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人传记系列——

 

文学艺术家卷——贝多芬

杨林  晓阳   编著

第一章  贫困的童年与音乐世家








引言


  贝多芬——一位无与伦比的音乐大师。

  我们可以如数家珍般地开列出一个长长的作品目录单:《英雄交响曲》、《命运交响曲》、《田园交响曲》、《合唱交响曲》、《热情奏鸣曲》、《爱格蒙特序曲》、《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月光奏鸣曲》、《致艾丽斯》等。

  这些都是脍炙人口的名作、经典之作。

  显然,“家珍”一词还用得过于谨小慎微,应当称之为人类思想文化的珍珠、人类艺术之苑的珍宝。

  贝多芬的一生是苦难的。他经受着“情感”、“疾病”、“穷困”那炼狱般的煎烤。

  众所周知,大凡从事艺术的人都是情感丰富、情绪外泄的人。贝多芬渴望爱情、付出爱情,也曾经有过数次如醉如痴的恋爱;可惜,他终于只能孤身一人走完人生的旅程。在他的遗物中,人们找到了他那“不朽的恋人”的肖像……纪录着贝多芬刻骨铭心却又懊悔不已的爱。

  疾病(耳病)在贝多芬尚年轻时就缠上了他。到中年时,他失聪了。这是人生的黄金季节、创作的鼎盛时期!痛苦、愤怒之余,贝多芬从此就只能用心灵去感受音乐、创作音乐,去与听众进行心灵之间的倾诉。

  贝多芬穷困的家庭中出生、又在穷困中生活了一生,他却以常人不可思议的力量为人类贡献了一份不可估量其价值的精神财富。

  贝多芬在他的一生中创作了数以百计的乐曲。

  《命运交响曲》(C小调第五交响曲)被人们称颂为贝多芬与“命运”搏斗、并获得胜利的壮丽乐章,是其一生的忠实写照。

  贝多芬在与学生辛德勒谈到《命运交响曲》时,说这是“命运在敲门”,自己“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它以排山倒海之势,吹响了与“命运”搏斗的冲锋号,可以视作贝多芬精神力量、人格力量的凝聚与浓缩。

  《命运交响曲》第一乐章的前4小节产生了如此撼人心魄的震荡——唤起千万个灵魂共同呐喊!

  这部哲理性很强的音乐作品,充满了英雄主义精神及通过斗争获得胜利的信念。它最能代表贝多芬的艺术风格,是世界交响曲中最伟大的作品之一,其受欢迎的程度超过了任何一部古典交响曲。

  贝多芬创作的交响曲气势恢宏博大,情绪激昂,音乐主题极具鲜明,而又手法精练,形象生动,层次清晰,结构严谨、均衡,各乐章之间具有紧密的内在联系,富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在《热情奏鸣曲》(F小调钢琴曲)中,贝多芬同样表现出他那种百折不回的意志和无畏的英雄气概,充满了热烈奔放的感情,被评论家比作“火山的爆发”、“火山般的热情”。

  列宁曾说:“我不知道有没有比《热情》更好的东西了,我简直每天都想听它。这真是奇妙而非凡的音乐。我常常用自豪的、也许是幼稚的心情想:人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啊!”

  当然,在贝多芬的音乐世界里,也有“月光下的琉森湖”,轻舟荡漾,如诗如画,朦胧神秘;更有“乡间雨后的田园”,夜莺、鹌鹑、布谷鸟在尽情嬉戏、悠然长鸣,相互应答,一派生机。

  一个欧洲的君主说:我要用剑与火征服世界。他没有做到。贝多芬没有说过要用音乐征服世界的话,但他却做到了。



  波恩,一个位于德国中西部的美丽而古老的城市,是世界音乐史上鼎鼎有名的圣地。

  童年的贝多芬就生活在这个一年到头空气中都流淌着音乐的城市里。

  路德维希·范·贝多芬于1770年12月26日出生于这座城市的一个破旧的阁楼上。

  音乐之都云集着各路音乐名流。从市场往北、直至科隆坡门的一条狭窄而细小的小街两边,住着约翰·庞姆、宫廷小提琴手弗朗兹·兰兹、宫廷号角手尼古拉斯·辛姆洛克,还有另一位宫廷小提琴手约翰·沙罗蒙。而这条街上的另一位居住者则是贝多芬的祖父——皇家乐队的指挥、一位杰出的音乐家。若干年以后,这条小街上出了3个有名的、与音乐有关的人物——音乐出版商辛姆洛克、伦敦音乐家沙罗蒙、另一位就是闻名世界的贝多芬。

