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托洛茨基专列
1918年春夏可真是个艰难的时刻。现在,战争的一切后果都显露出来了。人们感到一切都在土崩瓦解,没有什么可依附。人们担心:这样一个精疲力竭、经济破坏和濒于绝望的国家,它的生命之乳能支持住一个新生的政权并且保卫住自己的独立吗?没有粮食,没有军队,铁路完全瘫痪,国家机器刚刚建立,此外,到处都有敌人的阴谋破坏活动。
在西面,德国占领了波兰、立陶宛、拉脱维亚、白俄罗斯和俄罗斯的一大部分。普斯科夫也落到了德国人手中。乌克兰沦为德奥殖民地。在伏尔加河沿岸,1918年夏,由战俘组成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在法国和英国代理人的策划下发生了叛乱。德军统帅部通过它的军事代表告诉托洛茨基,如果白党从东面逼近莫斯科,则德军也将从西面即从奥尔沙和普斯科夫,向莫斯科推进,以阻止形成新的东部战线。新政权真是腹背受敌了。在北面,英、法占领了摩尔曼斯克和阿尔汉格尔斯克,还扬言要向沃洛格达推进。在雅罗斯拉夫尔爆发了萨文科夫领导的白卫军的叛乱,这次叛乱是在法国大使努兰斯和英国代办洛卡特唆使下搞起来的,其目的是使北方的部队通过沃洛格达和雅罗斯拉夫尔与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和伏尔加河边的白卫军连结起来。在乌拉尔,杜托夫匪帮仍在猖獗。在南方,顿河地区,发生了直接与德国人相勾结的克拉斯诺夫领导的暴动。左派社会革命党人组织了7月阴谋,暗杀了米尔巴赫伯爵,企图煽起东部战线的骚动,重新挑起同德国人的战争。内战越来越变成了一个紧套在莫斯科脖子上的铁环。
辛比尔斯克陷落以后,中央派托洛茨基前往面临巨大危险的伏尔加地区。他筹划组织一个专列,这在当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什么都缺,或者说,谁也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找最需要的东西。最简单的工作能变成最复杂的事。当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这个专列中生活了两年半。8月7日,托洛茨基从莫斯科出发时还不知道喀山已在前一天失守,他是在途中知道这个可怕的消息的。那些仓促组建起来的红军部队未经战斗就向后退却,致使喀山城暴露在外。司令部中一部分人是阴谋家,一部分猝不及防,弄得晕头转向;还有一些则在战火中开了小差。谁也不知道司令和别的指挥官在哪儿。托洛茨基的专列停在喀山前的一个大站斯维亚日斯克。在整整一个月里,这里再一次决定了革命的命运。对他来说这一个月的生活无异于是一所学校。
聚集在斯维亚日斯克的有辛比尔斯克和喀山撤退下来的部队和从四面八方增援来的部队。每一支部队都有自己的一套,但拼命地退却这一点则是共同的。敌人在军队组织上和作战经验上都大大胜于红军部队。一些全部由军官组成的白军连队作战能力极强。似乎连这里的土地都染上了恐慌症。新来的红军部队,刚开始时斗志昂扬,但很快地被退却的惯性所感染。农民中谣传,苏维埃政权已经垮台,神父和商人又开始抬头,乡村的革命分子也被迫纷纷隐藏起来,一切都在崩溃,没有任何东西可皈依。局势看来似乎已经无可挽回。
斯维亚日斯克向全国各地宣传机构发出了电报,报告当地形势。各地苏维埃、党组织和工会全力以赴地开展了征兵工作,又动员了几千名共产党员支援斯维亚日斯克前线。大多数年轻党员都不会使用武器,但他们有战胜敌人、取得胜利的决心,而这是最重要的武器。他们成了军队的虚弱肌体一根坚强的脊柱。
在托洛茨基的专列中,有一个叫古谢夫的人。这个人号称“老布尔什维克”,因为他参加过1905年革命,以后脱离革命,过了10年资产阶级的生活,1917年又跟许多人一样,参加到革命队伍中来。后来,由于他老是搞阴谋,耍手段,被列宁和托洛茨基从军事部门调开,不久就被斯大林看中。他现在的专业是伪造国内战争的历史,厚颜无耻是他的特长。他从来不回顾自己昨天写过什么和说过什么。1924年初,当反对托洛茨基的运动完全公开化时,古谢夫扮演了一个冷酷的诽谤者的角色。他写的斯维亚日斯克时期的日记,虽然已时隔6年,读来仍然十分新鲜,并且一定程度上甚至捆住了古谢夫的脚。下面就是他对喀山城下战斗经历的回忆:
