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湖南省委书记兼广州军区政治委员深夜给华国锋打来电话,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昨天,也就是9月11日上午九时,省委值班室接到中央办公厅一个电话通知,让我们有事直接找米士奇同志联系。电文如下:中办,米士奇同志来电:湖南省委:中央领导指示,在主席丧期发生重大问题要及时报告,凡有重要问题不好解决要及时请示中央,可直接找米士奇同志联系。九月十一日上午九时。"
张平化念了电文,问道:"华书记,你知道这个情况吗?"华国锋惊讶地问:"怎么可能呢?昨天中央办公厅值班室设在人民大会堂,是我的值班室主任亲自在那里值班呀!又怎么冒出个米士奇呢?"张平化说:"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已经调查过了,米士奇是王洪文的秘书,这是中央有人要切断你和各省区的联系,这事可非同小可啊!我已经问过了,湖北、江苏、山东都收到了这个通知。中央应当立即发一个通知,撤销这个通知。"华国锋感激而又热情地说:"平化同志,你做得很对,中央马上要发通知,你们有事,还是找中办联系。"张平化大声说:"华书记,你放心吧。”
华国锋放下电话,又气愤又悲伤,自己尽量在政治局息事宁人,但没想到王洪文竟一下子切断了自己和各省区的联系,他一个人不敢这么干,肯定有人支持他,这些人不会是别人,肯定是张春桥、姚文元、江青,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人,他们组成了一个阴谋集团,要夺中央的权。
怎么办呢?华国锋首先想到了叶剑英,但他打了好几个号码,就是找不到叶剑英,无奈之中,他拨了汪东兴的电话,汪东兴立即回话了:"国锋同志,我到你那里去吧,给你看一样东西。”
半个小时后,汪东兴就来了。自华国锋前几天驳回江青对汪东兴的诬陷以后,汪东兴已身不由己地向华国锋身边靠拢。他明白,一旦江青上台,他这个掌握了中央无数机密的中办主任将死无葬身之地,唯一的出路是先下手把他们抓起来。这样做,必须要有两个人支持,一个是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务院总理华国锋,一个是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叶剑英。前者是毛泽东生前亲自定的中央最高领导人,政治号召力很大;后者是几十年来主掌军戎,威高望重的全军统帅,汪东兴也早已看出,华国锋被上海帮逼得走投无路,差点辞职,已有动手之心;后者则是早已视上海帮为死敌,只等主席去世,投鼠不必忌器。现在的问题是自己和这两个人中间还未沟通,这层窗户纸还不便捅破。一下子逮捕两个政治局常委、四个政治局委员非同儿戏,搞不好要掉脑袋的。但此事又不能慢,慢了就要发生不测。所以汪东兴这几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抓住一切机会向华国锋进言,暗示他应及早采取措施。
华国锋这时比汪东兴还急。汪东兴一进办公室,华国锋就迫不及待地问:
"东兴同志,你知道不,洪文同志在勤政殿私设中办值班室,隔绝了中央和地方的联系?"汪东兴悠然地说:"怎么不知道,勤政殿里装设了17部电话机,已和各省市联络了46次。"华国锋一惊,这家伙情报这么准确,他有些生气地说:"那你为什么不向我报告?"汪东兴陪着笑说:"我正要向你汇报呢,你的电话就来了。我今天还要给你看一样更厉害的东西。"说着,汪东兴把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辽宁的那位白卷英雄张铁生的谈话,这家伙现在已是人大常委会委员,朝阳农学院党委书记,毛远新的大红人呢。"华国锋"嗯嗯"地答应着,匆匆翻看这份文件,不由得脸色大变,一副又气又急的样子。只见谈话记录上写道:
……现在,我们的国家好像一个大家一样,父亲去世了,家里有老大、老二、老三,只能靠老大领着过日子。华国锋同志现在是第一号人物了,已经是当然的老大。但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这个老大是不是可靠!我的担心就在这里。我认为他这个人思想是右的,执行路线是保守的,他对文化大革命没有真正认识,没有真正理解,对儒法斗争也有过一些研究,但发表的意见、观点是反动的。最早在研究儒法斗争史时,他同江青同志就唱了反调。在去年养猪会上,他也有个讲话,后来还发了个二十号文件。他的这个讲话,其中许多话充满着对文化大革命的敌对情绪。还有他在计委会上的讲话,与洪文同志的讲话就不一样,不能说绝然不同,但起码是有差距的。据我观察,他在讲话中历来不讲党的基本路线,不讲深入批邓,不讲批判资产阶级法权,不讲文化大革命。我真担心,这样一个思想路线是右的,满脑子旧的东西,大搞唯生产力论的人,是不是能当好一把手,是不是在政治局也有一些他这样的人在支持拥护他。他们会用毛主席提名来堵人们的嘴,何况当时主席是在生病期间呢。对去年七、八、九月的右倾言论不知他是否认了帐?是否同邓小平划清了界限?我看是没划清,感情是对路的。
远新同志说,邓纳吉有可能重新上台。我也有这个担心,现在政治局还有人支持邓纳吉,华就是一个。
华国锋看完谈话记录、愤懑之情溢于言表,不觉骂了句山西粗话:"日他个甚!”