  童年时代的贝多芬有过一段充满着欢乐的时光。在宫廷里,音乐包围了他。当他需要音乐上的帮助时,仁慈而又耐心的音乐家们理所当然地、尽心尽力地向他提供了他所需要的一切。

  然而,贝多芬的家境却是如此的清贫、凄苦;虽然他祖父的地位有所变化,但其家庭生活却并没有任何改观。

  贝多芬5岁的时候,他的全家从克莱逊先生家搬出,迁居到莱恩街的倍科·费斯恰的家里去了。这个新居对于童年的贝多芬而言自有其妙不可言的乐趣。阁楼上有一个临街的小窗户,幼小的贝多芬常坐在那儿,凝望着窗下热闹的街市,远眺着幽静而葱茏的山麓;美丽的莱茵河轻轻流过,河中的小船顺流而下,或挣扎着逆水上行;岸边有粗大的缆绳,纤夫肩荷纤牵、手握缆绳,艰难地行走着;两岸是宽阔的平地和碧绿的葡萄园……

  面对着这熟悉的、生机盎然的一切,贝多芬那双充满着稚气的眼里,时常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茫然和一种不可捉摸的灵气。

  波恩居民有着特有的习俗。每当节日来临,这个城镇的大钟在同一时间里全部敲响。洪亮而浑厚的钟声给教士们、绅士们、百姓们带来了欢乐,人们穿着华丽的丝织品或新颖的服装走上街头。装饰豪华、气派十足的皇家马车缓缓驶过街道,驶向皇宫时,街上的平民百姓则会谦逊有礼地让开一条足够让马车顺利行驶的通道。

  少年贝多芬早在13岁时就享有了一种皇室所给予的特殊光荣——他可以吻皇上的手。当然,此时的他已经像一个(至少外表看上去像一个)宫廷乐师的样子:他穿着闪烁着丝织物光泽的服饰、腰上佩戴着一把宝剑,头上戴着一顶三角形的帽子;而那张脸上却还洋溢着少不更事的“半大人”的稚嫩之气。

  平心而论,儿童时期、少年时期的贝多芬对眼前的这一切,不仅是完全能够接受,甚或是欣欣然的;自然地,对于他而言,也就谈不上任何的叛逆。但是当他成年以后,他的思想、言行却充满了反抗。贝多芬不仅对儿童、少年时代所接受的一切产生了怀疑,而且对于世界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也许正是这些思想叛逆的火苗点燃了他那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音乐创作的才华。

  在家里,贝多芬知道所有的人都认为神是不可侵犯的、不可侮辱的。而他却忽发奇想认为如果有机会去揭开天主教神灵的礼服、看一看那里面的躯体的话,那么人们就会发现神灵也和普通人一样,是一个平凡的身躯,并无任何神异之处;若除却那一套华丽的神服,任何人也不会对神灵多看上一眼。贝多芬的这些想法在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可说是惊世骇俗的。

  贝多芬憎恶那些教堂里的宗教仪式。他认为这些繁文缛节实在是荒谬而无用的;若让他选择的话,他会义无反顾地撇下那些虚伪、浮华的仪式,以期省出一些时间与精力,去专心致志地从事自己所喜爱的歌剧演出。

  对贝多芬家族作一下适当的介绍,将有助于人们对贝多芬辉煌一生的了解。

  当腓特烈皇上登基的时候,宫廷乐师中有两个贝多芬:49岁的路德维希·贝多芬(贝多芬的祖父)和21岁的约翰·贝多芬(贝多芬的父亲)。他俩都是宫廷歌手。尽管老路德维希还是宫廷歌咏队的指挥,有着相当高的地位,但他仍然兼任了歌手。

  贝多芬这个名字,在比利时是很普通的。最先流行于该国的劳文一带,时至今日仍能在荷兰的某些地方找到。

  贝多芬的父亲只略通文墨,因此在书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往往是混乱的,写过“Biethoven”、“Biethoffen”;但不论其如何变化,却总是将“贝”这个音节一成不变地、固执地保留着。

  贝多芬的祖父老路德维希,早在1733年起,就是一个音乐造诣精深的风琴家,同时也是一位名噪四方的、颇受欢迎的歌唱家。他从列日来到波恩,在科隆宫廷的乐队中任职,并在教堂和歌剧院中主唱男低音。

