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皇家猎场,叶卡特琳娜碰见一个英俊的男子
伊丽莎白女皇的宫廷的淫荡闻名于欧洲。女皇本人公开的固定情夫有九人。在她的带领下,宫廷上下,从道貌岸然的大臣到卑微的奴仆,人人都沉溺在放荡的生活中。在欧洲别的宫廷里,风流浪漫还有其风雅的一方,而在沙俄宫廷中,却全是一番粗俗光景。贵妇们一个个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却大多数人目不识丁,毫无修养,她们津津乐道的是宫廷艳事,卖弄风骚和跳舞。她们对侍从横眉冷眼,而对陪伴的男人媚态横生。在男人们中间,不论是禁卫军军官,还是政府文职官员,读书的风气不盛。他们最大的乐趣是酗酒、赌博和调情。
尽管生活放荡,但人们每天都提心吊胆,惶恐不安,担心伊丽莎白女皇一时心血来潮,又弄出一个新花样,把宫廷吵得鸡犬不宁。1748年初,女皇突然下令:宫廷中所有贵妇、宫女都必须剃成光头,然后每人戴一副“乱蓬蓬的假发”,直到新发长出为止。一天之内,宫廷里所有老幼妇女都满怀幽怨地牺牲了她们的一头秀发。女皇何以爱剃光头呢?原来,女皇扑在头发上的香粉去不掉,粘在一起,只好剃光了事。好出风头、嫉妒成性的伊丽莎白怎能容忍别的女人有满头秀发呢?
女人们都希望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但又担忧女皇受不了。有位纳里希金夫人,举止高雅,光艳照人,使女皇十分恼火。终于有一天晚上,女皇手持事先准备好了的剪刀直冲过去,把这位夫人头顶上的发饰剪得稀烂,并刺破了她的头皮,弄得血流满面。男人们则朝思暮想有一副漂亮的脸蛋。若能被女皇看中,便可立即出人头地。阿列克谢·拉祖莫夫斯基不过是乌克兰的一个乡巴佬,由于天生一副讨人喜欢的长相,加上能在床上把女皇服侍得舒舒服服,马上就获得伯爵头衔,并荣任犬猎队队长。
伊丽莎白女皇尽管自己荒淫无度,却对叶卡特琳娜的贞洁监视得很紧。她亲自任命自己的表妹玛利亚·谢美诺芙娜·乔戈洛科娃为叶卡特琳娜的“贵人”,实则为监视大公夫人的特使。这位贵人长得很漂亮,棕色的头发如波浪般鬈曲,白皙的皮肤和周正的五官很讨人喜欢。但她为人十分刻板,对别斯杜捷夫和女皇忠诚不贰。每天晚上10点,她都会准时将叶卡特琳娜一天的活动:会见了什么人,说了哪些不该说的话,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做好记录后呈给女皇。叶卡特琳娜非常恼火,感到自己一天到晚都生活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隐私可言。但又无可奈何。过了不久,乔戈洛科娃夫人的丈夫乔戈洛科夫也从维也纳来到了莫斯科,接替列宾亲王担任了大公的监护人。他们生有两男四女,表面上恩恩爱爱,被女皇视为模范夫妻。女皇希望他们能成为大公夫妇的榜样,教导这对夫妻也像他们那样儿女成群。
然而,叶卡特琳娜对乔戈洛科夫的印象极坏。20年以后,她在回忆录中写道:“他满头金发,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身体臃肿,思想迟钝,行动笨拙。他像癞蛤蟆那样令人讨厌,毫无吸引力。加上他妻子妒嫉心强,心肠狠毒对我们很不友好,我时刻提防着她。特别是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在世界上除了自己和自己的优点外,一无所依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叶卡特琳娜从不把对别人的厌恶情绪表露出来。她非常善于利用别人,包括她的敌人。很快,乔戈洛科夫夫妻便心甘情愿地由恶魔变成温顺的听话的猫。这对被女皇视为模范夫妻的男女,其实是一对风流鬼。乔戈洛科夫上任不到两个星期,就勾引女皇身边的一个侍女,并使她怀孕了。事情败露后,女皇雷霆大怒,要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扫出门。乔戈洛科娃夫人虽然恨丈夫不争气,但是还是原谅了他,并替他到女皇面前求情。最后,他总算留在宫廷了。乔戈洛科娃夫人也并非贞烈之妇,她和大公身边的一个男仆涅蒙夫勾搭已久。有天晚上,他们正在风流快活的时候,被叶卡特琳娜撞见了。看到他们两个赤身露体的狼狈相,叶卡特琳娜十分疑惑而羞涩地走开了。乔戈洛科娃夫人胆战心惊地等待着大公夫人的处罚,结果出乎她的意料,第二天叶卡特琳娜见了她,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乔戈洛科娃夫人感激不尽,态度来了个急转弯,对大公夫人毕恭毕敬了。
