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盘古王一出世初分天地
  




  诗曰:

  混沌初开气候淳,标枝野鹿看君臣。

  三皇五帝宾天去,辛苦阎浮世上人。

  却说王者父天母地,而子万民。可见天为父,地为母。帝王为之子,而天下万世臣民,则又帝王之子也。此书单言历代帝王之事,自不得不由子而溯源其父母。

  从来言天地者,曰形如鸡卵,诚哉斯言。第以为悉如鸡卵,则又与鸡卵不同。盖鸡卵只一重,而天凡九重。其第一重宗动天,无星转动,有气无形。为黑罡风,瞬息千里,其力甚猛,带三垣二十八宿天,以至土、木、火、日、金、水月轮诸重天,自东而西,一日绕地一周,而过一度。其外则浑沦一气,冲穆无际矣。又曰宗动天之外,为元际天,为常静天,元远无极,宗动天之内。其第二重为经星三垣二十八宿天,与宗动天甚近,带转甚速,其自西而东转也,一岁只差得一分,六十年只行得一度,七千年作一周。此以下八重天,俱自西而东行。然为宗动天所带转,故在下望之,俱升东而没西也。第三重填星,即土星天,去宗动天稍远,带转稍迟,其自西而东行也,二十八日差一度,二十八年一周天。第四重岁星,即木星天,去宗动天渐远,带转渐迟,其自西而东行也,一日差一度,十二年一周天。第五重荧惑,即火星天,去宗动天较远,带转较迟,其东行也。二日差一度,二年一周天。第六重日轮天,去宗动天远,带转迟,其东行也,一日差一度,一年一周天。第七重太白,即金星天。第八重辰星,即水星天,去宗动天远,带转俱迟,其东行也,一日差一度,一年一周天。第九重月轮天,去宗动天愈远,且以近地,带转极迟,其东行也,一日差十三度有奇,一月一周天。

  其经星分六等:第一等最大者,穿心三百五十六里零,其余以次而减。至六等星最小者,每天穿心二百六十里零。日大穿心一千七百五十里零,月大穿心六百里零。其五星惟土星、木星为大,穿心俱三百四十里零。太白穿心一百一十四里,辰星穿心六十里零。其诸重天,各相去九万里零。

  一重天,间一重气,而日轮经星二重天倍之。其所谓差者,谓宗动天自东而西行,诸重天自西而东行,与宗动天差,所谓天道左旋,日月五星右旋也;一度者,下望天一尺也。此九重相包,如忽头皮皆坚硬。而日月星辰,定在其体内,如木节在板,因天而动。

  第天体明无色,则能通透光,如水晶玻璃然,而内外若一体。星则如石然,而润泽有光,故在下视之,能透九重,愈远愈明也。其月轮天之下,为火际,火际之下为冷际,冷际之下为温际,人物俱在温际气中。

  其月有晦、朔、弦、望,日月有薄蚀者,以日犹火,月犹水也。月与星俱无光,借日照之光以为光。月在第九重天,于人最近。日居第六重天,远而在外,故晦朔,则日照月之上面,而下面无光。弦则月东行,渐与日远,日从旁照,渐有一线之明。望则日月相对,日光照月之下面,而全明矣。然所谓相对者,以日行黄道。月春行二青,夏行二赤,秋行二白,冬行二黑之八道。此八道,皆斜出于黄道之内外,虽相对不甚正,从傍借照也。若日月各当九道之交,相对甚正,则地居中,日光为地所掩,而月蚀。若当晦朔之时,日月之行,适当九道交处,则日光为月魄所掩,而日蚀矣。其交处近日者曰天首,是为罗猴,故日犹火也,故曰火之余。其对冲为地尾,是为计都,以其常当地影,故曰土之余。勃星生于月,月行有迟速之不同,其最迟处为孛。月属水,故孛为水之余。而气则生于闰,二十八年十闰,而气一周天。闰为岁之余,故气为木之余。此四余,无形而有度,并七政为十一曜也。

  其有瑞星、妖星者,乃治乱灾祥之气。积而先见,本乎地而应乎天。又或一方冤淫之气上蒸,积为彗孛,必有刀兵杀掠之惨,皆生于月轮天之下者也。其流星乃五行之散精,其陨星乃日月五行之厉气,积而成象于月轮天之下,非真星也。

  其风雨,则以海水广受日照,湿热之气上腾,至冷际扼不得上,渐结成云。其内地湿热之气引之,随风带入内地而为雨。

  若日照诸海山,与地面干燥之气上腾,至冷际,扼不得上,则横飞而为风。风所以带雨,故雨随风至也。若本地干燥之气,上升而为风,与本地湿润之气,发越而为云,皆无雨,虽雨亦小也。若霞者,系日照云而成。若虹霓,系雨气映日而生。若雷者,乃阴阳搏击之气。其猛烈者,为霹雳,物遭之无不破。