汪东兴提醒他:"张铁生这个讲话可不是在家里随便聊天,他这是在辽宁省委、省团委的公开讲话,据我所知,还有一些像张铁生这样的人,在全国到处散布对你的不信任感。这些人都是大有来头的,如果不是中央有大人物在支持他,给张铁生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讲。”
华国锋惊问:"谁支持他呢?"汪东兴伸出四个手指一晃:"就是他们,这个讲话毛远新已经送给江青。你看着吧,不久他们就会用这个讲话在政治局发难。"华国锋粗鲁地骂道:"这个婆娘!"他断然下令:"东兴同志,你赶快发个通知,切断各省与勤政殿的联系。"汪东兴一拍胸脯。"这个好办,我只是担心--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你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你是防不胜防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近来全国有很多人给江青写信劝进,举她当女皇,其中还有一些省级干部哩。"华国锋又惊又气地问:"还有这事?好,她来当女皇,我还回湖南去。"汪东兴冷冷地说:
"只怕到那时,你连个老百姓都当不成,他们说不定在秦城给你准备好了房间哩。你去读读《史记》上的《李斯列传》吧,读了你就会明白了。”
华国锋没有读过《李斯列传》,他莫名其妙地问:"甚?读那作甚?"汪东兴笑笑说:"我给你说说这个故事吧--”
那是秦朝始皇末年。始皇东巡,死于途中,宦官赵高准备乘这个机会夺取政权。当时在始皇跟前的两个中央最高负责人一个是赵高,一个是李斯。李斯是丞相,赵高用高官厚禄引诱李斯,征得李斯的同意,秘不发丧,矫诏赐死太子扶苏、统帅蒙恬,夺取军权,扶持公子胡亥登基。赵高专擅朝政,指鹿为马。此时赵高的最大威胁是李斯,他矫诏逮捕李斯,严刑拷打,逼李斯承认谋反,遂处李斯腰斩。临上刑场时,李斯深悔当初没有果断地除掉赵高,反遭其害。他哭着对一起绑赴刑场的儿子说:"你我今日想当一个老百姓,都是不可能了啊!”
华国锋听完这段故事,浑身毛骨悚然,汪东兴见话已点到,也就告辞了。汪东兴走后,华国锋在房子里呆坐了半天。汪东兴的话没有把问题点透,但意思最清楚不过了,他是在劝自己果断他除掉江青。现在看来,这步棋自己不走也不行了。但这样一来,老百姓会怎么说,他们会不会说自己忘恩负义,主席尸骨未寒,就逮捕主席夫人。再说,这么大的事,没有党内有力同志支持,也是不能干的。这时,他想到叶剑英,只要叶剑英支持,这事就十拿九稳,但不知他是什么态度。
这时,西单大楼的钟声又远远传来,深夜里钟声听得十分清楚。此时此境,华国锋不禁联想起家乡的晋剧里常常出现的场面,戏台上一位戴乌纱帽的官员,因公事逼迫,愁坐大堂,忽然,樵楼上更鼓声声……华国锋不禁哼起了晋戏唱段:"忽听得樵楼上三更三点,王连我坐县衙愁肠万端……”
忽然,电话铃刺耳地响起来,华国锋一惊,一把抓起电话:"叶帅--越南专家组--太好了!”