  老路德维希·贝多芬到波恩才5个月光景就成了爱神丘比特的俘虏。他一见倾心地爱上了一位19岁的德国姑娘。这位浪漫的男子闪电般地与她结成伉俪,并把家安在了波恩。

  老路德维希的第一、第二个孩子出生后不久便去世了。他深感惶惑和不安。

  第三个儿子约翰(贝多芬的父亲)出世了,并顽强地活了下来。老路德维希摆脱了心理上的阴影,又潜心投入了他所热爱的音乐之中。

  一个少许让人感到遗憾的事实:在漫长的历史中,没有留下有关贝多芬祖母的多少情况,人们只知道她的芳名叫马丽娅·约瑟夫·波儿,还知道她特别嗜好杯中之物。这在当时的女性中是十分罕见的。

  当老路德维希去世后,她就被儿子约翰送到波恩的一座教堂里,以度残年。约翰只能这样做,也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好酒之徒,且比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这一几近劣行的嗜好使得家庭经济每况愈下。

  足以让年幼的贝多芬自豪的是祖父。他是一位美男子。祖父留给贝多芬的印象是如此之深,以致成年后每当谈起他时,贝多芬还要以炫耀的口吻赞美他一句。

  宫廷油画家雷特克斯为贝多芬的祖父画了一幅精美的肖像画:老路德维希身着一件果绿色的、衣边上镶着珍贵毛皮的礼服,头上戴着一顶做工精美的、为艺术家所特有的天鹅绒帽;双眼炯炯有神、面额容光焕发、鼻梁长而直、神情潇洒,洋溢着一股艺术家所特有的气质。老路德维希与孙子贝多芬在容貌上的差异简直有如天壤之别。众所周知,贝多芬是一个像貌丑陋的男人。

  1773年的圣诞之夜,老路德维希这位竭尽全力支撑家庭的家长和慈爱的祖父却溘然长逝。

  贝多芬时年3岁。他已能记得住祖父,更何况还有那幅挂在客厅中的、栩栩如生的油画不断地巩固着他的记忆;祖父的友人和家人神采飞扬的回忆也不断地充实他的想象。

  每到老路德维希的忌日,后人们便特意用月桂树枝编织的花环来装饰那幅珍贵的油画;每逢此时,作为孙子的贝多芬内心则泛起自豪。因父亲没有出息而产生的羞耻感也在贝多芬的心中油然而生,并时常引起一种莫名的隐痛。

  穷困简直压得全家透不过气来。

  说来可悲,老路德维希根本不承认约翰·贝多芬是自己的儿子。当然,这不是一种血缘关系上的否认,而是一种音乐天赋、音乐才干意义上的否定。约翰让老路德维希伤透了心。与此有着密切关联的是,没有任何音乐界的友人承认过约翰的才华。自私、酗酒、庸碌无为地生活,是约翰终其一生的主旋律。

  约翰早年即跟随父亲学习演唱,学拉小提琴。在这种父子间进行的、类似于私塾式的教学活动中,约翰的学业平平。到16岁时,他才被允许进入宫廷,在合唱队中唱男中音,或在歌剧中饰演配角。时常有这样的场面,父子俩在同一剧目中、同一舞台上、同一场景里演出。然而,不容否定的是,约翰的表演才能并不突出,对于饰演的角色,他只能勉强担任。一句话,他在舞台上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平庸演员。那么,他没有受到观众的赞扬、没有出名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了。

  27岁那年,约翰娶了一个来自爱伦白拉特斯坦的女子。这个小镇离波恩并不太远。

  马丽亚·麦达利娜·凯宛丽丝这年21岁。她的父亲是宫廷的一等厨师。尽管两家都是皇帝的仆人,但老路德维希并不喜欢这个地位比自己更为低下的厨师的女儿来作儿媳妇。他既讨厌儿子的平庸,也同样讨厌儿媳妇的唯唯诺诺。

  老路德维希搬家了。他住到了旁加若,并按照自己的个性和喜好布置了他的新住所。卧室清洁而明亮,棉织品也是使用高档次的,茶盘上摆着擦得锃亮的、刻花的银质茶具。

  老路德维希也由此而拥有了一份较长时间的好的心境。

  其实,贝多芬的母亲——凯宛丽丝——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刚满17岁,她就嫁给了一个男仆;不久,丈夫却命赴黄泉。艰难的生活迫使她改嫁。而这桩与宫廷歌手的婚姻也并不完美,婚后不久,她的父母相继去世。

