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布恩战役
长长的金布恩沙嘴伸向遥远的大海,封锁着第聂伯河口。
天气晴朗的日子,从这片沙滩上可以清楚地看见21俄里之外陡峭的对岸上奥恰科夫清真寺的高塔和土耳其巡航舰和小帆船的桅杆。
金布恩沙嘴上的要塞很不坚固——墙薄壕浅。但,这座要塞却处于特别重要的关键地位,因为它阻挡着敌人的船只进入第聂伯河,防护着不久前建立起来的尼古拉耶夫和赫尔松。截断了通往克里木的道路,并与奥恰科夫相对峙。
1787年8月12日,奥斯曼帝国政府受英国和普鲁士的挑唆,正式对俄国宣战,并从金布恩发起首次突击。此时,俄国为了对抗土军已建立了两支部队,即鲁缅采夫指挥下的乌克兰部队及波将金为首的叶卡捷琳诺斯拉夫部队。苏沃洛夫支队调往最左翼,警戒金布恩与赫尔松。
从8月初开始,上将马不停蹄地由赫尔松到格卢博基湾,又由格卢博基湾到金布恩巡行,构筑工事,观察土耳其舰队的演习,沉着而信心百倍地为迎击敌人的登陆部队作准备。他们得知土军非常惧怕纵火船——一种专门用来焚烧敌人军舰的船只——就把自己的大桡船扮成纵火船的样子,在底舱藏了150名掷弹兵。“捷斯纳”号大桡船勇敢地向土耳其军舰冲去,经过长达两个半小时的激战,迫使土军退了回去。随后的两礼拜,在奥恰科夫紧张地进行着反登陆的准备工作。双方处于对峙状态。
随着苏沃洛夫的一个信号,对着金布恩沙嘴西面的各门火炮突然齐射。两个哥萨克团和两个轻骑兵连绕过要塞,朝敌人的先遣支队猛扑过去,杀入敌阵。被首先砍倒的人当中就有陆战队指挥官埃龙布·阿加。同时,列克的步兵朝右边杀过去,将奥斯曼帝国的精兵赶回他们的战壕。
苏沃洛夫上将又调轻骑连投入进攻。但土军用冷兵器同骑兵接战,他们高喊“真主!真主”!展开激烈的搏斗,并把骑兵打败了。另外,俄军的炮弹已经用光,不得不将一些火炮丢弃,苏沃洛夫看到土军欢呼着把这些火炮拉走,但这些宗教狂热病患者没有一个人能熬过这个非常不幸的10月1日。
2. 身先士卒不下火线
夕阳西下时,苏沃洛夫发起了第三次进攻。在狭长的金布恩沙嘴上,土军和俄军混战厮杀,因此,敌分舰队不得不停止射击。土军已被赶到海边,但仍同俄国敢死队员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苏沃洛夫看到他们这种英勇精神,赞叹不已:“多么勇敢的人哪!多么好的部队!”
现在,反过来是俄军的霰弹百发百中,大量杀伤密集的敌人,骑兵踩着一堆堆的死尸向前猛冲。一个小时之内,土军的15条战壕全部失守。一部分敌陆战队官兵站在齐腰深的水中,发出一片哀嚎:“投降!饶命!”
这时,一颗子弹打穿了上将的左前臂,鲜血直流。附近找不到医生。
顿河团大尉季米特里和掷弹兵奥格涅夫两人将苏沃洛夫搀扶到海边。他们用海水给苏沃洛夫洗了洗伤口,奥格涅夫拿自己的手帕为他包扎了伤口,随后,苏沃洛夫将衬衫翻过来,将右边那只干净袖子穿在受伤的手臂上,接着大声喊道:
“上帝保佑,谢谢!这真管用,立即就见了效!我要把所有的土军赶下大海。”
他跨上战马,朝正在激战的部队奔去。奥格涅夫护送着他,因为上将频频陷入半昏迷状态。俄军连续作战9个小时,累得精疲力竭,但终于取得了彻底的胜利。土军精心挑选出来的5000名官兵中总计只有700名回到奥恰科夫。整个金布恩沙嘴和与它毗连的浅滩上躺满了一具具尸体。土军失败的消息使君士坦丁堡大为震惊。11名土耳其军事长官被砍头,人头被摆放在王宫里,以示众。
10月2日,苏沃洛夫就在奥恰科夫的土军眼皮底下,在沙嘴上举行阅兵,做礼拜和感恩祷告以庆祝胜利。战斗的参加者给自己的指挥官献上一部合伙买来的重达38俄磅的精致的福音书和一枚巨大的银十字架。
3. 叶卡捷琳娜的风流轶事
叶卡捷琳娜想着自己的心事。年近六旬的女皇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抽出时间事事关照周全——既享受最近这次恋爱的乐趣,又处理好件件国家大事。她头戴家常包发帽,发帽映衬着她那布满皱纹的圆脸,使她看上去像一个和善的“教团首领”或是市民家庭中德高望重的老祖母。
叶卡捷琳娜二世尽管有各种人所共知的弱点,但毕竟善于识别和器重有才干能办事的人。她重用鲁缅采夫、苏沃洛夫、赫拉波维茨基等人就是明证。但是,最近同年轻的马莫诺夫相爱,表明年逾花甲的女皇已经陷入虚幻妄想之中。她竟然以前所未有的天真幼稚之心相信一个年龄比她小30多岁的人会对她怀有真挚的爱情。
突然,外面报告:
“格里戈里·亚历山德罗维奇派信使送来了奏折。”
女皇急不可待地从安乐椅上站了起来:
“立即召见。”
一位身材魁梧的军官随即出现在门口。他脸色绯红,长着两撇蓬松的浅黄色胡子,头戴一顶镶有细长镀金徽号牌、装着白鹅羽饰的头盔,上身穿一件有红翻领和折领、红翻袖口的蓝呢短上衣,系着白驼鹿皮武装带,下身穿着肥大的白“灯笼裤”,脚踏两只喇叭口大皮靴。
“公爵大军的轻骑兵团大尉尼古拉·卡扎里诺夫来呈送作战报告!”