深夜里来的这个电话使华国锋大受鼓舞。第二天,也就是9月12日,他信心百倍地去参加守灵。江青一见他就嚷开了:"华国锋,主席的遗体怎么办?我要求召开政治局会议讨论。"华国锋不动声色地说:"好!好!等一会就开。”
华国锋等中央政治局委员在吊唁大厅接待完来吊唁的外宾后,除守灵的几个外,都来到大会堂湖南厅举行会议。江青和华国锋吵了一通后,便挤出几点泪水说:"主席去了几天了,主席的遗体怎么办?"张春桥居心险恶地说:"现在是国锋同志负责,主席的遗体自然是国锋同志负责了。"姚文元摊开一堆文件,朝大家扬扬:"这是人民日报整理的群众来信汇编,群众要求保存主席遗体。"江青迫不及待地喊叫起来:"可是,我刚才得到报告,主席遗体已经毁坏了,腐烂了。谁干的,政治局一定要追查。”
江青的话使一些工农出身的政治局委员悲愤地哭起来,纷纷指责华国锋犯罪。江青等几个人暗自高兴。叶剑英、李先念安如泰山,纹丝不动,瞧这出戏怎么往下唱。
华国锋看时候差不多了,站起身来问道:"你们闹够了吗?我现在向大家宣布,经过越南专家组和中国专家的努力工作,主席的遗体已得到了妥善的保护,可以永久保存了。”
政治局委员们顿时都鼓起掌来,江青等人却一下子泄了气,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华国锋又说:"我提议,在天安门广场立即修建纪念堂,安放主席遗体,供世界人民和我国人民瞻仰。”
会议厅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的掌声。华国锋关心地对大家说:"肚子都饿了吧,散会!"江青喊道:"我还有事……"但谁也没理她。
主席的遗体保存问题解决以后,江青等人仍不断地寻找各种借口和华国锋吵,并且要把毛远新塞进政治局,被华国锋一口拒绝。这天晚上,华国锋精疲力尽地回到家里,见桌上放着一个大信封。一看封皮,啊,是叶帅来的。他打开封皮,里面既无信,也无文件,只装着一张今天也就是9月16日出版的一张《人民日报》。报纸上头版登着一篇通栏大标题的文章《毛主席永远活在我们心里》,文章里有一句毛主席临终嘱咐:"永远按既定方针办。"这句话的下面,叶帅用红笔重重地划了一道粗杠,又在后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这是什么意思呢?华国锋记得很清楚,主席对自己的临终嘱咐是"按过去方针办",为什么姚文元要改成"永远按既定方针办"呢?想了一会,华国锋明白了,原来这是他们要以领受主席临终遗嘱自居。既然毛主席的临终遗嘱是"永远按既定方针办",那么他领受的"按过去方针办"就是假的了。谁都知道,主席在临终时只会把遗嘱留给自己托付党和国家大事的人,如此一来,四人帮自然是主席最器重、最信任的人,自然应该掌握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权。而自己呢,不仅要乖乖地交出政权,而且还会以伪造主席临终遗嘱而进入死牢,怪不得叶帅这么重视。
现在,四人帮已把"永远按既定方针办"写入《人民日报》社论,造成既成事实,自己怎么办?华国锋急得在屋子里直转圈子,猛然,他想到悼词,对!只要在悼词里不写上这句话,"永远按既定方针办"这句伪造的遗嘱就会被人们看穿,对,把住悼词。
华国锋主意已定,按电铃召来秘书,吩咐在主席追悼大会召开前,王洪文、江青、张春桥、姚文元打电话来,都不要接,就说我不在。我是真的要离开几天了。说完,让秘书调车,离开家,坐车走了。
华国锋离开后,果然张春桥打电话找华国锋,要把"永远按既定方针办"写入悼词,可是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张春桥急得直跺脚,但一点办法也没有。
华国锋到哪里去了呢?华国锋搬到中南海的一所院子里,这是汪东兴给他找的。他搬过来后,汪东兴还专门抽调了一连湖南籍的警卫部队保护他。在这里汪东兴找他更方便了。