  这位年轻的母亲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在此之前,她还只是一位可爱的、依赖性很强的女人。过早地自立门户、独当一面的家庭生活对于她而言,还是一道来不及认真思考的难题。

  她骤然间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一个外表漂亮的、却无多大生活能耐的宫廷歌手之妻。而这位歌手每次从酒店里归家时,总是囊空如洗、满嘴胡言乱语。

  凯宛丽丝陷入了一个十分为难的境地。她既要维持小家庭的生计,又要应付财主和杂货店频频送来的账单。

  这些已经让她穷于应付,而更难以招架的是生儿育女。从1769—1781年的这12年时间内,她曾先后生育了6个孩子,但只有3个活了下来。第一个孩子生于1769年4月2日,教名为路德维希·马丽亚,她只活了6天。第二个孩子生于1770年12月26日,亲朋好友都把这孩子叫做路德维希(即贝多芬),大家都觉得让这个新生儿叫祖父的名字是一桩十分荣耀的事情。或者,这一取名时的美好愿望预示了一种冥冥之中的巧合?

  一位音乐天才诞生了。贝多芬全面地继承和发扬了祖父所有的音乐天赋,并将这种天赋全力以赴地推到了一个人生的、甚或是人类音乐才智的极致与顶峰!

  酒店小老板庞姆的妻子是一个热心肠的女人,当了贝多芬的教母。她特意为贝多芬举行了一个定教名的小型宴会。这位善良而慷慨的教母认为克莱逊房子后面的地方太狭小、太晦暗,完全不合适举行如此严肃而隆重的仪式,便改在另一位教母的宽敞而漂亮的家中进行。

  充满喜庆气氛而又饱含着庄严色彩的“定教名仪式”举办得相当成功,完全可以这样说,这一良好的开端是贝多芬辉煌人生的第一个起点。

  贝多芬家搬到费斯恰家居住已有一些时日了。这条河边上的小街是童年贝多芬的主要居住地。家中的孩子在不断地增加,家庭的经济状况自然是每况愈下,越发艰难。

  父亲约翰酗酒的程度与日俱增,每每喝得酩酊大醉。他也曾多次请求宫廷给自己加薪以应付庞大的开支。但是,他没有得到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答复。

  皇帝对他的父亲老路德维希却是另眼相看,非常仁慈、温和,恩宠有加,将老路德维希留在宫廷乐队指挥的职位上。直到他61岁时去世为止。

  可怜的凯宛丽丝终日忙于筹划。她要给孩子们必需的衬衫和裤子、足够的土豆和肉酱,以保证他们的健康和营养。

  这几个头发蓬乱的孩子性格活泼得近乎狂野。母亲整日围着他们忙碌。幼小的贝多芬心中明白母亲的辛劳。在他的心灵深处,同情心与坚强、固执在日甚一日地成长。

  有时,小贝多芬会恳求母亲讲讲祖父的故事。往往在这种时候,小贝多芬的言行中会流露出一种与他的年龄不相称的执拗。当然,在母亲的心中,祖父是那么值得赞颂。邻居们也都认为凯宛丽丝是一个孝顺、温和的好媳妇——她用女人一点一滴的微弱力量苦苦地支撑着这个家庭。

  房东费斯恰曾经写道:“约翰夫人,终日在织补缝纫。毫不夸张地说,正因为她的勤劳与节俭,这一家人的生活才逐渐显得快乐、充实,房租和面包钱她是从不赊欠的,而且,她从不支付酒帐。”

  不言而喻,凯宛丽丝是一位品格高尚、任劳任怨的好主妇。她有着自己的处世法则和人生观。

  儿子们非常信任她。她从不好高骛远,只想切实可行的、于家庭和孩子有补益的、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奉行着一种朴实无华的人生哲学,她要堂堂正正地生活下去。这些美德犹如太阳的光辉从小就照耀着贝多芬的心灵。

  贝多芬父亲的性格越来越坏。他好说漂亮话,喜欢饶舌,没有多大的能耐却又常常沾沾自喜;终日在外游荡,不愿回家;夜晚迟归时,又爱大声嚷嚷,甚或狂叫。但是,约翰夫人以其坚忍不拔的毅力征服了丈夫,断绝了他的经济来源,使他再也不能狂喝滥饮了。