1752年,23岁的叶卡特琳娜依靠她的警觉和冷静,在抵御各种诱惑做了近8年的童贞夫人之后,终于投进第一个情人的怀抱。那是9月秋天的一个早上,叶卡特琳娜由于晚上彼得毫无结果的亲昵弄得浑身不舒服,便身着猎装,在乔戈洛科娃夫人的陪同下,骑马奔进了附近的皇家猎场。她并无心思打猎,只不过想借此宣泄旺盛的青春活力。她们坐在马背上在茂密的白桦林中溜达着。看着天上飘动着的轻柔的白云,听着微风与树叶的窃窃私语,叶卡特琳娜伤心地哭了。到俄国已经9年了,她无时无刻不在督促自己尽快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俄国人,为此,她违背了父亲的旨意,改信仰东正教;也为了避免政敌说她怀念德国,即使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她也强忍悲痛,只在自己的房子里恸哭了一夜便保持着大公夫人的矜持。九年来,她何曾有过一天的快乐。女皇心血来潮时给予的赏赐与奖励,转眼间又被冷眼与斥责代替了。无能的丈夫除了带给她无尽的烦恼外,还喜欢幸灾乐祸地看她倒霉的样子,而她却不得不在人前装出温柔相爱的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叶卡特琳娜神经病般地叫了一声。乔戈洛科娃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凑上去问道:“什么会这样?”叶卡特琳娜不愿别人看见自己伤心的样子,立即破涕为笑,指着天上的云说:“为什么云会是这个样子?”乔戈洛科娃夫人抬头看看阳光下飘浮不定的奇形怪状的白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只好跟在叶卡特琳娜后面冥思苦想。
她们溜达了一会儿就往回走了。突然,迎面来了两个骑马的男人,
“是列夫·纳里希金。”乔戈洛科娃夫人指着右边那个身材单瘦,像女人一样秀美的男人说。其实,叶卡特琳娜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著名的宫廷丑角。不过,她的眼睛却被丑角左边那个男人吸引了。他身材魁实,金色的鬈发特别柔和,脸上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却迷迷蒙蒙,似乎带着满腹的忧伤,当乔戈洛科娃夫人忙着和纳里希金打招呼时,他们的眼睛却足足对视了五秒钟,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纳里希金是个天生的热情人,他大概从叶卡特琳娜的眼神中发现了什么,连忙拉着身旁那位男子一起下马,向叶卡特琳娜鞠躬致意,并特地介绍自己的伙伴说“这位是谢尔盖·萨尔蒂柯夫先生。他的父亲萨尔蒂柯夫大人和母亲格里津公主都在女皇陛下旁边效劳。萨尔蒂夫先生是个捕猎能手,他也住在宫中。”叶卡特琳娜慌乱地点点头就走了。当她走到一个转弯处回头张望时,发现萨尔蒂柯夫也在回头看她。
叶卡特琳娜本为消愁排忧散步,不料遇上了一个迷人的男子,心绪又起波澜,一路上默不作声。乔戈洛科娃自从夫妻闹出丑闻后,一下子由监视大公夫人的密探变成了忠实的侍从。她见叶卡特琳娜闷闷不乐,也猜出了她的心事,便故意说道:“你大概不知道这个萨尔蒂柯夫的母亲的风流韵事吧。她呀,没有男人就不能活。经常偷偷地跑到兵营里去,同他们喝酒赌博,故意输得精光,然后就用自己的身体做筹码,据说女皇陛下的300名卫兵都成了她的情夫。天知道她的儿子是什么货色。”叶卡特琳娜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乔戈洛科娃夫人的脸上却红了。她连忙表白:“夫人殿下,您确实够苦的啦。谁不知道大公殿下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但即使这样,您也要保持您的节操;即使宫廷中人人都在纵情声色,您也应该保持清白。因为您是大公夫人。”
