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8期
ＤＮＡ——人类种族变迁的记录仪
作者：［美］史蒂夫·奥尔森
不同族群外貌有差异，原因是他们的祖先有不同的生物学的背景。这些背景的差异到底有多大？万一不同族群的外貌特征只是历史上的偶然，只是生物学上的一个玩笑，其重要性只相当于化装舞会上的面具，那又如何呢？
任何走在大城市人行道上的路人，对于所见到的人与人的千差万别难免觉得很惊讶。人有高矮肥瘦；有的有头发，有的是秃子；有黄皮肤的，有的肤色就像甜中带点苦涩的巧克力。人的脸型、头发和眼睛的颜色，眼眶的深浅、鼻梁的高低和嘴唇的轮廓都是很独特的。我们注意这些差异，部分原因是我们利用这些差异来识别我们认识的人。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不是一种幻觉。人类是世上物种中差异最多的一种。
人往往根据这些外表上的差异对他人的祖先多方臆测。在南北美洲和欧洲，假如你的皮肤是黑色的，人们往往假定你的祖先是非洲人，但事实上黑皮肤的人也可以来自印度南部、澳洲和东南亚某些地区。双眼皮的人，别人往往以为他们是亚洲人的苗裔，但事实上，不是所有亚洲人都有所谓内眦赘皮，而散居非洲南部和南北美洲的非亚洲人却往往有这种特点。高鼻子、深眼眶和浅色的皮肤往往被视为欧洲人后裔的特点，但事实上，千万年来聚居在印度、波利尼西亚、日本北部和南北美洲各地的人都有这种容貌特点，只是他们的肤色稍稍黝黑了一点而已。
在历史上，人喜欢把别人归类的习惯带来了不少灾难，整个族群被屠戮或被奴役，原因只在他们的肤色或眼睛的样子。即使到了现在，武装冲突往往不是国与国之间的事，发生冲突的各方往往是彼此的差异可以用生物学解释的族群。最近的例子如卢旺达、巴尔干半岛、印度尼西亚和中东等地，不同族群互相仇杀，其惨烈程度有如部落战争一样。
在别的地方，在日常生活的表面下，体质不同的族群之间也时常处在某种紧张状态下。在美国，四分之三的非洲裔人和欧洲裔人均认为，两个族群之间的关系只能说普通，甚至恶劣。在世界其他角落，移民问题和少数民族同化问题所引起的争论均曾导致流血暴动或大规模的示威抗议。1900年，非洲裔美国学者杜波西说：“20世纪的问题是肤色差别问题。”现在，新的世纪才刚开始，种族问题比过去任何一个时期都显得严重。
不同族群外貌有差异，原因是他们的祖先有不同的生物学的背景。这些背景的差异到底有多大？万一不同族群的外貌特征只是历史上的偶然，只是生物学上的一个玩笑，其重要性只相当于化装舞会上的面具，那又如何呢？
现在世界上的60亿人都是过去生活在东非的、在解剖学上已是现代人的人的后裔。这一群人一度濒于绝迹，但从未死光，最后这群人开始繁衍。到了约十万年前，现代人经过尼罗河谷北移，横越西奈半岛到了中东。距今六万多年前，他们沿着印度和东南亚的海岸线抵达澳洲。约四万年前，这些现代人又从非洲东北部抵达欧洲，并从东南亚进入东亚。最后，大概在一万年前左右，他们又从连接今天西伯利亚和阿拉斯加的广大平原抵达南北美洲。
对于此我们每一个人体内几乎每一个细胞都有一份记录。人类的脱氧核糖核酸（DNA）是长串复合的分子，其作用是把基因信息一代一代传下去。DNA序列中是人类历史不可磨灭的印记。我们的DNA记录显示，我们是由四百多万年前开始使用两腿走动的猿人演化而成的。我们的DNA也告诉我们，大概在7500多个世代前，现代人开始在东非的热带草原出现。这记录也记载了人类变成今天我们看到的不同种族和民族的过程。
基因专家现在才开始解读我们的DNA记录，但他们已经发现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他们已经能够追踪现代人走出非洲、散布到世界各地的足迹；他们也一点一滴地建构了人们在何时，以及如何生成他们体质特征的经过，也大致能够了解这些特征的含义。他们也开始了解不同族群的混合和分化经过。他们也发现了过去事实上发生过的事情和传说之间的巨大鸿沟。
我们大部分人不是自称为西班牙裔人就是中国人，不是觉得自己是白人就是黑人，也许我们是尼日利亚人或挪威人，也许我们和这种种分类都有点关系。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种种“称谓”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是他们身份的最重要的方面。不论我们对这些“称谓”的重视程度如何，这些“称谓”在现代社会中仍不断发挥着威力。有些人认为，不同的族群之间有着根本性的生物学上的差异。他们相信，外在的肤色、面容和体态差异反映了更重要的性格、性情和智力差异。即使两个族群外表并无分别，人们还是硬把两个族群的差异的缘由硬派给基因的不同。他们相信，一个族群的进攻性、宗教性和发明能力不可能是后天学习的结果，一定是和基因有关的。
但遗传学的研究告诉我们，这并不是实情。不同族群之间的关系太密切了，他们只在最表面的地方有差别。对于我们过去历史的遗传学研究显示，不同族群之间的文化差异不可能来自我们的生物性，这些差异一定和个人累积的经验有关。
这些对于我们过去历史的新知，大部分来自一个意外的来源。科学界研究基因如何引起疾病，却同时揭开了族群和个人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