托洛茨基的到来使得形势发生了根本变化。停在斯维亚日斯克这个偏僻小站上的托洛茨基同志的列车给人们带来了对胜利的坚强信心,大大激发了大家的积极性,有力地推动了军队各项工作的开展。仅仅几天,无论在堆满各团队从后方运来的辎重的车站上 (政治部和后勤机关就设在这里)或是在 方圆15俄里范围内的各个部队里,人们都感到发生了某种急剧的变化。这首先表现在纪律方面。在这个游击作风盛行和无视组织纪律的时代,托洛茨基的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是最适合和必要的。没什么好说服教育的,况且也没有时间这样做。托洛茨基在斯维亚日斯克的25天里做了大量工作,把纪律松弛和人心涣散的第5军变成了一个富有战斗力的部队,为收复喀山作好了准备。
参谋部里有许多内奸,司令部里和别的地方也有。敌人知道往什么地方打炮,每次都十分准确。这大大影响了部队的士气。托洛茨基来这里不久就去前沿视察炮兵阵地。一位有张被风吹得粗糙的面孔和一双神秘莫测的眼睛的老资格炮兵军官带他巡视了各炮位配置,然后这位军官请求托洛茨基允许他离开一下以便用电话下达一个命令。几分钟以后,突然有两颗炮弹交叉射来,落在离托洛茨基50步远的地方,第三颗更近,几乎就在托洛茨基的身边。
托洛茨基刚刚趴下,泥土就撒满他一身。那位炮兵军官却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黝黑的脸膛变得苍白。奇怪的是,托洛茨基当时对他没有产生任何怀疑,仅以为这是一桩偶然事件而已。只是在两年以后,当托洛茨基突然想起这件事并详细地回忆起它的细节后,才恍然大悟:这个军官肯定是敌人,他去打电话是通过某一中间站给敌人炮兵指示方位。其实他在经受双重冒险:与托洛茨基一起在白党的炮弹爆炸中同归于尽,或者被红军枪毙。他后来的情况,托洛茨基一无所知。
托洛茨基刚走进车厢,就听见四面八方响起了哒哒的枪声。他急忙冲到车门跳板上。原来一架白匪飞机正在他头上盘旋。它显然是冲着列车而来的。
三颗炸弹一颗接一颗地在天空画了一个大弧形飞落下来,可是没有造成任何伤亡。车顶上的步枪和机枪一起向敌机猛烈还击。敌机已经远去,但人们还像醉汉一样疯狂地射击着。托洛茨基花了很大的劲才制止住这种狂扫滥射。
很可能,在他回列车时,那个军官又发出了信号。当然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渠道。
奸细的活动随着革命的军事形势日益恶化而更加猖獗。无论如何必须尽快地刹住那种自发的退却情绪,有了这种情绪,人们就不相信自己能守得住,并进而扭转局势,给敌人以回击。
托洛茨基从莫斯科带来了50个青年共产党员。他们日夜奔忙,四处堵漏,哪里危险就奔向哪里,可是由于血气方刚,缺乏经验,行为多有莽撞,在与敌人的战斗中,一个接一个地在托洛茨基眼前消失。负责守卫列车的是拉脱维亚第4团,这是那个被分割成一块块的师的最差的一个团。步兵们躺在雨中的泥地里,要求换防。但是无人可换。以团长和团士兵委员会的名义向托洛茨基递交一份声明,说如果该团不立即换防,就会“给革命带来可怕的后果”。这是对托洛茨基的威胁。托洛茨基把团长和士兵委员会主席叫到列车里来。他们脸色阴沉地站在他面前,硬是坚持原先的要求。托洛茨基宣布立即逮捕他们。列车联络员 (今天的克里姆林宫卫队长)就在他的包间里 解除了他们的武装。这时在车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其余的人都在阵地上参加战斗,如果被捕者反抗,或者全团起来保卫他们的首长,并擅自离开阵地,情况就将非常危险。那就要放弃斯维亚日斯克,丢掉伏尔加河上的大桥。如果托洛茨基的列车被敌人占领,必然对军队产生严重影响,那样,通向莫斯科的道路就被打开。然而,逮捕进行得特别顺利。托洛茨基向部队发出命令,宣布将团长送交革命法庭审判。全团终于没有离开阵地。后来团长仅仅被判刑入狱。
共产党员们向士兵们进行了宣传和解释,并且以身作则,处处带头,但是仅仅靠宣传鼓动并不能改变部队的思想情绪——何况时间也不允许——必须采取严厉的措施。托洛茨基发布了一项命令 (该命令由列车印刷厂印刷, 分发到各部队),宣布:
我警告:任何部队擅自退却,首先被正法的将是该部队政治委员,其次是该部队的指挥员。将把那些英勇善战的士兵提拔到指挥岗位上来。对胆小鬼、损人利己者和叛徒,必将严惩不贷,决不姑息。我向全体红军战士保证,言则必行,行则必果!