“可是,我结婚已经八年了。”叶卡特琳娜像自言自语道,乔戈洛科娃夫人也不作声了,默默地跟着返回了宫廷。
2. 萨尔蒂柯夫说:只要能得到大公夫人,去趟西伯利亚也值得
谢尔盖·萨尔蒂柯夫对大公夫人也是一见钟情。这个花柳丛中爬出来的风流鬼可不像叶卡特琳娜有那么多顾忌。他14岁就学会了搂着姑娘睡觉;16岁就叫一个宫廷女仆怀上了孕;鬼混几年之后,两年前24岁的他和一个也是一见钟情的宫女玛特列娜·巴浦洛夫娜·巴尔克结婚了,并生下一个儿子。但他的热情转瞬即逝,现在又在另觅新欢了。今天遇上了大公夫人,他确实感到震惊。在他的罗曼史上,虽然不乏乡野村姑的朴实,小家碧玉的清新,官家小姐的娇柔,但是,他还从没有遇上过像叶卡特琳娜这样气质高雅而又落落寡欢,青春妩媚而又端庄稳重的女性。他兴奋异常,当即就要纳里希金牵线搭桥。
纳里希金瞥了他一眼:“色迷心窍!我可不愿意陪你去西伯利亚旅行。”
“只要能够得到大公夫人,去趟西伯利亚也值得!”萨尔蒂柯夫的两眼放光,叶卡特琳娜的风度与美貌激起了他冒险的勇气。
萨尔蒂柯夫比切尔内绍夫兄弟幸运多了。首先是乔戈洛科娃夫人态度变得友好了,甚至积极参与此事。再者,萨尔蒂柯夫有个好朋友纳里希金。这个天生的丑角非常会恭维别人,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他也能把对方吹捧得不知身在何处,己为何人。乔戈洛科娃夫人的丈夫乔戈洛科夫爱哼两句诗,纳里希金马上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哎呀!老兄,你确实具有罕见的诗人天赋。如果莫里哀再世,恐怕也不敢在您面前写诗了。”然后,他便拿着他的诗稿,边用钢琴谱曲,边同作者一起演唱。他们一乐起来就没完没了。这个时候,萨尔蒂柯夫就溜进叶卡特琳娜的房子,同他朝思暮想的人谈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碰巧这段时间大公也忙得不亦乐乎。他从他的出生地——德国的荷尔斯泰因调来了一批士兵,他便天天身着普鲁士军装训练这些士兵。所谓训练无非是列队操练,大概是操练木偶人惯了,大公特别渴求别人的服从与崇拜。他以那个士兵动作不标准,或者神情不严肃,就会毫不留情地用皮带抽打,或者罚站数个小时。这些可怜的士兵只好一天到晚在彼得的监督下来回地走着整齐的步子,差不多半个月就要穿烂一双皮鞋。
谢尔盖·萨尔蒂柯夫在纳里希金的帮助下,天天下午都去“问候”乔戈洛科夫,然后顺便看看大公夫人。纳里希金继续玩弄他恭维人的把戏,每天下午都要准备一两个新题月让乔戈洛科夫写诗。乔戈洛科夫见他这么喜欢自己的诗,也就很高兴地接过新题目坐在靠近火炉的角落里埋头创作。他写一句,纳里希金就在钢琴上弹一句曲子,他们便一起吟唱,乐不可支。
谢尔盖·萨尔蒂柯夫和叶卡特琳娜的进展却很不顺利。他们每天下午见面后总要天南海北,宫廷内外闲聊一气。不过,每次都是萨尔蒂柯夫聊得多,叶卡特琳娜只想做个好听者,她每次总是默不作声地睁大眼睛盯着萨尔蒂柯夫,眼光中充满了火辣辣的热情和深深的爱意。萨尔蒂柯夫是个高手,自然一见就懂。但每当他准备进入实质性接触时,叶卡特琳娜总是借故推辞。有一天,萨尔蒂柯夫大概实在按捺不住了,便一下跪在叶卡特琳娜跟前,哭道:
“夫人,您的美貌使我发狂,您的高贵使我敬畏;您的矜持却让我胆怯,我是爱您的,得不到您的爱,不如让我结束这毫无价值的生命。”
叶卡特琳娜为有如此挚爱自己的男人而心花怒放,多少年了,何曾有如此勇敢的男人向她直陈胸意;何曾有如此英俊男人对她大加赞美,叶卡特琳娜激动得热泪盈眶,径直扑过去把萨尔蒂柯夫紧紧搂在怀里。
但叶卡特琳娜立即意识到了这个举动的危险性,连忙把萨尔蒂柯夫推开,用很不自然的语调说:“走吧,你走吧。当初你对巴尔克小姐也是说的同样的话吧!”