转眼间几天过去了,9月18日下午三时,毛泽东主席追悼大会在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100万人参加了大会。根据中共中央通知,全国的火车、轮船、工厂的汽笛鸣笛三分钟致哀。当天晚上,北京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送了追悼大会的消息,江青成为消息中的主要人物。第二天的报纸更荒唐,在唯一的一张图片中,江青被摆放在中间位置,而华国锋却被挤到角落里。照片是真的,但经编辑剪裁后,就成了这样一幅画面,给人的突出印象是江青似乎是中央最高领导人。华国锋气得把报纸一扔,粗鲁地骂道:"日他个甚,尽搞鬼名堂。”
话音刚落,忽然中南海东侧,响起一声锐利的枪声,夜里听得十分刺耳。华国锋一惊,连忙派秘书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秘书走了,警卫部队跑来跑去在加倍戒备,口令声、跑步声、操枪声响成一片。
不一会儿,秘书来了,身后跟着神色紧张的警卫团长汪东兴。华国锋慌忙问道:"是甚事?哪搭响枪?"汪东兴狠狠地骂道:"他娘的,把手伸到中南海里来了。国锋同志,我们已查清楚,是中山公园里响枪,王洪文调了3千荷枪实弹的武装民兵驻进了中山公园,刚才的枪声是民兵枪支走火。"3千民兵,华国锋倒抽一口冷气。王洪文调这么多民兵干什么?汪东兴看出了华国锋的惊惧心情,又补充了一句:"其中许多民兵是北京卫戍区的正规部队化装的,我已调查清楚,这是王洪文守灵期间下令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吴忠和工人民兵总指挥马小六干的。"华国锋惊问道:"你怎知道这么详细?”
汪东兴说:"我是中办主任,警卫团长,墙外来了这么多武装部队,我能不知道吗?我还告诉你,王洪文他们命令北京公安局长刘传新派大批便衣要进中南海,被我挡住了。"华国锋自嘲地说:"公安局长派便衣来对付我这个兼公安部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汪东兴正色说:
"他们可不是自家人。国锋同志,事已至此,我就明说了吧,你要壮士断腕,把他们抓起来。当断不断,反为其乱,人家已经把枪抵到你胸口上了,再不下决心,则恐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下一次的枪声,就决不是走火了。”
华国锋取了支烟,用颤抖的手点上,回过头来严肃地说:"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现在只有干,问题是怎么干,靠谁来干?"汪东兴一拍胸脯说:
"你只要点头,一切都由我来布置。"华国锋扔掉吸了一口的烟说:"干!干!干!抓了驴日的再说。"汪东兴兴奋地说:"好,我下去布置。"华国锋唤住他:"慢!这事光咱们俩还不行,还得把叶帅拉上,他后面一大帮子人啦。"汪东兴想想,一拍胸脯:"这事也包在我身上,我请陈云同志找他商量。"华国锋点点头说:"很好。"汪东兴关心地建议:"国锋同志,你是不是也挪挪地方?"华国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摆摆手说:"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我这一百斤就交给你的警卫团了。从今天起,咱俩就是绑在一根线上的两只蚂蚱。"汪东兴激动而又感激地说:"国锋同志,我一定像保卫主席那样保卫你。”
汪东兴走了,华国锋心里直鼓涌,不知叶帅对这事是什么态度。他知道叶帅这些人恨透了四人帮,但在这生死关头敢不敢豁出命来干还是另一码事。这一个时期以来,叶帅除了参加一些最必要的政治局会议和吊唁活动外,都一直住在西山,就是来开会,也是会一散就走,叫人根本找不到。他对当前的局势是怎么想的呢?