当然,情况不会立即改变。个别部队仍然无故退却,或者一遇到猛烈袭击就溃不成军。斯维亚日斯克是敌人进攻重点,所以伏尔加河上停着一艘专为参谋部人员准备的汽船。有10名卫队人员骑自行车在托洛茨基的列车和汽船之间来回巡逻,负责这条步行小道的畅通。第5军军事委员会建议托洛茨基迁到汽船上去指挥战斗。建议本身是有道理的,但托洛茨基担心这将影响部队的士气,因为部队情绪已经够不稳定和缺乏信心了。正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使前线局势更加紧张。一个寄以厚望的新调来的团队,在政委和团长的煽动下,擅自从前线撤退,并用武力抢占了那艘汽船,企图夺路前往下诺夫戈罗德。这引起前线一片恐慌。大家都注视着河面。情况面临绝望境地。
参谋部仍然留在原地不动,虽然敌人就在一两公里以外,炮弹在前后左右爆炸。托洛茨基同对革命赤胆忠心地马尔金商量,他率领了20名工人战斗员,驾驶一艘临时弄来的炮艇,开足马力,追上那艘叛军汽船。他们用炮口对准汽船,命令他们立即投降。当时,一切都取决于如何正确解决这个内部哗变事件,只要错发一炮就很可能招致巨大灾难。结果叛军未加抵抗即行投降。
汽船抛锚靠岸后,叛逃官兵全部登岸。托洛茨基任命了一个军事法庭,判处团长、政委和几名士兵死刑,立即执行。腐烂的伤口一定要用烧红的铁烙烧才能根治。托洛茨基向全团毫无隐瞒地讲述了前线局势,并向士兵中派去了一定数量的共产党员。于是,全团在新的指挥官率领下以新的姿态返回前线。
这一切进行得很迅速,以致敌人没有来得及钻这个空子。
2 夜袭喀山城
革命的命运在斯维亚日斯克和喀山之间挣扎,退路已经没有,除非跳进伏尔加河。军事革命委员会告诉托洛茨基,说为了保卫托洛茨基在斯维亚日斯克的安全束缚了他们的行动,坚持要托洛茨基迁移到河上去。这是军事革命委员会的权力。托洛茨基从一开始就确立一个原则,即他在斯维亚日斯克决不能妨碍或限制军司令部的指挥活动。他在历次巡视前线时一直遵循这个原则。托洛茨基服从大家意见,搬到了河上去,可是这次不是那艘为他准备的汽船,而是一艘驱击舰。一共有四艘驱击舰,是历经艰难才从马丁斯克运河开到伏尔加河的。另外几艘汽船也都装备了火炮和机枪。这支舰队由拉斯科利尼科夫指挥,打算在这天夜里向喀山发动攻击。舰队要经过几个岬角,那上边都设有白军的炮兵阵地。河道在岬角后转弯,河面也一下子开阔起来。
河对岸就是喀山城。舰队计划乘黑夜悄悄驶过岬角,消灭停泊在岸边的敌人的舰队,摧毁岸上的炮兵阵地,然后袭击城市。舰队排成单一纵队,熄灭全部灯光,像夜间盗贼一样摸黑前行。两个留着暗淡的稀疏胡子的伏尔加河老引航员站在舰长身旁。他们是被强制征召来的,浑身直打哆嗦,又怕又恨,低声咒骂着自己的命运。现在一切都取决于他们的合作。舰长时不时提醒他们,如果舰只搁浅,就把他们俩就地枪决。他们刚刚走近黑暗中依稀可见的岬角,就听到一阵机枪哒哒声,仿佛有人用皮鞭抽打着河面似的。接着山上的火炮也开始吼叫。他们未予还击,继续悄悄地向前驶去。他们身后的舰只进行了还击。有几颗子弹打在遮住舰桥下半部的铁板上,他们赶忙蹲下身来。
水手长们用敏锐的目光在黑暗中搜索着什么,低声急速地向舰长报告着什么。驶过岬角,立刻进入一面宽阔的江面。已经看到喀山城的灯光。在他们身后,仍然可以听到上下一片密集的枪炮声。在离他们右边约200步远的陡岸下隐藏着敌人的舰队。
舰队黑糊糊一堆,看不真切。拉斯科利尼科夫命令向敌舰开火。他们的驱逐舰由于开炮而发出一阵哀号和尖叫。舰只摇晃着向前进,同时像产妇一样从铁肚子里痛苦地和吱吱作响地发射着一颗颗炮弹。这时,漆黑的夜空突然腾起熊熊的火焰。这是他们的炮弹击中了一艘装满汽油的驳船。伏尔加河上升起了一把意想不到、不受欢迎、然而是光彩夺目的火炬。现在他们开始向码头射击。他们能够很清楚地看见排列在岸边的火炮,但是它们并未还击,显然炮手们早已逃窜。整个河面映照得通明透亮。可是他们身后没有一艘舰艇,他们成了孤军作战。可能敌人炮火拦截了其余舰艇前进的道路。他们的驱击舰兀立在光亮的河面上,犹如白盘子里的一只苍蝇,非常显眼。现在,他们很可能受到从码头和岬角两方面的交叉火力射击,这是十分严重的情况。此外,他们的船此时又失去了控制——操舵链断了,可能是炮弹打坏的。