“您为什么一定要对我过去的错误耿耿于怀呢?为什么命运不安排我早点和您见面呢?既然是命运安排我现在才来到您的身边,那您为什么不接受我真诚的爱情呢?”萨尔蒂柯夫似乎很有道理地辩解道。
叶卡特琳娜其实巴不得自己快点被说服,就像当年自己被肖多斯基牧师说服改信仰东正教一样。不过,那一次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而不得不俄罗斯化,这一次却是为了自己的情感得到满足而渴望卑劣的念头占上风。听萨尔蒂柯夫这么一讲,她反而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知所措了,只好喃喃细语:“我可结了婚!”
萨尔蒂柯夫何等机敏,他立即明白了大公夫人这绵软无力的推脱之辞的后面是渴望,只是尚需等待时机。他立即接过夫人的话:“是的,您是珍贵的大公夫人。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痛苦的婚姻将会把您憋出病来。不如这样吧,天气趁好,我们明天到皇家猎场去打猎,怎么样?”这是个诱人的邀请,叶卡特琳娜怎么能够拒绝呢?
3. 叶卡特琳娜终于完成了从一个少女到一个少妇的旅程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叶卡特琳娜匆匆用过早餐就带着乔戈洛科娃夫人,骑着马直奔猎场而去。萨尔蒂柯夫和纳里希金早就在那里等候。暖洋洋的太阳从白桦林的树梢上投进千万缕光芒,开始发黄的树叶上挂着晶亮的露珠,湿润而清新的空气令人兴奋。叶卡特琳娜和萨尔蒂柯夫在前面边走边搜寻,乔戈洛科娃夫人和纳里希金却在后面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突然有只兔子窜到路边,抬头看看几位不速之客,然后转身钻进密林里。萨尔蒂柯夫忙叫纳里希金和乔戈洛科娃夫人从右面包抄,自己带着叶卡特琳娜从左面追赶。兔子没有赶着,叶卡特琳娜的手腕却被树枝剐了一下。萨尔蒂柯夫连忙抓住她的手,轻轻地抚摩着树枝剐的印痕,关切地问:“痛得厉害吗?”这时,叶卡特琳娜看到乔戈洛科娃夫人他们正从右前方缓缓走来,想把手缩回来:“快放手,他们过来了。”
萨尔蒂柯夫却抓得更紧了。他说:“快说爱我。”
“是的,是的,你快松手吧!”叶卡特琳娜看见他们越来越近了,只好应付道。
萨尔蒂柯夫得意地笑了,松开手,并往前走去,叶卡特琳娜却反悔道:“不是的,不是的!”