仅仅过了一天,汪东兴满面春风地给华国锋打电话,请他到自己的办公住宿地南船坞来一趟,有要事相告。华国锋明白,准是陈云从西山回来了,他急忙乘车去南船坞。
南船坞位于南海湖里,有一小石桥与陆地相连,桥头上有哨兵站岗,安全幽静。即是这样,汪东兴尚且不放心,一直把华国锋领到最里间。华国锋迫不及待地问:"那事怎么样了?"汪东兴小声地说:"成了,叶帅让陈云同志转告你,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路线斗争,要抓就要把那四个人一起抓起来。叶帅说,你是第一副主席,请你拿主意,他保证全力支持。"华国锋追问一句:"叶帅是这么说的吗?"汪东兴保证说:"一点没错,叶帅是这么说的。"华国锋还不放心。是啊!此事非同小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不得不谨慎,汪东兴的话他相信,但是最好能当面跟叶帅谈一下。
汪东兴看他又迟疑起来了,暗自着急,提醒他说:"国锋同志,此事不能拖长了,夜长梦多。我再告诉你两个新情况,上海正在日夜突击给民兵发枪,据可靠消息,上海已有10万民兵穿上了没有帽徽领章的军服。他们也把手伸到了警卫团,在拉拢一些指挥员,现在我可以绝对地保证中央警卫团服从你的指挥,但时间一长,那边风一大,我就不敢说了。”
华国锋着急地在办公室转来转去,"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正着急间,秘书提进来一只木箱:"叶帅派人送来的,要马上请汪主任亲启。”
汪东兴挥挥手,让秘书退出,割断捆绳,打开箱盖,里面是一箱黄澄澄的猎枪子弹,中间并排四颗被涂成黑色,分外惹人注目。汪东兴立即明白了叶帅的用意,他把四颗黑色的子弹递给华国锋,华国锋收起子弹,吩咐汪东兴说:"从现在起,你给我盯紧那四个人。"那四个人现在也是活动频繁。9月21日上午,上海市委书记徐景贤借着开卫生会议的机会到北京探听风声。一进宾馆,还未喘口气,张春桥就派车把他接到钓鱼台16号楼。两人坐定后,张春桥就问:"上海准备得怎么样了?"徐景贤小声说:"你放心吧,已经发了5万多支枪,8百门炮,几条轮船已被改装成军舰。这事开头抓得不紧,后来丁盛来了一趟,跟马老谈了一次,马老非常重视,督促着,才发得这么快。"张春桥问道:"丁盛都讲些什么?"徐景贤说:"丁盛到上海后,找我、马老、王秀珍谈话。丁盛说,要准备打仗,真打起来,六十军他指挥不动。这个军的军长政委都是许世友的人,靠不住,不巧的是这个军还正好摆在南京、苏州、无锡一线,对上海威胁很大。"张春桥不解地问:"这个六十军是南京军区部队,为什么竟敢不听南京军区司令的指挥?"徐景贤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往沙发上一靠说:
"还不是有人在支持他,这个军的军长政委都是许世友以前的警卫员和秘书,只听许世友的,根本不理丁盛。听说,军委里有人也支持六十军这么干。我还听说,把六十军摆在上海,就是叶剑英和许世友的主意。"张春桥听了,阴着脸说:"看来人家也没有睡觉,早把子儿布好了。你们要谨慎小心,要注意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决心要大,动作要快。老实说,上海还没有经受过严重的考验,要准备经受大考验,打大仗。党内要出问题,还是在中央出。"徐景贤记下张春桥的讲话,准备回去传达。张春桥说:"你再向洪文讲一下这个情况。”
徐景贤来到钓鱼台二号楼时,王洪文正摆弄着一支小型冲锋枪,见徐景贤进来,放下枪招呼他坐。寒暄几句,王洪文就单刀直入地问道:"我让马老发的那批枪发下去了没有?"徐景贤忙不迭回答:"发下去了,发半自动步枪五万二千多条,自动步枪二万五千多条,机枪五百挺,迫击炮三百门……"王洪文听完汇报,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光发轻武器怎么行。要组建坦克师、装甲师、重炮师,打仗没有重武器怎么行。还要搞军舰,上海是个大海港,没有军舰怎么行。来不及的话,先改装轮船。"徐景贤为难地说:"上海没有控制坦克呀!"王洪文眼一瞪:"军队的许多重武器都是上海生产的,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造重武器呢?景贤,这是个大事业,我们要把上海民兵办成我们的黄埔军校。"徐景贤嘴里连连答应,心里却在想,这个臭流氓到中央后到底长了点见识,还知道有个黄埔军校呢。
谈到这里,王洪文又问毛远新:"你从沈阳军区调的部队到哪里了?"毛远新说:"有两个师正向北京运动。我对军队的问题真担心,一旦有事,仓促组建的民兵师不是正规部队的对手。现在那些将军们都络绎不绝地上西山找叶老头,来势不善啊!"王洪文说:"你可以派人上山探听探听嘛。"毛远新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说:"山上戒备森严,不是军委的人根本进不去。听说杨成武又调了一个加强团到了西山,各路口高地都架上了机枪,插翅难进。"王洪文冷笑两声,拍拍小型冲锋枪说:"我就不信这个邪,是龙潭,我也要去闯闯!调车!”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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