  3个儿子也是诚实、善良的。如果看到父亲在外酗酒,他们就会围上去,用那稚嫩的童音,好言规劝父亲回家。父亲也从不反对,他并不是天生好酒,而是自认为怀才不遇,喝上几杯酒只不过是为了寻找刺激、快乐,抑或是借酒浇愁罢了。也许正是这一缘故,家人们、友人们常常原谅了他。

  当然,约翰也没有完全忘记自己作为父亲的义务和职责。他先教长子学拉小提琴和弹奏钢琴。他所传授的技法和技巧都是从老路德维希那儿学来的。一段时间过去,他不无遗憾地发现,次子和三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音乐的悟性比较欠缺,似乎前途渺茫。但贝多芬却屡屡让他意外、惊诧:小贝多芬能很自然地驾驭五线谱,轻松而灵巧地处理好每一个音乐细节!

  看到贝多芬,约翰的亲朋戚友马上会想到最近发现的一个音乐天才——莫扎特。人们隐约感到:眼前的这块璞玉终究有一天会要琢磨成惊世骇俗的大器。

  大约在1774年间,为了摆脱经济上的困境,约翰策划了一个新奇、大胆的活动。一天,在当地的报纸上登载了一则醒目的广告,内容大致如下:约翰之子贝多芬及学友阿弗唐克准备办一个合奏音乐会,一位年仅6岁(实际只有4岁)的贝多芬将给各位太太、先生带来无穷的欢乐和惊喜;他俩将演奏风格迥异的风琴协奏曲和三重奏……将给整个宫廷带来极大的荣耀!

  这则广告的推出,使整个波恩为之震惊。

  邻居们清楚这则广告里所包含的内容,贝多芬学习音乐、练习演奏的活动全在他们的视野之内。贝多芬还很小,父亲约翰就强迫他学习钢琴和小提琴。自从搬到费斯恰家之后,他更是强制性地督促贝多芬练习钢琴,贝多芬手指麻木了,可还得继续不间断地弹奏……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他的小脸盘流下。这一段时间,维格勒和他的同学也正在后楼练琴,他们都看到过贝多芬这样的遭遇。

  嘉·费斯恰(房东的妹妹)记得:一个幼小的孩子,站在风琴的踏板前,受着父亲严厉的训斥和无情的棍击;而那孩子则只能站在高大的风琴前,伤心地流泪。

  似乎不能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轻率地评论这种教学方法的得失。

  贝多芬对当时学校的教学方式和内容极为反感,曾先后两次转学。后来,他再次转到一所拉丁文学校。他所学到的拉丁文知识对他后来的创作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可是,他从未学过数学,所以,他终身对这门课程毫无了解。

  在歌剧创作中,贝多芬能流利地使用法文,而且运用得相当出色;因创作而需要的意大利文,他也颇为熟悉。他对学校灌输的知识,总是以自己的思维方式去发挥、理解。

  父亲约翰早就注意到,其他孩子的演奏技巧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尽管他的管教很严格;但贝多芬已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只是还难以作公开的演出。约翰的教材中有指法训练和音乐理论,并对指法的灵活性和准确性有着极高的要求。孩提时代的贝多芬不乏顽皮的天性,常在练习演奏中加上一些自己的东西,指法上也时不时有几个错误动作。若长此以往,只能是白白浪费时间与精力。

  房东费斯恰不失时机地向约翰提出了一个建议:演奏是一门特殊的技艺,老师必须先详尽地讲解每一个细节;不然,学生将无所适从。

  这次,约翰失去了他的忍耐,大声地反驳费斯恰的忠告:你这个家伙在捣什么鬼?让你的高见见鬼去吧!以后你还是少来些胡说八道!

  约翰对儿子的行为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有把他送到宫廷乐队去演奏。当时的乐队指挥是路奇雪,一位富有经验而出色的音乐家。但他也是一个傲慢狂妄的人,根本就没有把贝多芬放在眼里,他认为贝多芬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学生而已。后来,贝多芬的演奏技巧大为提高,他就按自己的意愿开始了创作。父亲大失所望,自己心中的空中楼阁彻底坍塌了。

  看到父亲失望,贝多芬也觉得难过。他并不憎恨自己的工作,音乐在他看来,仍是美好的。有时,他也恨父亲。上课对贝多芬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他极不愿意接受不合理的谴责。但是,酗酒的父亲却毫不留情地扼杀他的想法,可怜的贝多芬只能在内心藐视这位不公正的、不受尊敬的老师。贝多芬对父亲的每一个挖苦的字眼,都无能为力。不公正的际遇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情。父亲对他的眼泪根本无动于衷。他不允许儿子有任何出格的思想渗入到器乐演奏中去。贝多芬所需要的是真正的指导和详细的解释,而这些,贝多芬的父亲却根本做不到,结果当然是格格不入,经常发生冲突。贝多芬却从一些名不见经传的职业音乐家中学到了很多知识。这给他日后的创作带来了很大的好处。