“是的,是的!”萨尔蒂柯夫回过头笑着说。
纳里希金他们过来了,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只是很惋惜地说:
“让狡猾的兔子给溜了。”萨尔蒂柯夫却自信地答道:“它是在考验我们的耐心。再找它就会自己跳出来的。”
他们在猎场丛林中钻了大半个上午,除萨尔蒂柯夫打了一只野鸡外,其他人都一无所获。不过,从他挂满笑意的脸上看得出,他们不虚此行。纳里希金和乔戈洛科娃夫人已是情意绵绵,彼此难分了。走到一个山冈上,他们借口走不动了,想坐下来休息。叶卡特琳娜早就恨不得要和萨尔蒂柯夫单独呆会儿,顺势答道:“那你们就坐在这里等候,我们到前面看看就回。”
萨尔蒂柯夫跟着大公夫人往前走去,偌大的山林里,除了阳光,微风和偶尔惊起的鸟看不见一个人影。叶卡特琳娜骑着马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感到腰肢上有只手慢慢地伸过来了。她侧身一看:是萨尔蒂柯夫,他英俊的脸上泛着红光,眼睛有火一样的东西在蔓延。叶卡特琳娜心旌摇动,禁不住伸手抓住他的臂膀,两个人一起翻身下马,然后紧紧拥抱在一起。萨尔蒂柯夫狂热地吻着,搂着,一双手颤抖着慢慢地解开了叶卡特琳娜外套的扣子,然后,一层层像剥笋那样直到剥出洁白柔软的胴体。叶卡特琳娜没有进一步的经验了,只好身不由己地听任萨尔蒂柯夫摆弄……不知过了多久,叶卡特琳娜仍软绵绵地躺在草地上,不想动弹,她还在回味刚才仙境般的奇妙感受。她从来没有想象过人的身体居然还有如此乐趣。
23岁,结婚8年的她终于完成了从一个少女到一个少妇的旅程。这个旅程是如此漫长而短暂。
叶卡特琳娜慢慢坐起来,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衣服,然后又扑进萨尔蒂柯夫的怀里,轻柔地说:“我爱你,永远爱你!”萨尔蒂柯夫闻言却微微一惊;我跟她不过是逢场作戏,她却动了真情,得赶快想个脱身的办法。
正在这时,纳里希金和乔戈洛科娃夫人过来了,他们大概等得不耐烦了。乔戈洛科娃夫人是个经验丰富的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出了叶卡特琳娜有些异常,她的怀疑的目光在他们俩人身上搜来搜去,希望证实什么。萨尔蒂柯夫也觉察到了她的怀疑,不过,他满不在乎地对她说:“盯什么呢?我们总不至于把猎获的兔子藏到怀里吧!”大家哈哈一笑,打道回府了。
回到房里,乔戈洛科娃夫人仍不放心地问:“夫人殿下,恕我直言,全宫廷的人都知道大公殿下在婚姻方面的无能,如果您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女皇面前就不好交待了。不如我向女皇谈谈。”
“谈什么?”叶卡特琳娜很敏感,虽然她对今天的行为并不后悔,甚至感到幸福,但她还没有勇气让女皇知道。
“我必须告诉女皇,为了帝国的利益,必须保证皇家后继有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即使采取非常手段也是可取的。”乔戈洛科娃夫人一向笨拙的脑袋这次却表现出了较高的智慧。
叶卡特琳娜没有吱声,她想要的是爱情,而不是扮演一个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工具,但她又只能在作为工具被使用时才能获得今天刚体会到的那种欲醉欲仙般的快感,才能名正言顺地追求爱情,她对目前这种被人管束的生活痛恨之至,但又只能无可奈何地忍耐。