“哎哟,波将金哪!真行啊!看他挑选了一些多么英武的人出来办事呀!”叶卡捷琳娜二世欣赏着这位军官。
“交给朕吧,大尉!”
女皇看完这份呈文脸上现出赞许的表情。
“苏沃洛夫两次负伤,还不愿离开战场,勇敢精神可嘉!”叶卡捷琳娜将作战报告放在一旁,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军官。“你叫什么名字?卡扎里诺夫?我要给你奖赏。”说完,她伸出手让他吻。
女皇坐在梳妆台前对宠臣赫拉波维茨基说:
“您的同名人——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算让我们折服了。但遗憾的是这个老头儿负了伤!”
这一次,苏沃洛夫受到了极其慷慨的奖赏。叶卡捷琳娜把圣安德烈·佩尔沃兹万内俄罗斯高级勋章和绶带奖给了他。参加金布恩战斗的军人们得到许多奖赏——乔治十字勋章、金质和银质奖章、晋升及奖金。但是,事隔不久,在例行的皇宫招待活动中,金布恩的胜利由于发生了宫廷重大事件而黯然失色。叶卡捷琳娜的小情人——漂亮文雅的马莫诺夫既为自己在这位年迈女皇身边扮演的角色感到羞愧,又怕被抛弃。他刚刚用赏赐给他的35万卢布买进一处新地产,就又听说有人要出售一片富饶的领地。这话是在玩牌时提起的,除彼得堡总督勃留斯和马莫诺夫外,被女皇邀来玩牌的还有已转为禁卫军的卡扎里诺夫。
“那您还想买吗?”勃留斯又问了一遍。
马莫诺夫用祈求的目光,朝叶卡捷琳娜望去。女皇假装不懂他这种无言的请求。现在,随着卡扎里诺夫的出现,她决定教训一下她的“萨沙”。
“您如果不买,我可就要另找买主了。”勃留斯皮笑肉不笑地说。
“随您的便吧”,马莫诺夫叹口气说,“您那另一个买主是谁呢?”
总督意味深长地将嘴一撇:
“卡扎里诺夫。”
马莫诺夫面如土色,看看叶卡捷琳娜,又看看不动声色的大尉,尽力想弄明白,这是捉弄他呢,还是真的。
“可卡扎里诺夫很穷啊。”他终于嘟囔道,“他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呢?”
女皇一边洗着柔滑的纸牌,一边缓慢然而清晰地说:
“难道世上只有一个卡扎里诺夫吗?”她直视着这位宠臣的眼睛,拖长声调说。“也许是他买,也许是别人为他买……”
马莫诺夫从圈椅上欠起身子,但立即靠倒在椅背上——他失去了知觉。御医使他苏醒过来,这位宠臣就在他们的搀扶下急忙离开了大厅。可见,当时,女皇周围的宠臣争风吃醋到何等地步。
4. 两类将军
1787年末至1788年初,苏沃洛夫是在金布恩度过的。他主要任务是养伤,同时抽空巡视和组织军事训练。
1788年深秋,苏沃洛夫的18岁的外甥戈尔恰科夫来队找他,想在他身边工作。苏沃洛夫对自己的外甥十分珍爱,要求也十分严格。一次闲谈中他告诉外甥:
“你在我这儿一定能当上将军的,而且是属于第一类将军。孩子,你大概知道将军有两类吧?”
“怎么会有两类?”年轻人不解地问。
“一类是在疆场上建树功勋的,另一类是善于给办公室的镶木地板打蜡的,”他把身上穿的短上衣拉平整,“但他们穿的制服倒是一模一样的!”
“我不怕困难。”这位年轻人有点委屈地回答道。
“对呀!我先训练你当一个哥萨克,然后再训练你当士兵、下士、中士。而后,再让你去步兵和骑兵团及猎骑兵营当军官。”
“在普列奥布拉任斯科耶团我们受过很多训练。”戈尔恰科夫试图提出异议。
上将好像就等着他说这句话:
“必须好好训练!要在各种时间训练,冬天也一样。骑兵要训练过泥泞地带、沼泽、峡谷、壕沟、山冈、低地,甚至爬陡坡,最后训练砍杀动作!步兵训练刺杀动作!”
他指着身旁走过的步兵下士和中士说:
“最正经的人现在都当下级指挥官,而不是享受给他们规定的贵族特权。俄罗斯幅员辽阔,有不少外国人就在俄罗斯服役。需要用我们俄罗斯人把他们换掉。”
“舅舅,我们普列奥布拉任斯科耶团几乎没有外国人!”
苏沃洛夫摇着手说:
“禁卫军不算数!我本人就曾编入禁卫军,老老实实服役很长时间,可什么价值也没有。禁卫军的上校都很糟。一连三年他们用宫廷里的那一套做法刺激、娇惯军官们,用自己的言行告诉他们怎样用甜言蜜语向上层钻营。他们只会奢侈享乐而不能刻苦耐劳,他们使人蔑视荣誉。装模作样代替了谦虚朴实,礼貌客套代替了老成干练。他们调入部队,就变成给镶木地板打蜡的将军。他们这些人应该去领导莫斯科的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