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志摩婚变

作者:刘炎生




  《浪漫才子徐志摩》 刘炎生著
  
  力促陆小曼与王赓离异
  
  
  1925年7月底,徐志摩终于赶回北京。
  一到北京,徐志摩便立即前去陆家看望陆小曼。陆小曼的父母见到徐志摩突然回来,既感到不安,又不能生硬地把他拒之门外。只是每当他来看望陆小曼时,陆母都陪伴在侧,不让他们有单独谈话的机会,以免生出什么事来。即使陆小曼外出,陆家也派人陪着,严防她与徐志摩私下里幽会。
  尽管这样诸多防范,但在友人的帮助下,徐志摩与陆小曼还是得到了单独见面的机会。8月9日早晨,他们就曾一同到厂甸游玩,并感到“过得甜极了”。徐志摩在《爱眉小札》中写道:“厂甸我何尝没有去过,但哪有今天那样的甜法,爱是甘草,这苦的世界有了它就好上口了。眉,你真玲珑,你真活泼,你像一条小龙。”在这次相会中,陆小曼向徐志摩表示‘想到乡间去过活”。而徐志摩听了后感到很高兴,认为这是她返朴归真的表露。更加重要的是,徐志摩认定他们相爱不是不可能实现的。从这一天起,徐志摩开始写日记,把自己怎样爱恋陆小曼的心情和对她加以劝勉的话都记了下来,并送给陆小曼看。他的这一做法,实际上是以日记代信,向陆小曼表露衷曲。
  从徐志摩写于这时的日记来看,他的确是异常真挚地爱陆小曼的。譬如,8月11日的日记写道:“眉,我来献全盘的爱给你,一团火热的真情,整个儿给你,我也盼望你也一样拿整个、完全的爱给我。”又如8月16日的日记写道:“眉,我是太痴了,自顶至踵全是爱,你得明白我,你得永远用你的柔情包住我这一团的热情,决不可有一丝的漏缝,因为那时就有爆烈的危险。”再如8月22日的日记写道:‘‘我较深的思想一定得写成诗才能感动你,眉,有时我想就只你一个人真的懂我的诗,爱我的诗,真的我有时恨不得拿自己血管里的血写一首诗给你,叫你知道我爱你是怎样的深。”类似这样的话,在他的日记中比比皆是。
  他们相爱究竟能否成功,徐志摩这时还是疑虑重重的。尽管陆小曼曾向他表示愿意一道去死,但他仍然不时处于烦闷和焦躁之中,以至彻夜难眠,甚至做恶梦。譬如8月18日那晚,他就通宵未眠,并在日记中感叹道:“志摩啊你真不幸!志摩呵你真可怜!早知世界是这样的,你何必投娘胎出世来!这一腔热血迟早有一天呕尽。……我灵魂里的血一滴滴的在那里掉……”又如8月11日晚上,他竟做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梦:仿佛有人用妖法来离间他与陆小曼的关系,把他迷在一辆车上,整天整夜地飞行了三昼夜,旁边坐着一个瘦长的严肃的妇人,像是运命自身,他昏昏的身体不能动,口开不得,听凭那妖车带着他跑,等到他醒来下车的时候,有人来对他说陆小曼已另跟别人订婚约了。他说不信,但陆小曼戴着婚约戒指的手指却在他眼前闪动。他一看见就往石板上一头冲去,随着一声惨叫,就死在地下……
  为了能够实现跟陆小曼结合的愿望,徐志摩一再劝勉陆小曼下定决心,鼓足勇气,跟王赓离婚。如8月9日、14日和16日的日记写道:“我从前的束缚是完全靠理性解开的;我不信你的就不能用同样的方法。万事只要自己决心;决心与成功之间的是最短的距离。”“……你娘那里既不肯冒险,他那里又不肯决断,生活上也没有改向,单叫我含糊的等着,你说我心上哪能有平安,这神魂不定又哪能做事?因此不由不私下盼望你能进一步爱我,早晚想一个坚决的办法出来,使我早一天定心,早一天能堂皇的做人,早一天实现我一辈子理想中的新生活。”
  此外,徐志摩还请胡适和刘海粟去做说服陆小曼的母亲和王赓的工作。陆母是一直反对他们相爱的,徐志摩在9月8日的日记中说她‘蛮横真叫人发指”。可是,经过胡适和刘海粟一再加以劝说后,她的态度终于有了改变。她对刘海粟说:‘俄何尝不知道。可是因为我们夫妇都喜欢王赓,才把亲事定下来的。我们对志摩的印象也不坏,只是人言可畏啊!”而且,她表示愿意说服王赓解除婚约。于是,刘海粟跟她商定,由他陪她母女去上海,先由她出面找王赓谈,然后由他向王赓游说。
  当刘海粟决定陪陆小曼母女去上海时,徐志摩高兴极了,他把希望寄托在刘海粟身上。但刘海粟却不让他高兴得太早,说:“志摩,你不要想得太乐观了,这件事不是简单的。”
  徐志摩却说:“只要你肯用心去办,准能办好,我也只有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
  启程那天,胡适、陶孟和、徐志摩等来送刘海粟,还有不少的学者教授,以及闺阁名媛来送陆小曼母女。刘海粟悄悄地对徐志摩说:‘你能得到这样一位情人,实在福分不浅广徐志摩却神情严肃地说:“我在与命运之神搏斗之中!”
  
