龙岩的文章照发不误。
10月14日,龙岩的文章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林彪摔死后,毛泽东委托周恩来主管全面工作,也抓宣传工作,另外组织了一个组织宣传组具体主管宣传,成员主要是江青、张春桥、姚文元。姚文元看到龙岩的文章后大为恐慌,如此批下去,不就慢慢批到自己头上来了吗?他立即跑去对张春桥说:"当前要警惕的是右倾思潮抬头,怎么现在去批无政府主义思潮?"张春桥的眼睛转了几下,鬼主意就来了,他点拨说:
"给洪文说一下,让上海市委写作组给鲁夜打电话摸摸情况,我估计是哪个人讲了什么话。情况摸准后,在上海开个工人座谈会,用工人的手打他们。"十月底,张春桥等人摸到了底细,在上海找了几个工人秀才在上海文汇报社开会。一个写作组的人拿着《人民日报》登的龙岩的文章,故作气愤状,对这几个工人说:"这是康办(上海市委设在康平路,故称康办)传过来的,要大家看一看。这样对待群众,对待文化大革命,行不行?不要以为人民日报登的都是定论,这篇文章就有问题。"一有问题,二不能正确对待群众,三不能正确对待文化大革命,讨论座谈的调子就定下来了,这几个工人秀才就照着这个调子批判龙岩。文汇报社和写作组根据座谈的情况写了个纪要,登入《文汇报》11月4日的内部刊物《文汇情况》,让人乘飞机携带《文汇情况》和其他材料到北京送给姚文元和张春桥。姚、张把《文汇情况》立即批给鲁瑛,要人民日报社好好讨论一下,上海工人都感到受了侮辱,提出了抗议。鲁瑛拿到批件,大肆在报社开展"讨论",围攻理论部。理论部和报社的几个负责人感到这股风不对,是反对中央批极左的路线,他们立即给毛泽东主席写了一封信,报告了发生在报社的围攻中央机关报的情况。
周恩来当然知道这些情况和背景,也知道姚、张是冲自己来的,但他不相信毛泽东会支持他们,因为批"左"是中央定的路线嘛。
毛泽东接到人民日报社的几个负责人的报告之后,很不高兴。林彪之死,使全国人民群众对文化革命的看法产生了急剧变化,听说他给江青的那封信发到全国以后,不但未能使群众信服,反而引起了许多议论和猜疑。如果再听任周恩来批极左,批到最后,还不是否定了文化大革命。毛泽东想,自己一辈子干了两件事,如果否定了文化大革命,那么身后人们怎样评价自己呢?想到这里,毛泽东把周恩来召来。
毛泽东提起了人民日报社的那封信:"我看那封信不对。林彪的实质是什么?是极左?是极右,叛党叛国。我看还是要批右,左少批吧。”
如此一来,周恩来领导的批极"左"就进行不下去了。人民日报社的那几个负责人还不知道毛泽东批了他们。这天,他们被召到大会堂开会,一进房子,就看到张春桥、姚文元盛气而坐,茶几上摆着他们写的信。告状的信转交给被告来处理,原告还会有好日子过吗?果然,姚文元眼睛一瞪:"你们分裂中央,是反党!”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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