  贝多芬曾试图回想,在童年时代,自己究竟跟谁学的?究竟学了一些什么?究竟是哪个流派的?对此,他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因为,他是集音乐大成的开拓者,无所谓师从,而又无不师从。

  男中音歌唱家波法弗在1779年跟随格鲁斯曼歌剧团来到波恩,不久,便与贝多芬相识,并且住在一起。他是一位优秀的钢琴家,成了贝多芬的老师。贝多芬说:“常常是我们在等父亲深更半夜从酒馆回来后,急急忙忙从睡梦中爬起来,开始练琴,直到第二天东方露出晨曦。”

  贝多芬8岁时,就跟随宫廷风琴家艾登学习。艾登是一位年近七旬的老音乐家。是他,启发了贝多芬对乐器奥妙的了解。当贝多芬长高到能用手触摸到琴键并用脚踩到风琴踏板时,他就转到波恩的一座修道院,接受科学的指导;另外,还接受修道院另一位风琴师的指导。这里的风琴比以前用过的更大,键盘更多,贝多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此时,贝多芬刚10岁。

  贝多芬刻苦勤奋地学习,一切有条不紊。贝多芬音乐学习的欲望永无止境,有的课程他早已学完。

  对于独奏乐器,贝多芬并不十分喜欢。他独独钟情于复杂的钢琴、配器、和声。“这种愿望是有益的,”老师们谆谆教诲他说。他对各门功课有了深刻的了解后,立刻把精力投入到了创作之中。

  贝多芬曾经说过:“我不是没有错误的,因为从孩提时代起,我就非常敏感,往往当灵感到来时,我还不知道,一旦记录下来,却是十分成功的旋律。”

  他在柴萨的门下做学生时,创作了一首风琴曲。柴萨大为惊异,像他这种年龄的儿童,是不该搞创作的。

  艾登去世后,歌·尼法在1781年任宫廷风琴师。他也教过贝多芬,并在波恩住了两年多,对贝多芬的影响很大。他青春焕发、朝气蓬勃、才思敏捷,有着严谨的、详尽的教学方法。他使性格暴躁、学识尚浅的贝多芬有所克制和收敛。他正是贝多芬所渴望和急需的那类老师。他扩展了贝多芬的眼界、丰富了贝多芬的知识、充实了贝多芬的头脑。

  尼法教给了贝多芬许多宫廷中学不到的东西,如依·巴赫的奏鸣曲,萨·巴赫的序曲和随想曲。老师对这个幼小儿童读谱视奏的才能大为赞赏。为了奖励他,又额外对贝多芬增加了一些课程,而贝多芬都能轻松地吸收、消化。对音乐,贝多芬从来没有降低过热情。在众多的作曲家中,贝多芬最崇拜亨德尔和莫扎特;到晚年,他又深深地喜爱巴赫的作品。

  尼法曾鼓励贝多芬创作了三首钢琴奏鸣曲,是献给皇帝的。当时,贝多芬年仅10岁。

  一年后,尼法受皇帝之托,创作一幕歌剧。这段时间里,贝多芬就协助尼法进行歌剧创作。

  费斯恰有一定的音乐素养,常能看出一些问题的症结所在,并恰如其分地将其点破。他表现出一种超乎常人的善解人意。他语重心长地对贝多芬说:“你还没有达到创作写曲的水平,你必须把基本功练好,严格地按照曲谱要求,演奏好每一个小节;当你达到一定的水平之后,你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随意发挥,但这些还是以后的事情,我知道,你是能够做到的。”

  从此,约翰只教贝多芬拉小提琴。他希望儿子能够演奏得十分出色。

  事与愿违,贝多芬的小提琴演奏仍是技艺平平。

  贝多芬自己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对钢琴特别敏感。如果让他自由选择的话,第一选择是钢琴,第二选择还是钢琴。任何一首钢琴曲,他只要看看前面的几个小节,后面的乐曲他立刻就会知道了,好像他早已演奏过这些钢琴曲一般。

  一种超常的灵气通常是一个辉煌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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