  当刘海粟和陆小曼母女刚刚抵达上海,徐志摩也追随来了。他见到刘海粟时,假说是为讨论学术的事而来,其实却是为了便于与陆小曼相互呼应,以便早日达到目的。
  事实上,徐志摩前来上海,是他事先跟陆小曼商量好的。所以,陆小曼9月5日便写信告诉徐志摩“一切如意”。这使徐志摩十分高兴,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眉,我真心的小龙,这来才是推开云雾见青天了!我心花怒放就不用提了,眉,我恨不得立刻搂着你,亲你一个气都喘不回来,我的至宝,我的心血,这才是我的好龙儿哪!”9月9日晚,刘海粟在“功德林”设宴请客。据说,“功德林”是一个著名的素菜馆,原是佛教界结缘之处。后来该馆并不局限在素食,而且布置颇为雅致。因而,当时的知识界人士都喜欢到这里来饮宴。刘海粟在这里请客,也是希望得到功德圆满的效果。
  刘海粟宴请的人,除了陆小曼母女和王赓外,还有张歆海、唐瑛和杨铨(杏佛),以及李祖德、唐瑛的哥哥唐腴庐等。徐志摩也在被邀请之列。但刘海粟却尽量不让他太突出,以免使王赓不快,反而坏了事情。
  这一次宴请,很不平常。在宴会上,陆小曼自然是理解王赓的心情的。她从容自如,仪态端方地坐在母亲身边,显出有些腼腆和矜持。这样,便使王赓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之感。而徐志摩却显得有些紧张,自始至终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在宴会开始时,空气不免有些沉闷。正当刘海粟斟酌着说什么话时,张歆海对着刘海粟说:“海粟!你这‘艺术叛徒’又要搞啥花样了?”
  张歆海的这一句话,一下子触发了刘海粟的思路。他就在祝酒时以反封建为话题,先谈人生与爱情的关系,接着又说到伉俪之情应建筑在彼此之间感情融洽、情趣相投的基础上。王赓自然听出了刘海粟的话中之意。他终于举起酒杯,爽快地表示:‘愿我们都为自己创造幸福,并且为别人的幸福干杯!”宴会后,王赓推托有事,要陆小曼自己随母亲回去,他先走了。可是,事情并没有很快得到解决。而且在此后一段时间内,陆小曼和王赓之间一度出现过紧张。9月10日晚上,徐志摩在外院遇到陆小曼时,她就曾说:“除非立刻跑。”而且,他们曾想一同“跑”到大连去。
  9月12日,徐志摩接到胡适的信。胡适在信中一方面劝慰徐志摩,一方面叫他考虑做些正经事情。这给了他不小的思想触动,徐志摩在9月13日的日记中这样写道:“我不能不听他的话,他懂得比我多,看得比我透,我真想暂时收拾起我的私情,做些正经事业,也叫爱我如‘先生’的宽宽心,咳,我真是太对不起人了。”9月16日,徐志摩到杭州西湖游玩,散心。本来,他曾约陆小曼也到西湖去,但她未能前往。
  17日,徐志摩一个人去灵隐寺,直挺挺地躺在壑雷亭下的石条磴上,将陆小曼送给他的一条小红手绢盖在脸上,妄想倩女离魂,把陆小曼变到壑雷亭下来会他!而且,他担心她的处境可能更加艰难了,“一个娘,一个丈人,手挽手的给你造上一座打不破的牢墙,想着怎不叫人悲愤!”徐志摩眼看一时实在无法解决问题,便只好打定主意返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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