4. 结婚9年后,大公终于可以履行丈夫的职责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叶卡特琳娜的情欲如决口洪水,汹涌澎湃,势不可挡。仿佛要把失去的青春追回来似的,她总是迫不及待地盼望萨尔蒂柯夫的到来,然后便开始他们之间惟一的节目。乔戈洛科娃夫人总是站在门外给他们放哨。有一天叶卡特琳娜和萨尔蒂柯夫正在兴头上,大公突然从大厅走进来了。望风的乔戈洛科娃夫人吓得不知所措,待彼得走到跟前,才急中生智地说:“大公殿下,夫人听说您训练的荷尔斯泰因士兵很出色,她已去看望您和士兵了。”大公一听夫人对他训练士兵也感兴趣,立即转身就到士兵营里去了。等他一走,乔戈洛科娃夫人再也顾不上许多,立即把门叫开。叶卡特琳娜脸上还透着红晕,萨尔蒂柯夫则忙乱地扣着纽扣。听了乔戈洛科娃夫人的报告,他们默默地相互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第二天,乔戈洛科娃夫人自作主张地向女皇提出了她的建议,不料,她的女皇表姐却斥责她无耻,说她是想把整个俄罗斯的丑都丢尽。乔戈洛科娃夫人十分惊诧,因为她很清楚女皇有众多的国际情夫像她倒是为俄国争得了面子。她只好悻悻而回。当天下午,谢尔盖·萨尔蒂科夫被女皇命令回乡休假一个月。
消息传来,叶卡特琳娜关上门哭了整整一个下午。是萨尔蒂柯夫使她成为了真正的女人,教给了她人间最美妙的游戏。她正需要他,她离不开他。重又过了几天孤寂的日子,叶卡特琳娜不甘心任人宰割,她追求自己的快乐。这时,她想到了她的死敌枢密大臣别斯杜捷夫。他现在如日中天,是女皇身边最有权势的人。自己受尽了他的迫害,可目前无法把他推翻,那就只有利用他。派谁去同他谈呢?她想起了乔戈洛科夫先生,他目前正对自己大献殷勤,因为嫌他样子丑陋而委婉地拒绝了。他是别斯杜捷夫派来的密探,派他去向枢密大臣传达和好的消息,一定会有收获。
果然,别斯杜捷夫看到大公夫人主动伸来绿橄榄枝也大喜过望。他早就发现大公夫人决非等闲之辈,年轻宫廷的未来完全取决于她。过去他们因各自的立场不同而明争暗斗,现在她既然主动寻求和解,他又何不顺手留条后路呢?第二天,别斯杜捷夫就极其热情、极其友好地会见了大公夫人。他很明显地暗示夫人他对夫人和萨尔蒂柯夫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他将劝谕女皇要以国家的利益为重,摒除某些道德方面的陈见。叶卡特琳娜暗暗庆幸自己策略正确,化险为夷。但她对别斯杜捷夫的暗示仍存戒心,未知其真实意图。
没过多久,谢尔盖·萨尔蒂柯夫又回到了叶卡特琳娜的身边,这是别斯杜捷夫努力的结果。他找萨尔蒂柯夫谈了话,他说:“你对大公夫人的爱情我们十分清楚。在继续维护大公殿下的名誉和大公夫人的美德的前提下,您对夫人的纯洁爱情也是有益于帝国的事业的。”别斯杜捷夫同时也对乔戈洛科娃夫妻发出了同样的指令。可以说,从1753年初开始,叶卡特琳娜有了受人保护的“合法”的情夫。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萨尔蒂柯夫反而觉得索然无味了。他需要的是偷情的刺激,而非扮演种畜的角色。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只有大公才能救他。于是,在一个下午,萨尔蒂柯夫劝说大公勇敢地接受治疗,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但大公不屑一谈,坚决不肯做手术。萨尔蒂柯夫便吓唬他说:“女皇已经表示,如果您还不能让夫人怀孕的话,她将废黜您和夫人,并把你们关进地堡。”话音未落,彼得表示只要不是太痛苦的话,他愿意试试。萨尔蒂柯夫当即把早已请好的英国外科医生叫了进来,片刻之间完成了手术。
伊丽莎白女皇得到报告后非常高兴。但经验丰富的女皇既担心手术不十分成功,又担心毫无经验的彼得会把夫人弄得不痛快。所以,她命令乔戈洛科娃夫人到外面找一名擅长房事的温柔漂亮的女人,帮助彼得完成做男人的重要一课。乔戈洛科娃夫人果然不负重托,第五天就找到了一位伯爵的遗孀,她表示愿意帮助大公上好这一课。这天晚上,伯爵夫人三番五次地诱导大公边学边练,直到弄得大公筋疲力尽,昏昏沉沉地睡去。