他们试图用手操纵船舵,可是船舵被断裂的铁链缠着,转动不起来。于是只好关闭轮机。船慢慢向喀山岸边滑去,不一会,撞在一艘半沉的驳船上。射击完全停止了。四周亮如白昼,静如黑夜。他们陷入困境。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没有遭到炮火的轰击;也看不出这次袭击造成的破坏和混乱。最后,几个年轻指挥员决定推开驳船,靠轮换发动左右两个发动机,调整舰艇的航向。这办法奏效了。那油驳越烧越旺。他们借着亮光驶向岬角。一路上,听不到射击声。穿过岬角,他们又进入一片黑暗之中。人们从轮机间抬出一个晕倒的水兵。山上的炮兵始终没有向我们发射一颗炮弹,显然,没有人在监视,可能已经没人监视了。他们终于死里逃生。有人抽起烟来。临时调来的一艘驱击舰被击毁,它的烧焦的残骸令人痛心地躺在岸边。他们发现另外几艘船上有人负了伤。也就在这时候,才知道他们的驱击舰的船头被3英寸的炮弹凿了一个大窟窿。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大家都感到像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好消息接踵而来。一个飞行员来见托洛茨基,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哥萨克将军阿金指挥的第2军已经从东北方向逼进喀山,他们俘获两辆装甲车,击毁两门大炮,击溃敌人一个分队,还占领了离喀山12俄里的两个村庄。
飞行员带着指示和要求又立即返回。喀山落于钳形包围之中。他们的这次夜袭,正如后来侦察员所证实,大大挫伤了白军的抵抗力。敌人的舰队几乎全军覆没,口岸炮兵成了哑巴。伏尔加河上的驱击舰使白匪闻风丧胆,犹如后来彼得格勒城下年轻的红军部队一听见“坦克”就不寒而栗一样。有人造谣说布尔什维克军队里有德国人指挥作战。喀山城里有钱人大批逃跑,工人住宅区又开始活跃,一个火药厂甚至发生了骚乱。部队士气大振。
斯维亚日斯克一月充满着激动人心的插曲。每天都有一些事件发生。常常夜里跟白天一样的热闹。托洛茨基是第一次亲临战争第一线。这还算一场小战役,仅投入2.5~3万人,但它与大战役只是在规模上有所区别。这是一场大战的活的样板。正因为这样,它使人直接感到波澜起伏和惊心动魄。小战争,但却是一所大学校。
这时,喀山城下的形势出现意想不到的好转。各种杂牌部队编成了正规军,许多从彼得格勒、莫斯科和别的地方选派来的工人共产党员加入了部队。
团队经受了锻炼,更加富有战斗力。政治委员在部队中被看作是革命的领导者和专政的直接代表。法庭用实例告诫大家,革命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要求每一个人做出最大的牺牲。由于宣传、组织,以身作则和惩治紧密结合,短短几个星期内使部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动摇和涣散的群众变成了真正的军队。炮兵已取得明显的优势,舰艇控制了江河,空军也取得了制空权。托洛茨基坚信,喀山指日可待。
9月1日,托洛茨基突然收到一封莫斯科发来的密电:
速回。伊里奇受伤,伤势不明。神态安详。
斯维尔德洛夫
1918年8月31日
托洛茨基接到电报后立即返回莫斯科。莫斯科的广大党员异常沉痛,也非常坚定。这种坚定最鲜明地在斯维尔德洛夫身上表现出来。医生说列宁不会有生命危险,将竭力使其尽快恢复健康。托洛茨基向党报告了东部战线所取得的胜利,以此来鼓舞大家,随即又返回斯维亚日斯克。喀山于9月10日收复。两天以后,左邻第1军攻占了辛比尔斯克。这并不使人感到意外,因为8月底第1军军长图哈恰夫斯基曾向托洛茨基保证,一定在9月12日以前拿下辛比尔斯克。这个城市被攻下以后,他给托洛茨基拍电报说:“命令已经执行,辛比尔斯克被攻克。”这时列宁已经恢复健康,他也兴奋地拍了贺电。整个东部战线形势都在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