  而电则又以阳之精气,格于雨水之阴气,映斗成光,其甚者为霆也。若露者,乃土气津液,从地上升,天气下降,凝而为露。

  而霜则又以露凝结而成,雾则从湿土之气而生者也。若雪霰,本雨也,冷气薄之,寒甚,而在云中结者为雪。其既下于云,而在空中结者为霰,故霰如雨点之形,而且下在雪前也。其独厚于高山者,以高山招风。雪体轻,故随风飘至也。其雨各种异物者,大抵不祥之兆,皆此方灾厉之气,积而成形;或妖龙野鬼,亦能为之也。其江河之水,日出不穷,且多出于高原者,以地上面为高山,地下面为深穴。其穴之西向者,以天行运转鼓水入穴,有入无出,遂从泥沙上涌,而为江河诸水。其温泉,以地下入水处,适当黄道,日之热气所致也。其有地震者,亦以地下多岩穴,日行海底,热气熏蒸,穴中日日蒸之,愈积愈重,渐升而上,至地面,势不得散,必溃围四出,以致震动。或陷裂,或有声有火。故地土厚,而无江湖池井之处,以泄气者,震恒多。

  地土薄,而多江湖池井之处,以泄气者,震恒少也。

  其气候有寒暑者,以中国之地近北,故日行北陆则暖,日行南陆则寒也。其海水有潮汐者,以日行海底,所过处热气极盛,月升而冷气与之一激,乃号叫怒起而生潮。潮既过,而日之精神热气,与月之精神冷气,恒映积淤冲。盖与日月相对之处,积有一股冷热之气,亦与日月同,故再值再潮而为汐,其有大小者,以日月之行,有远近之异势,近则潮大,远则潮小。

  至晦朔时,月虽无光,而月之体魄,与冷气仍在,故犹然发潮发汐,朔望同也。其海水之咸,亦由太阳亢炎,干湿二气熏蒸所致。所以夏月之水,常咸于冬月。海面之水,独咸于海底。

  其浸入地中者,以得土渗而淡也。

  至于地面之大,穿心九万里零,厚二万八千六百三十六里零,去月轮天周围隔海四万五千余里零。盖地面是土,土之下是砂石,砂石之下是浮岩,浮岩之下是海,海之下仍是天。其不与天俱动者,以地之四旁底下,皆是海如载舟然。地之东为潮海,水随天升,舟上则覆。地之西为溜海,水随天入,舟至则陷。地之北为冰海,海水常冰,舟行则碍。地之南为热海,海水如热油,舟入则焚,此天之所以终古不可近也。又天升东而没西,故海水亦自西北而东南流也。

  其地舆,则居中近北之地,曰亚细亚洲。国土不啻百余,大者首推中国。又小岛各自为国者数百。其亚细亚洲之西而略北,曰欧罗巴洲,即今之所谓西洋。国之大者七十余,小岛亦不下数百。其亚细亚洲之西南,欧罗巴洲之南,曰利未亚洲。

  大小共百余国,小岛数百。亚细亚洲之东而带北,曰亚墨利加洲,地分南北,中有一峡相连。峡南曰南亚墨利加,峡北曰北亚墨利加。地极广,平分天下之半,小岛千余,总之四洲之内,奇奇怪怪之事,所在多有,载不胜载。其亚细亚洲之南,曰墨瓦蜡泥加洲,此洲人至者少,未审其山川国土、人物风景何如。

  此天地形体之大略也。

  若夫天地之数,止于一元,一元共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元统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会,每会一万八百年。会统三十运,每运三百六十年。运统十二世,每世三十年。前此一元之天地,亦是万国九州,花花世界。无奈行到申会,便昼夜失序,寒暑舛错,五谷不生,人类日稀。行至酉会,渐渐无君无长,不复知有文字。再至戌会之初,千里才得见人,五谷全无,民乃食土,亦少衣服,男女相遇即交,交讫而退,即间有生育,亦但知有母而不知有父。道路不通,其后渐至无人无物。至于亥会,黑黑暗暗,山川日月,尽归乌有,不觉天地混蒙起来。直至子会,逐渐开明,乃生起日月来,渐有天光而天开。再至丑会,复生起水土砂石来,渐渐凝结而有地。再至寅会,于大荒山腰,受天地之灵秀,蕴日月之光华,遂孕有灵通之性,内育人胎,于十月十六日寅时,豁刺刺一声响亮,山腰迸裂,产出一个人来。学爬学走,餐风吸露,食草饮水,渐渐长成,龙首人身,身长百尺,头角狰狞,神眉怒目,獠牙露齿。

  遍体皆毛。将身爬上山顶,用手把天细摸,觉天之体,跃跃欲动。将身走到地上,用足把地细踹,觉地之体,凝凝欲静。且天渐渐高起来,地渐渐低下去,渐次将开,相附而动,仔细一看,见昆仑山顶,与月轮天相连,坚不可破。天性欲动而不得动,地性欲静而不得静。天地相连,两不得所,人物难生。

  盘古心中自忖,必得一件物事,断其连处。自然天清地宁,万物得所。东寻西寻,并无物件。寻至多时,不期事有凑巧,一日行至西方,寻得先天金石之精,一斧一凿。盘古约重千斤,乃右手持爷,左手执凿,或用斧劈,或用凿开,用功多时。忽然一日凿开,有如天崩地裂,大响一声,天地两分。轻清者为天,渐高而运转;重浊者为地,渐低而凝静。天地遂分而为二。

  又在上者名之为天,在下者名之为地,而混茫开矣。自后阴阳二气交媾,生人生物,继之者为天皇氏。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