结婚9年之后,彼得终于可以履行丈夫的职责了。在这个推迟了的新婚之夜,彼得像例行公事似的应付了事,叶卡特琳娜则像在做一套简单的体操,毫无快感可言。她更加想念萨尔蒂柯夫带给自己的那种惊心动魄、欲醉欲仙的奇妙感受。第二天,彼得根据别斯杜捷夫的建议,把一份证明叶卡特琳娜贞洁的证据亲手交给了伊丽莎白女皇。女皇尽管不很相信,但仍装作十分高兴的样子,与朝臣们一起祝贺大公的婚姻取得圆满成功。
在庆祝大公的人群中,只有谢尔盖·萨尔蒂柯夫最真诚、最高兴,因为他认为从此便可摆脱种畜的角色了。他总是找借口少去叶卡特琳娜的住处,对这几个月前一见钟情的情人,他常表现得漫不经心。叶卡特琳娜看出了他的冷淡,只好委曲求全,常常不惜做出种种媚态以激起情人的欲望。功夫不负有心人,叶卡特琳娜在连续两次流产后,于1754年2月又怀孕了。萨尔蒂柯夫知道后欣喜异常,因为他的任务快要完成了。他总是以保护胎儿为由,尽量少与叶卡特琳娜接触,一有机会就到别的宫女那里寻欢作乐。叶卡特琳娜十分难过,加上身体不适,整天郁郁寡
乔戈洛科夫因病去世了。别斯杜捷夫认为一个孀居的女人留在大公夫人身边不太适宜,便奏请女皇解除了乔戈洛科娃夫人监视大公夫人的职务。她的离去使叶卡特琳娜十分伤感。她们生活在一起已经整整9年了。乔戈洛科娃夫人由可恶的敌人变成了可靠的朋友。在大公冷落她的时候,是她陪着她度过了无数个冷清的夜晚;在她与萨尔蒂柯夫偷情的时候,是她冒着风险维护她的名誉。现在,她最烦闷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乔戈洛科娃夫人不得不离开她回到乡下去。当她们互相告别的时候,俩人都泪流满面,依依不舍。
接替乔戈洛科娃夫人是当今的国家调查局局长、女皇的新情夫的叔叔亚历山大·朱瓦洛夫。大公夫人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差点吓得昏厥过去。因为这个朱瓦洛夫犯有抽搐症,右脸从眼睛到下巴经常歪扭在一起。那天见面时,朱瓦洛夫的抽搐症又犯了,脑袋不断地往右边摆动,右脸强烈地抽搐着,说话又结结巴巴:“夫……夫人殿下,在……在……下奉……奉女皇的旨意,负责您……您的安全。”等他转身一走,叶卡特琳娜就在心里嘀咕:他们怎么派来这么一个面目可憎的家伙,要是将来我也生下这样一个孩子,女皇大概不会怪罪与我吧。
5. 大公夫人生下一个儿子,但自己却被人忘在产床上吹着凉风
大公夫人的肚子日益丰隆,但她对于将为人母的事情很少放在心上,也从未考虑怎样做母亲。她关心的是怎样才能和萨尔蒂柯夫厮守在一起。一天不见,她就疑神疑鬼,不是担心女皇把他弄走了,就是怀疑他又在别处拈花惹草。对这个让她尝
1754年7月,宫廷从莫斯科迁回圣彼得堡。整个旅途要经过30天的颠簸。叶卡特琳娜忧心如焚,生怕女皇把谢尔盖·萨尔蒂柯夫扔在莫斯科,不许同行;对腹中蠕动的胎儿,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也许女皇认为萨尔蒂柯夫“播种”有功,居然出人意料地允许他同行。但朱瓦洛夫太太夫妇像影子一样紧紧地监视着大公夫人。萨尔蒂柯夫虽然随行在侧,但她也只能可望而不可即。到了圣彼得堡,朱瓦洛夫又把她安排在女皇卧室的隔壁,让她生活在女皇的眼皮底下。叶卡特琳娜的心都凉了,她知道与情人的幽会将变得十分艰难。
1754年9月20日晚上,叶卡特琳娜突然感到腹部疼痛难忍,侍从立即叫来了助产婆。大公、朱瓦洛夫伯爵和女皇也闻讯赶到。叶卡特琳娜撕心裂肺般叫喊着,大汗淋漓,一直折腾到午夜,才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女皇听说生了个男孩,大喜过望,亲自给他取了个名字:保罗·彼得罗维奇。婴儿由助产婆洗净后包上襁褓,由一名牧师行了代洗礼,然后直接送到了女皇的套间里。人们都随着女皇离开了,把她一个人忘在产床上吹着凉风。
叶卡特琳娜一身汗得透湿,稍带凉意的秋风从没有关严的门缝里吹进来,她感到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我请求弗拉奇斯拉沃娃夫人①替我换一套衣服,把我抱到床上去,可她却不敢贸然行事;我想喝口水,她也不敢做主,跑出去喊助产婆,但助产婆一直不见踪影。差不多天亮了,衣着华丽的朱瓦了欢乐滋味的人,她一直铭记在心,不能忘怀。即使她以后像换衣一样更换情人,也仍对萨尔蒂柯夫心存美好的回忆。在她的记忆中,“谢尔盖·萨尔蒂柯夫英俊动人,不论在女皇的大宫廷中,还是在我们的小宫廷里,他显得鹤立鸡群、出类拔萃。他才华横溢,知识渊博,举止优雅,风度翩翩,善于在上流社会、特别是宫廷中周旋。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喜欢到处钟情,遇事缺乏原则。不过,他这些缺点在当时并非完全暴露。”②
①弗拉奇斯拉沃娃夫人是叶卡特琳娜身边的俄罗斯仆人,对俄罗斯的风俗、宫廷生活及俄国的大家族了如指掌,叶卡特琳娜称她是“俄国的百科全书”。
②引自叶卡特琳娜二世的《回忆录》。
彼得对妻子的大肚子没有半点自豪感,反而常常受气。他和妻子虽然也有过几回亲昵的举动,但他对自己的能力缺乏信心,所以他从没有将为人父的喜悦。连他的侍从们都取笑他是个“宽宏大量的好丈夫”,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从女皇到乔戈洛科娃夫人都在编织这场骗局,他有苦难言,恼羞成怒。虽然他已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男人,虽然他有时也不乏狡诈,但在这个充满阴谋的宫廷里,他仍然缺乏足够的智力和胆魄,他总觉得处处受人捉弄,因此,他宁愿回到他的木偶兵世界中去,不愿生活在现实世界中。在那里,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发号施令,可以处罚任何一个他看不顺眼的木偶兵。有一回他还处死了一只老鼠。据说这只老鼠偷吃了一个用淀粉做的士兵,彼得便指挥侍从翻箱倒柜,足足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抓住老鼠。彼得坐在房子中间,俨然一副审判官的派头。他命令两个侍从把老鼠绑在一个临时做的“绞架”上,然后用刀子开膛破肚,处以极刑后悬挂示众三日。叶卡特琳娜对他的游戏感到不可思议,怀孕之后就基本上不参与他的游戏了。
洛夫夫人总算来了。她非常惊讶地说:‘你怎么还躺在产床上,不要命了啊。’我倒真希望一死了之,在经受了艰难痛苦的折磨后,没有人安慰我,没有人把我移到近在咫尺的床上,我完全成了多余的人,朱瓦洛夫夫人也出去了,大概是请助产婆去了。又过了半个小时,助产婆进来了,她说女皇忙着照料新生儿,一刻也不许她离开。在她的张罗下,我总算被抬到了床上。此后一整天我再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我口渴难忍,饿得发慌,筋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大公借酒装疯,逢人便请喝酒,而女皇也只记得有个婴儿了。”①
①引自叶卡特琳娜二世《回忆录》。
接下来的几天里,叶卡特琳娜保持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冷静。对孩子的情况她不闻不问,她说不能让人怀疑她对女皇不放心;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她说她好胜心太强,绝不肯承认自己的不幸。在她的心里,政治前途高于一切;个人的情感,哪怕是最初的母爱都可以压抑。当然,她有时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但她会想方设法为它披一件合理的外衣,就像通过拉拢别斯杜捷夫把萨尔蒂柯夫留在身边一样。